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穀的風在這一刻徹底凝固。
    吳凡天的玄鐵劍嗡鳴震顫，劍身上的星隕鐵紋路泛著幽藍微光，與那巨人眉心的血晶形成某種詭異共鳴。
    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，一下重過一下，震得胸腔發疼，這是自突破武道宗師以來，第一次有生命讓他產生如此強烈的危機感。
    "凡天！"慕容佳人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。
    他這才驚覺不知何時，妻子的本命玉牌已在掌心發燙，"古鏡的警告。。。是真的。"
    吳凡天低頭看向懷中半透明的古鏡，鏡麵正浮現出血色波紋，原本隱晦的符文此刻如活物般遊動，在鏡底拚湊出一行血字："時空錨點將碎，萬劫歸一。"
    "都退後！"他大喝一聲，左手按在狼王之王脖頸的逆鱗上。
    這頭通人性的狼王立刻發出低沉的嗚咽，龐大的身軀擋在錢少身前，狼毛根根倒豎，每一根都凝聚著撕裂空間的鋒銳。
    神秘老者的白須無風自動，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，地麵頓時浮現出銀色的空間符文："此獠名喚"蝕空"，三百年前被封印在時空夾縫。
    我曾在古籍見過記載，它以時空亂流為食，每吞噬一片空間，力量便增三分。"
    "那弱點？"錢少握緊腰間的短刃，年輕的麵龐因緊張而泛白，但眼底的火焰卻燒得更旺。
    他跟著師父曆經大小戰役，最明白此刻需要的不是恐懼，而是精準的判斷。
    "看眉心血晶！"神秘靈魂的虛影突然從吳凡天懷中的古鏡裏飄出，它的輪廓比之前更淡，卻仍拚盡全力指向巨人眉心，"那是它與主時空的錨點！
    當年封印它的大能者用星隕鐵做引，將血晶與時空法則綁定，若能擊碎血晶，它便會被時空亂流反噬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巨人已經動了。
    十丈高的軀體微微前傾，暗紅色鱗片摩擦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。
    它抬起右臂，指尖凝聚的黑霧瞬間扭曲成數根巨大的觸手，每一根都有合抱粗細，所過之處空氣像被煮沸的水般翻湧，連神秘老者布下的空間符文都被腐蝕出斑駁的孔洞。
    "護好錢少！"吳凡天低喝，玄鐵劍劃出半圓。
    他左手結印，掌心浮現出三團不同顏色的光：青金色是古樹傳承的生命之力，幽紫色是"天殺"一脈的毀滅之力，最中央流轉的銀芒則是他最近才領悟的時光之力，三種力量在劍刃上交匯，竟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盾，將最先襲來的兩根觸手撞得粉碎。
    狼王之王趁機躍至半空，它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色，狼爪劃過虛空，竟生生撕開一道半尺長的空間裂縫。
    這頭曾獨戰十二頭三階妖獸的獸王精準地咬住第三根觸手，獠牙刺入黑霧的瞬間，傳來類似腐肉被撕裂的聲響，黑霧中竟滲出暗紅的"血液"，滴落在地便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坑洞。
    "空間枷鎖！"神秘老者大喝，他周身的銀色符文突然暴漲，將巨人的下半身完全籠罩。
    巨人的動作明顯一滯，腿部的黑霧開始凝結成實質，露出下麵布滿裂痕的暗青色骨節，原來在那層鱗片之下，竟是森森白骨！
    錢少的短刃在此時泛起冷光。
    他像一道影子般貼地滑行，避開巨人橫掃的尾椎，在逼近其右腿時突然騰身而起。
    短刃上附著的"破甲勁"是吳凡天親自傳授的絕學，專破護體罡氣，此刻正精準地刺向那道剛剛暴露的骨縫。
    "噗！"
    短刃沒入三寸，錢少卻感覺像是刺進了活物的心髒。
    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，整個山穀都在顫抖，幾塊臉盆大的岩石從懸崖上墜落，砸在狼王之王身側，炸起漫天碎石。
    "好機會！"神秘靈魂的虛影突然暴漲，古鏡的鏡麵迸發出刺目白光，在眾人頭頂形成一個倒扣的光罩。
    原本腐蝕著眾人衣物的黑霧觸碰到光罩，立刻發出"嗤嗤"的聲響，像雪遇到沸水般消融。
