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的天空依然籠罩在厚重的雲層下，黎明的光芒無法穿透那層陰影。勒席爾站在窗邊，目光投向遠方的白雪覆蓋的荒原。佐格拉斯早已離開，空氣中殘留的寒意讓他微微皺眉。他稍作沉思，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。
    “勒席爾大人，您醒了嗎？”門外是是白影的聲音。
    “進來吧。”
    門被推開，白影輕步走進來，讓勒席爾愣了一下——白影今天的裝束與平時截然不同。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管家服，黑色外套熨燙得十分平整，胸前的銀鏈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。這樣的裝束與他平日的隱匿殺手身份格格不入，然而看上去卻頗為合適，甚至讓白影整個人多了一分斯文。
    “你這身打扮是什麽情況。”
    “這身衣服是昨晚我為了方便跟蹤巴魯爾而換的，”
    白影抿了抿嘴，顯然對這套衣服並不太適應，但他仍然恭敬地回道：“我昨天按照您的吩咐，一直跟隨巴魯爾。他清晨去了一趟北境的大圖書館，那裏監管極其嚴密，尤其是設置了某種屏障阻斷了傳送魔法，所以我隻能折返。”
    “真是一貫的沒用。”勒席爾擺了擺手，語氣略顯不耐：“渦流和佐格拉斯呢，他倆在幹什麽？
    “渦流在天台冥想，佐格拉斯還在二樓看著那副鎧甲。”
    “去把渦流叫下來，我們得盡快集合，今天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    白影微微躬身，迅速離去，消失在走廊盡頭。勒席爾稍作停留，便找了一件厚實的法袍披在身上準備出門。根據渦流所說，這件法袍由冰蛛絲製成，外表看似普通，卻有疏水的特性，同時能抵禦極端的寒冷。
    他的雙手習慣性地隱藏在法袍的袖口中，骨節分明的爪子從床頭取過群沙之握拄在地上。雖然在被惡魔的力量倒灌後，老蜥蜴人身體的機能已經比壯年時還要健康，但他仍習慣性地把自己偽裝起來。做好這一切準備後，他順著昨日我走過的路線來到二樓。
    我依然站在二樓那副銀白色的鎧甲前，一動不動，仿佛另一具沒有生命的鎧甲。惡魔的身影被窗外昏暗的天光勾勒出模糊的輪廓，金屬泛著微弱的光暈，在寒冷的空氣中若隱若現。
    勒席爾沒有繼續向前，站在門外默默看著我和我身前的聖鎧。盡管昨天通過巴魯爾的眼睛看過一次，今天親自到場後才切身感覺到兩者之間的微妙聯係。
    我的胸鎧上刻著精致的猩紅色紋路，那些紋路如同惡魔的脈絡一般，和聖凱上的氣息截然不同。但二者的外形明顯有著某種奇怪的相似之處。簡潔而流暢的線條，肩甲和胸甲的位置幾乎完全對稱，甚至連護腕的形狀也如出一轍。
    如果惡魔領主的外形會根據本人的意誌影響，那這也不奇怪了，佐格拉斯的潛意識中應該依舊保留著自己作為人類時的外貌特征，勒席爾這樣思索著。
    我的雙手緊握著鎧甲的邊緣，但他並沒有真正觸碰它。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，這副天界的遺物正在審視我自己，而我內心深處的某種本能在抗拒這種接觸。
    不過多時，渦流輕盈地飄了過來。一團流動的水元素中多了些不曾見過的冰晶，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。北境的寒冷氣息仿佛使他的身軀更加凝實，水的形態愈發清晰。他的水流緩緩旋轉，仿佛一股無形的風在他的周身盤繞。
    “勒席爾大人，佐格拉斯大人，有什麽發現嗎？”
    “發現？這東西除了讓我覺得惡心，什麽意義也沒有，你問你的爬蟲主子吧。”
    我沒好氣地退到一旁，換勒席爾走上前。“我也剛到不久，一起看看吧。”
    老蜥蜴用雙手將法杖平握，雙眼微微閉合，心中回憶起幾種偵測魔法的法術成分，開始低聲吟誦咒語。
    “偵測魔法。”
    他輕輕揮動手中的法杖，感知周圍的魔法能量。很快，他感受到了鎧甲中蘊藏的強大神聖氣息，那股力量純淨而強大，帶著一股排斥一切外界幹涉的壓迫感。每當他的法術試圖深入探知這股能量時，都會被神聖力量擋在外麵，根本無法揭示其中的奧秘。
    “外表附有大量防護性的法術，包括阻斷魔法的能力，但應該沒有反擊性的功能。內部雖然感知不到，但畢竟是要人穿的，應該不會在裏麵搞什麽傷害性附魔。”
    “北境圖書館裏也有阻斷魔法的……”
    “閉嘴。”
    他瞪了一旁的白影一眼，輕聲詠唱著新的咒語，接著施展了鑒定術。他的一根手指在空中描繪出複雜的符文，另一隻手用法杖前端接觸鎧甲表麵，二者交接處微微發光，咒語的力量包裹住了鎧甲。
    “奇怪，鑒定術找不到目標。”勒席爾注意到那層覆蓋在鎧甲表麵的魔力像無頭蒼蠅一樣遊曳著，心頭一緊。“佐格拉斯，這玩意不會跟你一樣是活物吧？”
    “你問我有什麽用，爬蟲？”
    “我不是要你回憶什麽，我是問這東西沒有生命的，情感的味道之類的吧？”
    我靠在牆邊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勒席爾，“如果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天界活物，那它早就一刀捅死你了。”
    “話是這樣說。”
    幾次嚐試後，勒席爾歎了口氣，額頭微微皺起，麵色凝重。法杖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，他一邊琢磨著，一邊伸出手試圖打開盔甲內部。但剛接觸到金屬，一股銀色的能量猛然從鎧甲中湧出，仿佛白色的火焰一般將他逼退。
    “還有把光耀魔法刻在鎧甲內部的？那這鎧甲怎麽穿？”勒席爾倉促地收回手，白色的火焰也再次消失。“不是，佐格拉斯，你以前？”
    他話到了嗓子邊，看了我一眼，又瞬間感覺沒有問的必要了。
    “光耀魔法對邪魔是致命的，對任何惡的事物都有攻擊性，但如果是純中立或者純善良的東西並不會被光耀魔法傷害到。”
    渦流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掌，“以前的佐格拉斯大人或許是個真正善良的人——”
    “啥玩意？你腦子被背景凍成塊了單細胞？”
    “如果是現在的話，或許我可以試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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