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水去泉陵城七裏，水上聚石曰燕室丘，臨水有俠山，其下岩唫，水深不測。二黃龍見，長出十六丈，身大於馬，舉頭顧望，狀如圖中畫龍，燕室丘民皆觀見之。去龍可數十步，又見狀如駒馬小大凡六，出水遨戲陵上，蓋二龍之子也。並二龍為八，出移一時乃入。
    《論衡·驗符篇》
    豎亥攀行在筆陡狹窄的道路上，囿於新石器時代工具的落後，這條小徑與其稱其為路，不如說隻是在凍土上鑿了一個供人落腳的凹陷。
    此處海拔較西王母國所在的平原高出不少，但不知為何，這裏的風，帶著些許溫暖和濕潤的味道。
    不似一般的山風冷冽。
    翻過山麓的一半，這座實為祭壇的高山背麵展現在豎亥等人麵前。
    山丘的背後還是山。
    隻是兩座山峰之間煙波浩渺，中間似是一片不大的平坦之處，氤氳的水汽便是從那裏噴薄而出。
    豎亥的心中一直掛念著龍，但偏偏自己身邊的這些家夥隻知道那是龍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    “我忘了，這個時期的龍形象和後世的龍形象有巨大的差別，整體呈一個蜷曲的蛇形。”
    “真正意義上的犄角鱗片蛇身牛首四腿龍，還得到商代晚期。”
    “隨後的周代，蛇身龍和蜷龍共存了一段時期，直到漢代。”
    “漢代時，龍的形象短暫的獸化過一段時間。”
    “之後的龍形象，應該是朝著超自然的方向走了。”
    “直到明朝以後和帝王綁定。”
    “記載中‘角似鹿、頭似駝、眼似兔、項似蛇、腹似蜃、鱗似魚、爪似鷹、掌似虎、耳似牛’的龍形象，已經是南宋以後。”
    “所以，無論待會看到什麽形象的龍，都不要太驚訝。”豎亥如此想。
    越過山麓來到山丘的背麵，乳白色的霧氣縈繞在四周，能見度不足三丈，這種被剝奪視覺的滋味讓眾人都不太適應。
    西王母國的男人則是歡呼著衝入霧氣之中，不一會便消失在視野裏，再也不聞聲響。
    “熱起來了。”商均感受著四周溫度的變化。
    “是溫泉，難怪。”
    “苡中，清點人數，不要輕易脫離隊伍！”
    豎亥生怕濃霧之中有什麽危險，指揮眾人聚成一團。
    走下崎嶇的小徑，踏上潮濕鬆軟的地麵，些許安全感回到豎亥心中。
    “地上有腳印。”苡中蹲下來仔細查探。
    “這些腳印雜亂無章，通往不同的方向，我們跟著那些新鮮的走。”
    “那是西王母國人留下的。”
    苡中由隊伍後方來到前頭，開始帶路，豎亥為了商均的安危，讓他去了最後的位置。
    底部的霧氣較上方淡了許多，溫泉山穀的一角逐漸露出真容。
    高大的雲杉生長在外圍，內裏擠著枝葉矮小緊密的高山柏，沒有發現花。
    複行數百步，穿過灌木林，一塊巨大的石壁出現在眾人麵前。
    先前來到的人正站在石壁之下，手持武器僵持著。
    豎亥等人本想上前查探情況，隻是一陣微風拂過，稍稍驅散了石壁前的霧氣。
    一條巨大的化石呈現在豎亥麵前。
    巨大粗壯的脊柱長約十五米，嘴部突出呈喙狀，前半段身下是交錯在一起的骨骼，但能明顯區分出足部和肌間骨。
    “喜馬拉雅魚龍。”豎亥沒想到會是這樣。
    來自億萬年前的先祖，如此清晰完好的附在這塊巨大的石壁之上。
    如果不是豎亥曾經在博物館見過化石，隻怕會以為這是西王母國的工匠雕刻上去。
    幾十號人站在魚龍化石之下緊張的對峙著，武器之間已經出現交錯。
    究其原因還是傲立在石縫之間的雪蓮花，隻有寥寥十數朵。
    “商均，苡中，這就是你們說的龍嗎？”豎亥問道。
    “像，非常像。”商均肯定的說。
