豎亥跟隨自身所在的第二集團剛一進山，身後的苡中便察覺這裏的情況不對。
    “取出弓箭，戒備。”苡中冷靜的指揮道。
    “這裏的臭味太濃了，是猛獸的味道。”苡中對豎亥匯報他發現的情況。
    豎亥也覺得林中好似無數目光在包圍著奔跑的人群，
    “好多狼。”
    這是來自中原的眾人最熟悉不過的猛獸。
    “那麽多人進山，野獸竟敢出沒！”商均也察覺到不對，發出驚歎。
    豎亥心道：
    “此山就在西王母國都邑的旁邊，按理來說野獸早該絕跡了。”
    “剛才的祭祀難道還沒結束，我們現在的行為，也是祭祀的一部分？”
    這座山並不陡峭，許多人為踏出的小徑可以通往山麓。
    衝在前方的數百人為了及時爭先，紛紛選擇走入不同的道路，以求不被擁擠的人流阻擋。
    豎亥一行二十多人也聚在一處共同上山。
    而落後在最後幾個集團的人，他們隻是徘徊在山下，並無任何上山的打算。
    隻有一些年邁的西王母國族人，他們早已同家人告別，了無牽掛，帶著虔誠和決然登上山路。
    “豎亥，跑慢點。”
    商均扶著豎亥的小臂，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。
    雖然豎亥說自己並不擅於奔跑，但也是相較於蟻和西王母國的人。
    在各種不利因素加持下，豎亥依舊在第二集團內遊刃有餘。
    “啊~嗚~啊~嗚”
    奇怪的吼叫聲傳來。
    “芝士雪豹！”這個聲音豎亥永遠忘不了。
    “趴下！”豎亥忽然大聲吼道，隨後他提起短矛，朝著隊伍左側邊緣處投擲出去。
    奔跑在隊伍邊緣的武士經驗老道，立刻蹲下身體，抽出武器。
    一頭巨大的灰色身影被帶著萬鈞之力的短矛截停在半空中，猛的墜地。
    還未等這頭灰毛黑背的高原狼反應，蹲下身子的武士立即刺向它的腹部，高原狼一聲哀嚎後失去了生命。
    “好肥的狼。”苡中搖搖頭，“膽子大，身軀肥壯，這是人喂養出來的。”
    “我明白了，各位。”豎亥此時開口。
    “這裏，才是真正的祭壇！”
    後方那些年邁的西王母國族人此時也上了山，饑腸轆轆的野獸最先盯上他們，
    盡管這些這些老人肉質如樹皮般柴，但勝在毫無風險。
    失去勞動能力卻活到這樣年紀的老人，在豐饒的地方，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和有福之家的象征，但在貧瘠困苦的地方，隻能是部落的拖累。
    他們選擇將自己奉獻給山神。
    接下來的路途可謂是險象環生，冷不丁的便有高原狼或猞猁從暗中躥出，偷襲隊伍邊緣的人。
    豎亥見到不遠處不斷有人被野獸襲擊。
    除了外來的吐火羅人、羌人、戎狄外，西王母國的武士似乎對此習以為常，對落難的族人視而不見。
    而那些西王母男子，即使是僥幸逃脫野獸的襲擊，但隻要身上掛彩，不得已受傷掉隊，習慣單打獨鬥的雪豹，狡詐的北方豺便會趁機偷襲。
    如豎亥一般的外來人，雖然精誠團結，共同抗擊猛獸，但速度也在不斷被拖慢，有的隊伍幹脆抱成團不再前行。
    不斷傳來人類的哀嚎聲，隨處可見的人骨和鮮血，彰顯著這次獻祭活動達到了高潮。
    又是一輪弓箭齊射，心懷鬼胎靠近豎亥等人的一群北方豺丟下幾具屍體四散逃跑。
    豎亥一行人雖然速度受到些阻滯，但憑借過硬的實力，不但沒有出現減員，反而與第一集團的差距越來越小。
    附近偶有路過的西王母國男子，他們衝著豎亥等人高聲喝彩，並用崇高的禮節表達對這群中原人武力的讚賞。
    商均害怕的有些顫抖：“我看他們好像樂在其中啊。”
    想得到安慰的商均，半晌沒見到同伴們的回應，
    一轉頭，豎亥正警惕的環顧四周，手中短矛仿佛一條蓄勢待發的蛇，隨時要投擲出去的樣子。
    再一看，苡中和有崇氏的武士們紛紛咧著嘴，好像也有點樂在其中。
    “都是瘋子！”
    憤怒的野獸咆哮聲和人類的嘶吼聲愈來愈近，豎亥等人已經靠近最前方的一行人。
    寒冷的風裹挾著腥穢的味道傳來，黯紅的血液潑灑在周遭，一些將死未死的西王母國男人捂著傷口在地上掙紮。
    前方的山路無比陡峭，僅留一條人工開辟的小徑通往目的地，兩個巨大的身影正站在那裏，咆哮著四處衝殺。
    “新石器時代的人居然能在這裏開出一條路，厲害。”豎亥不由讚歎。
