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博聽了這兩個聲音以後，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。沒想到這麽多年了，還能碰到這些老家夥。
    這就讓李博想起來故去的劉大爺了，這兩位老人一位姓陳一位姓程，當年也是李博的樂器師傅，雖然沒有正式拜師，但該教李博的，他們也都教了。
    他們與劉大爺不一樣，劉大爺屬於玩票，他們是指著這個作為營生的，當時那也是各個戲班子裏的大拿，地位僅次於那些戲班子裏的台柱子。
    那時候李博的年齡太小了，而這兩位當時也是那些人裏麵歲數比較小的，可也比李博大上了將近三十歲。
    看著這兩位老人的變化，李博也是有些唏噓。那時候李博是頑劣稚童，他們還是精神抖擻的壯年。
    可是現在，李博已是不惑，而這兩位也已經白發蒼蒼，垂垂老矣。
    看著他們老兩位在那打嘴仗，李博也是沒有過去相認。
    就是過去了，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，可要是在提醒以後，他們老兩位還是想不起來，那李博不就尷尬了麽。
    知道這兩位一切安好就可以了，相見不相識也許也是一種幸福。
    而就在這時候，那個坐著喊好的老人向著表演區走了過去，雖然背有些駝，可步伐依然矯健。
    隻見這位老人隨手接過一位樂隊成員手裏的嗩呐，也是沒有多做動作，直接就是一首百鳥朝鳳，那也叫震驚四座。
    這時小雨跳了起來，對著李博說道，
    “爸爸，我要跟這個老爺爺學嗩呐，他的技藝比您高多了。”
    小雨的話，可是把李博給逗著了。那不廢話麽，當年彈撥那些樂器李博都學全了，就是像喇叭嗩呐這些吹奏的樂器，李博才學到一半，就跟家裏人從北平出走了。
    當年即便李博驚才絕豔，可學樂器這事兒，可不是你有天賦就能行的。再加上這些年李博一直也沒摸過樂器，能把這些撿起來就不錯了。
    家裏這四個小的，也就小雨和小雪挑的是李博不怎麽熟悉的樂器。小雪挑的是鋼琴手風琴，小雨挑的是嗩呐。
    李博的水平教不了她們兩個太精，可是帶她們兩個入門還是足夠的。
    今天這小雨一跳出來，李博就隻能苦笑了，不想相認看起來都不行了。
    李博在孩子的學習上，可是慣孩子的厲害，有時候陳雪茹都說李博，寵孩子寵的沒邊。
    “小雨，你坐下，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，小姑娘家家的，大吵大鬧像個什麽樣子。”
    李援朝這時拿出來了大哥的姿態，直接就對小雨進行了嗬斥。
    說來也怪，別人說小雨，那小雨肯定會給你擺個臉子。可就偏偏李援朝說小雨，小雨會乖乖聽話。李博這時候也是感歎，真是一物降一物。
    “小雨，你消停的，別跳騰了，這個老程頭，我一會去會會他。”
    小雨一聽李博這麽說了，立刻就高興起來了。
    陳雪茹聽了李博的話，也是好奇的問起起來，
    “博哥，難道他也是和劉大爺他們一起的？那劉大爺不是說他們那些人都走死逃亡了麽。”
    李博聽陳雪茹這麽問他，他也是苦笑了一下，這事兒他哪裏知道啊。
    “這事兒我還真就不清楚，咱家遭難以後，我就跟他們斷了聯係，後來劉大爺說發生那些事的時間，我都在聖地了。
    今天能看到這兩個老家夥，也是實在難得了。”
    李博說話的光景，那個程老爺子已經回自己桌了。李博看到這種場麵，就招手將服務員喊了過來，讓服務員給他拿一瓶梨花白給程老爺子那桌加上去。
    如果他沒記錯的話，這程老爺子當年最愛喝的就是這梨花白，而現在表演的那個陳老爺子最愛喝的是菊花白。
    服務員將酒加過去之後，跟程老爺子一桌的一位中年人，按照服務員的指引來到了李博他們這桌。
    李博猛的想起來他是誰了，小時候的方模還在，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。
    “猛子，嗯，不對，現在我得叫你猛子哥了。”