    吳凡天趁機欺身而上，玄鐵劍裹挾著三種力量的鋒芒，在巨人胸口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    暗紅的"血液"噴濺而出，竟在空中凝結成細小的血珠，每一顆都蘊含著能摧毀普通武者丹田的力量。
    "退！"他反手將錢少拽到身後，玄鐵劍橫掃，將那些血珠全部震碎。
    眾人還未喘息，異變陡生。
    巨人的嘶吼聲突然拔高，原本裂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暗紅鱗片上浮現出更多的血色紋路，像是活過來的血管。
    它眉心的血晶劇烈震顫，竟從中溢出一股股黑色的霧氣，這些霧氣沒有擴散，反而倒灌進巨人的體內。
    "它在吞噬自己的怨氣！"神秘老者的臉色瞬間慘白，"這是。。。同歸於盡的征兆！"
    神秘靈魂的虛影開始變得透明，它的聲音帶著哭腔："快阻止它！
    血晶在吸收時空之力，再讓它吸十息。。。整個山穀所在的時空錨點就會被扯碎，我們都會被卷入時空亂流，連靈魂都不剩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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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吳凡天的額頭滲出冷汗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麵正在變得虛幻，像是被揉皺的紙，連帶著他的感知都出現了重影。
    狼王之王的傷口不再潰爛，卻開始變得模糊，仿佛隨時會被空間吞噬。
    "師父！"錢少的聲音帶著哽咽，他的短刃已經斷裂，虎口崩裂的血滴在地上，卻沒有落地的聲響，"我看到血晶在閃。。。它要爆了！"
    巨人突然低頭，它的瞳孔裏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情緒，不是憤怒，而是癲狂的快意。
    它抬起手，指尖的黑霧凝聚成一個旋轉的黑洞，黑洞周圍的空間像被刀割般裂開，露出後麵混沌的虛無。
    "時空。。。熔爐。。。"巨人的聲音震得眾人耳膜出血，"我要讓你們。。。親眼看著這個世界。。。被自己的法則。。。碾碎！"
    吳凡天握緊玄鐵劍，古鏡在他懷中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慕容佳人通過玉牌傳來的力量，能感覺到狼王之王貼在他腿側的體溫，能感覺到錢少顫抖卻堅定的手按在他後背，那是徒弟在給他輸送最後的真氣。
    但這些，在即將爆發的時空風暴麵前，都太渺小了。
    "準備好。。。"神秘老者的聲音幾不可聞，"如果真的擋不住。。。就抓住我的衣角。。。或許能進空間裂縫躲一時。。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巨人眉心的血晶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。
    那紅光不是向外擴散，而是向內收縮，將周圍的空間、黑霧、甚至巨人自己都扯向中心。
    吳凡天的玄鐵劍突然發出龍吟，劍身上的星隕鐵紋路全部亮起，與血晶形成某種共振。
    他的識海裏閃過慕容佳人的聲音："用古鏡！
    快！"
    他猛地將古鏡拋出，鏡麵正好迎上血晶的紅光。
    古鏡表麵的符文突然全部活過來，化作無數金色鎖鏈，纏向血晶。
    但已經太晚了。
    血晶的紅光突破臨界點，整個山穀開始像被揉成紙團般扭曲。
    吳凡天看見錢少的身影在眼前重疊成三個，狼王之王的狼毛正在消失，神秘老者的空間符文像被風吹散的沙。
    巨人的笑聲震耳欲聾，在時空崩潰的轟鳴中格外清晰："去死吧。。。你們這些。。。解開封印的。。。蠢貨。。。"
    吳凡天的玄鐵劍在手中斷裂，這是他第一次，連武器都護不住。
    他看著錢少被空間裂縫卷走的衣角，看著狼王之王最後一聲不甘的狼嚎，看著神秘老者伸出卻抓空的手，
    然後，黑暗降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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