    在前方戰鬥的，是速度最快的一批人，他們遭遇到兩頭巨型高原棕熊的攔截。
    身體還完好的西王母國男人十分默契的留在此處，沒有趁著混亂的局勢進入小徑，他們似乎將戰勝這兩頭巨熊作為至高的榮耀。
    其餘吐火羅人和中原武士趁亂進入小徑，前往堆積著冰雪的山麓。
    蟻倒是留了下來，身手敏捷的他停留在樹冠之上，等候著豎亥一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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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蟻，怎麽留下來了。”豎亥停下腳步，趕忙發問。
    “那幾個人上去了，我也想看看他們怎麽獵熊的。”蟻津津有味的看著戰況激烈的前方。
    “看，那兩頭熊，他們後背有烙印，是西王母國常見的人魚紋。”蟻指著正在大殺四方的一頭熊說道。
    苡中有些不屑的說：
    “就算是他們自己養的又怎麽樣。”
    “這麽多人居然被兩頭熊殺成這樣？”
    “要不是鯀不讓我們再獵熊，崇山裏的熊怕是要被我們殺光了。”
    生於靠山吃山的有崇氏，苡中自幼便隨著邦國的獵人們進山，
    放置誘餌，製作陷阱，追蹤野獸，這些都是他吃飯的本領。
    盡管熊的戰鬥力強悍，但麵對人類的陷阱，往往還未及反應便被宰殺。
    就算是路途中偶遇，有崇氏的獵人也能利用人多的優勢，通過放血慢慢磨死熊。
    商均喘著粗氣給那些西王母國的男人辯護：“這些人又不是獵人，平日裏種地放羊打魚，哪裏對付過熊。”
    豎亥這時露出殘忍的笑容：
    “蟻，前麵路太窄，我就不上去了，你先上去，把我們的花都采回來。”
    上次事發突然，豎亥被那頭人熊欺負的夠嗆，還死了兩個重要人物。
    這次人多勢眾，豎亥決定好好出一口氣。
    在苡中的指揮下，有崇氏的武士們接連放箭，將巨熊引至一邊，不再阻擋道路。
    隨後蟻瞅準機會，進入小徑。
    望著孤身一人上山的蟻，豎亥放下心來，他將商均拉到身後，和周圍西王母男人一齊麵對著的身前的兩隻巨熊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當時間進入下午，傷痕累累的兩頭巨熊終於支撐不住，哀嚎著倒在地上。
    豎亥和苡中拎起短矛，快步上前，捅入巨熊的眼睛，終結了它們的痛苦。
    剩餘的西王母國男人們發出高昂的喊叫，他們圍在豎亥一行人身邊，撫摸著他們的身體，激動的說著什麽。
    “先休息會吧。”豎亥和商均一屁股坐在地上，看著西王母國的男人用刀分解著熊的屍體。
    不斷有後方的人員趕到，望著這片戰場，露出後怕，讚許等神色。
    “等了這麽久，怎麽還不見他們下來。”商均休息夠了，走到小徑前疑惑的問。
    豎亥喊來兩個翻譯，讓他們打聽一下這裏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。
    誰知那西王母國眾人聽了翻譯的問題，皆是露出難以言喻的笑容。
    這時，一些本該在山腳的西王母武士趕到這裏，他們聽了豎亥等人的事跡後，向來自中原的一行人行禮，隨後拿起熊身上的戰利品離開。
    西王母國的男人不知說著什麽，隻是麵色愈發虔誠和狂熱，他們收拾好自己，也進入了小徑。
    “豎亥，要上去嗎？”苡中試探著問道，和豎亥帶有目的參賽不同，他已經有些喜歡上這樣的活動了。
    “走吧，蟻還在上麵。”豎亥拍了拍身上的樹葉，站起身來準備出發。
    “你們看這裏的壁畫。”百無聊賴的商均好像在閑逛時發現了什麽。
    一行人湊上去，辨認著這些抽象的壁畫。
    “這是什麽，怎麽這麽大一隻，比旁邊的人大上許多。”豎亥撓撓頭。
    身旁眾人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豎亥，異口同聲道：“這是龍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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