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凡天望著時光之主消散的方向，指節在身側微微收緊。
    風卷著幾片殘葉掠過他肩頭，空氣中還殘留著時空亂流的腥澀，像鏽鐵在舌尖化開。
    狼王之王伏低身體，狼爪無意識地刨著地麵，皮毛下的肌肉緊繃如弦，這頭曾在北極冰原單槍匹馬挑翻熊群的獸王，此刻竟也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。
    "老吳！"狼王突然抬頭，狼瞳裏映出半空的異變。
    原本晴朗的天空正泛起油膜般的漣漪，雲層被某種無形之力攪成漩渦，中心處裂開一道細如發絲的銀線。
    那銀線像活物般蠕動著，眨眼間膨脹成半人高的黑洞，從中滲出的氣息讓吳凡天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，正是時光之主身上那股腐朽又危險的時光法則！
    "他沒死透！"吳凡天低喝一聲，腳尖點地騰空而起。
    黑洞中爆出刺目白光，一個由光斑組成的半透明人形被"擠"了出來。
    那是時光之主的殘魂，麵容比之前更模糊，卻仍能聽見他尖銳的笑聲："愚蠢的螻蟻。。。我在沙漏裏種下了三重命魂，殺了這一重，還有下一重！"他抬起虛幻的手掌，掌心浮現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金色沙漏，"讓你們看看，什麽叫真正的時光囚籠！"
    金色沙漏轉動的刹那，吳凡天感覺周身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。
    他的動作慢了半拍，連呼吸都像是要穿透棉花。
    狼王之王的咆哮聲被拉長，成了刺耳的蜂鳴。
    更可怕的是，他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麵上瘋狂生長，眨眼間纏住了腳踝，那影子裏竟透出幾分二十年前的青澀模樣，是他初入武道時的輪廓！
    "時間回溯？"吳凡天咬牙切齒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，這片區域的時間流速被強行逆轉，正在抽取他過往的生命力填補殘魂。
    若再拖下去，莫說擊敗對方，他和狼王怕是要被吸成幹屍！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一道蒼老卻沉穩的聲音自虛空傳來："這時光之主的命魂寄生在時間縫隙裏，單靠蠻力斬不斷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一團青霧在吳凡天身側凝結。
    霧氣散盡，現出一位白發老者。
    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袍，腰間掛著個半舊的葫蘆，眉眼間卻有股說不出的清冽，仿佛連時光都不願在他臉上留下痕跡。
   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扳指，那扳指表麵流轉著細碎的星芒，竟與吳凡天昨夜看到的北鬥偏移軌跡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在下觀戰多時。"老者衝吳凡天拱了拱手，目光掃過那團殘魂時，瞳孔微微收縮，"此獠乃上古時期逃入時間長河的罪民，本應被時空法則碾碎，不想竟偷了半塊混沌沙漏苟活至今。"他屈指一彈，扳指上的星芒突然暴漲，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符籙，"小友且看，這是我以空間法則布的困陣，能鎖死他命魂與時間長河的聯係。"
    吳凡天瞬間明白過來。
    他之前與時光之主交手時，總覺得對方的攻擊像打在棉花上，正是因為那家夥的命魂部分藏在時間縫隙裏。
    如今有空間法則隔絕，等於把老鼠從地洞裏拽了出來！
    "狼王，纏住他的殘魂！"吳凡天反手抽出腰間的烏鞘劍。
    這柄跟隨他二十年的劍此刻嗡鳴震顫，劍身上浮起暗紅色紋路，那是他獨門的"天殺"之力，專破一切詭秘邪祟。
    狼王之王仰頭長嚎，周身騰起幽藍狼火。
    這火是它用北極極寒之氣凝練的，專克一切能量體。
    狼火裹著它的身體，化作一道藍光撞向時光之主的殘魂。