    那位中年人聽李博這麽說就是一怔，這話他很耳熟，非常非常的耳熟，每次做夢回想起那個發小，好像就有這話。
    耳邊好像又回想起了那個童聲，
    “猛子，猛子，就叫你猛子。等哪天咱倆見麵不打了，我再叫你哥。”
    這中年人猛地脫口而出一句話，
    “你是小博子！”
    李博一聽這話，馬上就點起了頭，
    “對，我是小博子。”
    聽到李博明確的回答後，這中年人竟然猛的一回身，奔著程老爺子那桌跑了回去。邊跑還邊喊，
    “老爹，你看看誰回來啦。”
    本來氣到自己老對頭的程老爺子還很高興，可看到自己的老兒子蹦蹦躂躂的跑回來，這臉就撂下來了。
    “這麽大人了，怎麽還這麽沒穩當勁，不是讓你去看誰給咱們加的酒麽，問清楚沒有啊，怎麽就這麽跑回來了。”
    “老爹，你知道誰回來了麽？”
    這程老爺子也是一愣，
    “誰回來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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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博子回來了，就是他給咱們這桌加的酒。”
    “你說誰？”
    這是邊上傳來的聲音，一聽就是那剛表演完的陳老爺子。
    “小博子，在哪呢？”
    “哈哈，兩位老爺子，小博子在這廂有禮了。”
    這時，李博也來到了跟前。
    “老爺子，別來無恙啊。”
    李博這時手裏又拎了一瓶菊花白，程老爺子有酒，陳老爺子沒有酒，那還得了。這倆老爺子過去就喜歡爭這爭那的，也不知道爭個什麽勁。
    程老爺子和陳老爺子都是同時看向了李博，端詳了好半天之後，這才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，
    “像，真像。”
    這句話一出，可是把李博給逗笑了。這倆老爺子還那樣，變化是有，但真的不多。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，大概說的就是他們。
    這一見麵，這兩位老爺子的眼淚就下來了，這可是把李博給驚到了。就在李博想要勸他們兩個的時候，那個猛子說話了。
    “小博，你是不知道啊，這倆老爺子一碰麵，就能說到你，還說當年沒收你為徒，是他們這幫老家夥的失誤，
    你們一家當時那一離開，他們還以為你們家被小鬼子給害了呐，當時那些叔叔大爺還去給你家燒過紙呐。”
    猛子這話，李博是相信的，這事兒劉大爺當年也是含糊的說過，不過李博也是沒細問就是了。
    “來，猛子哥，兩位大爺，別哭了，我還活著呐，你們哭個什麽勁啊。”
    這時猛子又說話了，
    “小博，他們哪是哭你呀，他們是心疼沒收你為徒，要不這麽多年三節兩壽，他們得收你多少酒啊。”
    猛子的話，一下子就把桌上的人都給逗笑了。這倆老爺子也是不顧身份了，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向猛子扔了過去。
    “小兔崽子，讓你胡說八道。咱們好好的一個久別重逢，讓你給說成了這樣，看我不打死你。”
    這猛子也是左躲右閃的，當然這倆老爺子也就是嚇唬嚇唬他，就是不給猛子麵子，也是不能在這飯店裏鬧事兒不是。
    鬧了一會之後，大家就重新落座了。
    “小博子，這麽多年，你是幹什麽去了，什麽時候回的北平城啊。”
    兩個老爺子一左一右的拉著李博的手，就開始了他們的詢問。
    這問題，李博當然也是不能實話實說了，不過他隻是沒有透露出他是跟著大部隊一起回來的，隻是說他是剛解放就回來了。
    李博怕把話說的太實了，會嚇到他們。
    “兩位老爺子，前些年我還與劉大爺一起待過一段時間呐……”
    還沒等李博把話說完，這倆老爺子就抓住了李博的手，
    “老劉怎麽樣了，當年咱們跑路，就是跟他沒有順道的，也就他沒有被通知到。”
    這時李博才知道為什麽劉大爺一提他們就一問三不知了，合著當時是就把劉大爺給撇下了。
