勒席爾睜開眼睛，視線逐漸清晰，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那熟悉的藍色波紋，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渦流的住所中。
    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水汽和一絲鹹味，那是深海中獨有的氣息。勒席爾緩緩轉動頭，看見我和渦流站在床邊。渦流的目光專注，臉上帶著少有的溫和表情，而我則靠在牆邊，眼神中透著一絲戲謔。
    “你總算醒了，爬蟲。”我率先開口，聲音中帶著些許調侃，“如果你再睡下去，我可就要考慮找新的合作夥伴了。”
    勒席爾慢慢坐起身，感覺到全身的肌肉還有些酸痛，仿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。他掃視了一眼四周，確認自己依然安全，心裏那份緊繃的弦才稍稍鬆弛下來。回憶逐漸湧上心頭，精神世界中的戰鬥、渦流的掙紮，以及那古琴的演奏都浮現在腦海中。
    “我睡了多久？”勒席爾的聲音有些沙啞，他抬頭看向渦流。
    “也不算久。”渦流答道，他的聲音像是潺潺的流水，帶著安撫的意味，“大約兩天時間吧。你的恢複速度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。”
    “畢竟你們是元素生物，恢複力天生就比我強。”勒席爾的目光落在渦流身上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他清楚地記得最後時刻，渦流那決然的目光，以及古琴在他手中發出的震撼琴音。
    “你的選擇很正確。”勒席爾頓了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，“你成功地驅散了汙染，還完成了龍血儀式。這種力量，隻有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才能掌控。”
    “龍血儀式不是我的本意。”渦流輕聲道，目光移向一旁那片閃爍著微光的龍鱗，“但在那一刻，我意識到隻有接受這一切，才能擁有選擇的自由。或許，這也是一種新生。”
    我站在一旁，聽著他們的對話，忍不住插嘴道：“真是動人的敘述，簡直要把我感動哭了。不過，既然你們現在都恢複得差不多了，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接下來要做什麽？這單細胞身體裏的汙染雖然被驅散了，但我可不認為危險就這麽結束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汙染背後的家夥有些奇怪。”渦流將勒席爾扶起，“在我和你的契約達成的瞬間，那些汙染就放棄了掙紮……我不知道為什麽，但這過於巧合了。”
    勒席爾站在渦流的住所中央，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太陽穴，試圖緩解那種殘留的疼痛感。他的目光緩緩移向渦流，眼中閃過一絲疑問。
    “渦流，你剛才提到的黑影汙染……你似乎有了什麽新的發現？”
    渦流沉默片刻，仿佛在整理思緒。然後他開口，聲音帶著一絲凝重：“在汙染險些吞噬我的過程中，我感受到了汙染背後的那股壓倒性精神意誌。那絕不是普通的魔法殘留或者靈魂碎片，而是某個強大精神的一部分，帶著明確的目的。”
    我雙臂交叉在胸前，沒好氣地說：“是的，單細胞這明顯是某個想要造神的家夥幹的好事。通過這種方式，榨取你們這些傻瓜的信仰，來達到他們的目的。”
    “信仰榨取？造神？”
    勒席爾聽到這番話，眉頭微皺，顯然陷入了沉思。他半晌才開口，語氣中透著猶豫：“我確實有考慮到這方麵的可能性，但回憶了一下，似乎並沒有哪個我熟悉的神明表現出這樣的意圖。或許是我忽略了什麽？”
    我忍不住嗤笑一聲，冷冷道：“你的記憶什麽時候靠譜過？你難道沒注意到，全世界隻有你一個人堅信那六顆寶石是你的祖先留下的嗎？你對自己的過往和背景了解得有多少？”
    勒席爾的臉色微變，欲言又止，顯然被我這一番話刺中了某個敏感的神經。渦流則在一旁點了點頭，仿佛在驗證我的話。
    “在我進入勒席爾精神世界的知識庫時，我的確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神性氣息。那種氣息非常隱蔽，微弱而混亂，但因為我是純粹的元素生物，才得以察覺到它的存在。這種氣息不是尋常的神明之力，反而像是惡魔領主……”
    “你這是扯淡。都跟你說了，這事跟深淵無關，就是無關。別把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往深淵上扯。”
    渦流依舊保持著平靜，淡定地反駁道：“也許這事確實和現在的深淵無關，但有沒有可能，汙染源頭來自比深淵更為古老的力量呢？比方說，混沌的始祖——‘虛空之主’澤魯斯？”
    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更冷了幾分。澤魯斯，這個名字帶來的威脅和未知在房間中蔓延開來。
    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澤魯斯……那個家夥早就被眾神粉碎了，就是他的遺骸形成了深淵。”
    提到這個名字，我感到心中湧起一種割裂般的衝動，這種感覺既讓我憧憬，又讓我恐懼。我能感受到深淵之力在體內微微震顫，仿佛回應著澤魯斯的名諱。
    我剛想繼續，卻被勒席爾伸手按住。他的表情複雜，示意渦流繼續說下去。
    “我曾聽過關於六顆寶石的另一個傳言……傳說這些石頭是六位為了擊敗澤魯斯而犧牲的神明的神力結晶。更重要的是，這些結晶中不僅僅凝聚著神力，還封印了澤魯斯的一絲靈魂氣息。”
    渦流的言語如同重錘一般落在房間中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。即使是我，也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的分量。勒席爾目光閃動，顯然在迅速思考著這些信息。他緩緩點了點頭，眼中透出了一絲明悟。
    “這麽說來，一切就解釋得通了。不論背後的操縱者是澤魯斯本尊、他的信徒，還是某個瘋子，這些人願意將寶石還給我，是因為他們不需要整塊的寶石，隻要一絲澤魯斯的靈魂碎片就夠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你的記憶怎麽解釋？澤魯斯又為什麽會對你網開一麵？”
    勒席爾將群沙之握取下，握在手心。
    “別忘了，這塊寶石裏封存的靈魂碎片，他們還沒有取走。”他的語氣逐漸沉重起來。
    “或許那家夥……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影響我的靈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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