    殘魂慌忙閃避，卻被老者的金色符籙擋住去路，隻能硬著頭皮接下這一擊。
    幽藍狼火瞬間穿透它的身體，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，像熱油澆在冰塊上。
    "好機會！"吳凡天眼中精芒大盛。
    他的劍指重重戳向地麵，烏鞘劍"噌"地離鞘，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弧光。
    這一擊他用盡了十成力道，連腳下的青石板都裂開蛛網般的紋路。
    劍刃觸及殘魂的刹那，"天殺"之力如火山噴發，將那團由時光法則凝聚的光團攪成碎片。
    "不，！"時光之主的殘魂發出最後的尖叫，徹底消散在空氣裏。
    吳凡天收劍入鞘，額角已滲出冷汗。
    他正要向老者道謝，卻見對方突然皺起眉頭，目光死死盯著殘魂消散的位置。
    "怎麽了？"狼王湊過來，狼鼻嗅了嗅，"那家夥不是徹底沒了嗎？"
    老者沒有回答。
    他抬起手，指尖輕輕劃過虛空，竟像撕開布帛般扯下一片半透明的光膜。
    光膜上布滿細密的裂紋，隱約能看見裏麵蜷縮著個米粒大小的金色小點，正散發著與之前沙漏殘片相同的氣息。
    "這是時光法則的殘念。"老者將光膜遞給吳凡天，"那賊子在命魂裏種下了法則碎片，就算魂飛魄散，這碎片也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複蘇。"他的聲音沉了下去，"更麻煩的是。。。這碎片與你之前察覺到的北鬥偏移有關聯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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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吳凡天接過光膜的手微微發顫。
    他想起昨夜觀星時，北鬥七星的鬥柄本應指向正東，卻硬生生偏了三寸。
    當時他隻當是星象異變，此刻才驚覺那竟是時光法則在篡改天地運行軌跡！
    "這碎片若完全複蘇。。。"老者沒有說完，隻是歎了口氣。
    狼王之王突然豎起耳朵，望向遠處的山巒："老吳，你聞見沒？
    東南方有股怪味，像是。。。腐爛的桃花？"
    吳凡天深吸一口氣。
    風裏確實飄來若有若無的甜腥，像極了他十年前在南疆見過的"屍花"氣味，那是天地靈氣被汙染後的征兆。
    他與老者對視一眼，兩人眼中都泛起濃重的憂慮。
    "小友。"老者將葫蘆裏的酒一飲而盡，"我知你還有要事在身，但這法則殘念必須在七日內解決。
    否則。。。"他指了指吳凡天手中的光膜，"等它徹底融入時間線，怕是要掀起一場比今日更大的風波。"
    吳凡天握緊光膜，感覺那碎片在掌心微微發燙，像是在回應什麽遙遠的召喚。
    他抬頭望向天空，原本被撕開的空間裂痕不知何時已經愈合，隻留下幾縷淡金色的雲絮，像極了時光之主最後那聲癲狂的笑。
    "七日後。"他低聲重複，目光掃過遠處漸起的薄霧，"不管是什麽危機，我吳凡天接著就是。"
    老者點點頭，轉身就要離去。
    走了兩步又停住，回頭道："對了，小友若遇到難解之事，不妨去終南山尋一位種梅的老道。
    他那院子裏第三棵梅樹，樹根下埋著半塊青銅鏡。。。"話未說完，他的身影已消散在風裏，隻餘下幾片青布纖維飄落在地。
    吳凡天拾起纖維，指尖觸到上麵細密的針腳，竟是用星蠶絲織就的。
    他將纖維收進懷中，轉身看向狼王之王："走，先回武館。
    我得把慕容那丫頭的星盤取來，再查查這法則殘念的來曆。"
    狼王之王甩了甩尾巴，突然停住腳步。
    它望著吳凡天背後的天空，狼瞳裏映出一抹稍縱即逝的金色流光，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，又像是。。。沙漏的形狀。
    山風卷起幾片落葉，掠過兩人肩頭。
    誰也沒注意到，那片被老者撕開的光膜縫隙裏，那粒金色碎片正緩緩轉動，在地麵投下極小的影子。
    那影子的形狀，竟與吳凡天二十年前初入武道時的輪廓，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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