勒席爾又開始在我的身上“研究”起來，爪子帶著些許不禮貌的上下摸索，“所以，這到底是你的皮膚，還是你套了一層盔甲？”
    他指尖輕輕戳了戳我的胸甲，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，但那冰涼的觸感還是讓我感到一陣異樣。
    “這就是我的身體，勒席爾。盡管深淵意誌在設計我的時候保留了一些騎士的特征，但現在這具盔甲就是我本身，而你的手現在相當於在我的胸膛上劃來劃去。”
    勒席爾嘴角勾起一絲有趣的笑意，“嗬嗬，這就更有意思了。”他沒有收回手，反而變本加厲地繼續探索，“那裏有知覺嗎？有觸感嗎？還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……”
    我忍不住皺了皺眉，“我能知道你在哪裏亂摸，但這個姿態下沒有通常意義上的感官。”
    我的聲音本就低沉沙啞，加上被他那種無禮的動作弄得煩躁，我幾乎是吼著說道。
    “嗯，這樣啊。”
    在我準備強行掰開他的前一秒，勒席爾才收回了雙爪，轉身回到了床邊，“這形態倒是挺方便，直接躺床上就能睡。”
    他一邊說著，一邊向床內側挪了挪，擺出一個誇張的擁抱姿勢，臉上掛著明顯的調侃意味。
    “……我根本不需要睡眠。”
    看著勒席爾那滿是期待的表情，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真躺了過去。勒席爾顯得很滿意，雙爪搭在我身上，“你的體溫倒是剛好，以後就不需要弄個火盆來加熱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所以你這樣拿命跟我開玩笑到底是為了什麽，勒席爾？”
    我稍微收攏背後的翅膀，讓自己的身體能更好地嵌入床裏。看著半摟著我的勒席爾，我沒好氣地問道。但過了許久，他卻沒有回答。
    “勒席爾？”
    那老蜥蜴的呼吸聲均勻地噴在我的頭盔上，這家夥竟然倒頭就睡著了？
    我一陣無語。深淵在創造我的時候，似乎忘記了加上一點讓蜥蜴人感到懼怕的元素，導致現在的我竟然成為了勒席爾的隨身暖床道具。
    看著勒席爾臉上的鱗片，雖然我的大腦裏響起了一萬種吐槽的理由，但不可否認，我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。
    “真是……沒救了。”
    我在心中有些許不滿，但並沒有真正抗拒這種靠近。事實上，我甚至感到一絲安慰——這種被依賴的感覺陌生又熟悉，並不讓人討厭。
    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勒席爾，這確實是我原本的計劃，但事到臨頭又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，說不出口。
    “你知道，勒席爾，”我低聲說道，盡管不確定已經沉沉睡去的他是否聽得到，“即使你我恢複了曾經的力量，普雷斯特和聖堂依然是巨大的威脅。”
    勒席爾的呼吸依舊平穩，似乎並未受到我的話語影響。
    “普雷斯特可不是一般的敵人，那家夥是拉瑪修的走狗，也是信仰征收的執行者。擁有幾乎不死之身的詛咒和強大的神力。即便是我，也不敢輕易和他正麵交鋒，更何況他背後的聖堂本身更是一個巨大的災難。”
    夜色愈加深沉，房間裏的空氣逐漸變得靜謐，隻有勒席爾的均勻呼吸聲在耳畔回蕩。然而，我的思緒卻並未因此而平靜下來，反而因為一連串的聯想變得更加活躍。
    “曾經的記憶……就像深淵所說的，我寧願不想起來。”
    聖堂，那個令人厭惡的地方，偽善的神明通過強製榨取信徒的信仰，不斷增強自身的力量，而這些被榨取的信徒，最終不過是變成一具靈魂幹涸的空殼，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靈魂的活力。
    “也許會有一天我需要你幫我對抗他，但現在還為時過早，爬蟲。”
    我的記憶回到了遙遠的過去。曾經，我也是聖堂的一員，雖然理念與他們不合，但一度我也曾相信那套信仰體係。可正因為對這些所謂的“神聖”教義產生了質疑，我被發配到了邊緣城市，離開了聖堂的核心。
    在邊緣城市，我見證了汙染的擴散，看到了那些失去靈魂的信徒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空殼，最終導致了我徹底墮落的時刻。那段回憶如同噩夢般在我的腦海中翻湧，而現在這些過去的片段似乎與眼前的困境產生了某種聯係。
    “等等，榨取信仰……”我的思維突然跳躍，仿佛抓住了某個關鍵點，“被榨取信仰的靈魂最終變成空殼。那些隻剩下黑影的怪物，與之何其相似。”
    信仰，對於神明而言，是一種純粹而強大的能量。通常，神明的誕生需要通過長年累月的信仰積累，逐步匯聚神力，但這種過程往往緩慢而漫長。然而，如果有人能強製榨取信仰，將整個過程加速，那成神時間很可能被縮短千百倍。
    “汙染……”我在心中自問，“所謂的汙染一詞，源自於那些被提取了部分信仰，但還沒完全失去理智的生物。對他們而言，自己奉獻出去的信仰才是幹淨的，剩下的都是汙染，這個概念深入他們的靈魂，因此他們的措辭才會如此一致——這下就說的通了。”
    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勒席爾那張因睡夢而顯得放鬆的麵龐，內心突然湧起了一股不安的預感。
    “難道是有人想利用六顆寶石的力量登神？”
    這個想法如同閃電般在我的腦海中劈開了一道裂縫，翡翠之眼的靈魂提取，天界之怒賦予的神力，深淵之口的吞噬能力，以及用海洋之心召喚後再通過地獄之契控製的信徒，這些寶石或許真的可以加速成神的過程。
    如果這個推測屬實，那麽我們即將麵對的，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神明，而是一個以犧牲無數靈魂為代價，強行登神的恐怖存在。
    “這簡直是……太美妙了”
    我喃喃自語，聲音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。心髒在胸膛裏狂跳不已，一股難以遏製的狂熱和嗜血感從心底湧了上來，幾乎要將我吞沒。
    如此邪惡而混亂的計劃，如此大膽而瘋狂的陰謀，簡直就是為我這種惡魔量身打造的舞台。我的身體仿佛因為這股黑暗力量而蘇醒，血液在血管中沸騰，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。
    一場血祭，一場以整個世界為祭品的瘋狂儀式。如果這背後的人真的是在試圖登神，那麽這場狂歡將會比任何惡魔的盛宴都要更加壯麗和血腥。
    “爬蟲……你可得快點成長起來，我等不及要加入這場浩劫了呢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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