    豎亥搖搖頭，關於龍，他不會再聽取這些人的意見。
    也許周代起，龍逐漸從自然生物學中抽離出來，成為藝術文化和政治的符號。
    可萬事萬物總有源頭，先民們不會無的放矢。
    之前豎亥了解的三個主流推測，圖騰融合說，星象說，類鱷魚生物說此刻在他心中全被推翻。
    “圖騰”一詞來源於印第安語，公元前四千年起，逐漸發展出更高層次文明的華夏，早已不需要圖騰這種原始標記作為組織象征。
    印第安的圖騰曆史悠久，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麵麵，從衣食住行到婚喪嫁娶，乃至習俗法律，生產生活都圍繞著圖騰。
    將圖騰效用發揮到極致的印第安人和其餘的原始族群，都從未出現過將圖騰融合一事，何況華夏。
    星象說更是早就被豎亥否決，這過於本末倒置。
    而類鱷魚生物說，豎亥也不認同，龍作為源遠流長的文化崇拜和民族印記，不會是一種醜惡凶猛的兩棲動物，這種生物隻會是傳說中的凶獸，而不會成為民族的“吉祥物”。
    “但是這個化石真的好壯觀。”
    “2.8億年前橫貫亞歐大陸南部，西連北非，東及亞洲，北上南歐的特提斯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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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它的海床如今就在腳下，曾經叱吒海洋的霸主就在我的眼前。”
    豎亥此刻不想理會眾人，他緩緩上前，走到對峙的一群人之間，伸手輕觸化石的底部。
    西王母國眾人見到過豎亥帶隊獵殺巨熊，對其還算是尊敬，沒有將武器指著豎亥。
    吐火羅人則是沒打算客氣，用晦澀難懂的語言叫嚷著。
    “蟻，這裏什麽情況。”豎亥呼喊道。
    蟻從一旁走出來，說道：“隻有十二朵花，地方也比較高，那些人的鳥語我們聽不懂，就在這僵住了。”
    豎亥又指著化石問：“這種東西你見過活的嗎？”
    蟻搖搖頭：“我隻見過和它差不多長的蟒。”
    豎亥心裏直呼晦氣，祈禱著自己永遠不要去長江附近。
    不過關於這十二朵雪蓮花，豎亥盤算著：
    “我要對付亞述喬什，我必須得有一朵，有崇氏和陶唐氏還有四個人想爭一下做西王母國的贅婿，再來一朵備用的。”
    豎亥走到吐火羅人和西王母人麵前，伸出六根手指，然後又衝著自己點了幾下，然後喉嚨中發出威脅的聲音：“嗯！”
    西王母人倒是沒什麽意見，在他們看來隻有最勇猛的武士才配得上西王母，他們擺擺手，表示沒問題。
    隨後西王母人伸出五根手指，他們要五朵花。
    “嗯？”
    吐火羅人不甘心的表示抗議，他們遠道而來，又被卷入這次“盛會”，怎麽也得爭取一下。
    商均本站在後麵看熱鬧，但忽然感覺小腿上一陣粗糙冰冷的摩擦感。
    他沒怎麽在意，還以為是凍的，便伸出手打算撓一下。
    前方的豎亥已經壓迫的吐火羅人不敢反抗，卻聽得商均淒厲的喊道：“蛇！”
    所有人齊齊轉頭，這才發現，一片褐色蠕動的潮水正翻滾著奔向此處。
    豎亥大喊：
    “蟻！上去采花！”
    “還有，誰帶了燧石！”
    注：這隻是一種猜想，後續的見龍篇會給出所有猜想，再給出我個人比較認同的猜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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