    “劉大爺沒事，當時的事兒沒有牽連到他，他也是沒有搬家，還是住在他那個小院，不過前兩年他去世了。”
    “什麽時候的事兒？嗨，當年也是他歲數最大，這老家夥這輩子是福也享了，罪也遭過，就是一直遺憾沒有孩子。最後是小博子你給發送的麽？”
    “不是，是劉大爺一個把兄弟家的姐姐給發送的，後來才通知的我。”
    話聊到這，就說不下去了，實在是太過沉重了。
    這時猛子看他們聊的差不多了，就將桌上的人都給李博介紹了一下。也是沒有外人，
    除了程家父子倆，還有兩個程老爺子的外甥，今天就是程老爺子聽說陳老爺子在這演出，特意過來攪和來了。
    這陳老爺子一聽程老爺子要攪和他的演出，這倆老爺子就又要比劃上了。
    李博趕緊就給攔住了，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，可不能讓這倆老爺子鬧起來。
    “停，停，我說您二位都鬧了多少年了，今個給我一個麵子，咱們消停一會。聽我說兩句，您二位看成麽。”
    這倆老爺子聽李博這麽說了，也是不鬧了，目光看向李博，聽李博打算說什麽。
    “都不是外人，我問一下您二老還收徒麽。”
    一聽李博就是問這個，這倆老爺子那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。邊上的猛子急忙問了一句，
    “小博，怎麽你有合適的人推薦啊，我老爹不收徒，可我收啊。”
    李博看了他一眼，也是直接把要求說了出來。
    “猛子哥，你現在的水平能達到老爺子幾成。”
    李博這話，猛子可就沒法接了，當著他老爹的麵，這可咋說啊。
    李博也是看出來他的為難了，也是沒讓他難心。
    “這樣，我把人喊過來，讓她上台吹上一段，你們爺倆聽聽，看看誰能有本事收她為徒怎麽樣。”
    這程家爺倆一聽，這小博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，鬼精靈鬼精靈的，這是直接把他們爺倆給套裏了，不管怎樣也得有一個收徒的。
    可跟李博多少年關係了，這人有時候就是怪，一些人多少年不見麵了，咋一見麵，那也還是一如既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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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他們爺倆沒反對，李博就一招手，李援朝周曉白和陳雪茹他們三個沒動地方，那四個小的都過來了。
    實際上跟小雪也是沒關係，但為了給哥哥姐姐捧場，她還是跟過來了。
    “小雨，你現在上場去拿嗩呐吹一個拿手的，讓老爺子品品。”
    隨後李博就看向了陳老爺子，就見陳老爺子一揮手，就沒有人攔著小雨了。
    小雨接過嗩呐，也是毫不怯場，簡單試了試音。也是一曲百鳥朝鳳，這下子可驚到了程老爺子，
    小雨那氣韻悠長遠超程老爺子，可能是技法還差強人意，但演出的效果可是比程老爺子強了好些。
    外行看熱鬧，內行看門道，在座的幾位都是行家裏手，一聽就知道差別了。
    猛子聽小雨吹完立刻就沒聲了，這小雨比他吹的都好，還收徒，誰收誰啊。
    可程老爺子還是跟當年不收李博的借口一樣，可以教，但收徒就算了吧。尤其還是收小雨，那不是差輩了麽。
    接著就是大山和大風，他們兩個就是學的彈撥樂器，技法什麽的是都夠了，就是差一些演出經驗。
    陳老爺子也是如此，隻教不收徒。
    於是三胞胎就有了名師指導了，可李博看著小雪有些失落，也是拍了拍小雪的手，
    “小雪啊，等有機會的，我帶你去音樂學院或專業樂團，一定也給你找一個好師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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