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城市， 濱江區分局。
    訊問室內。
    胖子趙元坐在後悔椅上，臉色不安，神情惶恐。
    額頭上冒起細密的汗珠。
    整個人都坐立不安。
    心裏慌得一P。
    在他對麵，羅大成坐在那裏，表情嚴肅，目光沉凝，並沒有說話，隻是安靜坐在那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動作，卻已經給趙元帶去了極大的心理壓力。
    “咕嚕！”
    趙元艱難吞咽口水，聲音在狹小的訊問室內，竟然非常清晰。
    “那個……警察同誌，你有什麽想問的，你倒是問啊，這一直幹坐著是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趙元忍不住了，小聲開口說道。
    他現在心裏很沒底。
    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，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警察的問話。
    心裏沒底，就非常慌。
    感覺小心髒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。
    心理壓力非常大。
    隻好主動開口。
    不管是什麽，總得有點跡象表露出來，總好過現在什麽都不知道，什麽也感覺不出來的好吧。
    羅大成緩緩抬眼皮，目光淡然地看向趙元，道：“你很著急？還是很害怕？”
    “誰，誰著急了，誰害怕了？”
    趙元目光閃爍兩下，硬著頭皮說道：“我隻是……我隻是有自己的事情，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而已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是說找我回來接受調查嗎，那我來了，你倒是調查啊，你倒是問啊。”
    “問完了，我就走了。”
    羅大成似笑非笑地說道：“你覺得，問完了你還能走嗎？”
    “咕嚕！”
    趙元再次艱難吞咽口水。
    “你這話我怎麽聽不懂？問完話了，我配合調查也結束了，當然能走啊，我又沒犯法。”
    趙元心裏很慌，但還是要裝作很淡定的樣子。
    這樣說著。
    羅大成道：“你沒犯法？你作偽證不是犯法？你誣告陷害不是犯法？還有，你猥褻女性，不是犯法？”
    趙元嚇得眼皮一跳，連忙道：“我不是，我沒有，別瞎說！我沒做過這些事，這跟我沒關係！”
    “你確定你沒做過？”
    羅大成死死盯著趙元的雙眼，聲音低沉，帶有濃濃的壓迫感。
    “趙元我提醒你一句，我們之所以把你們幾個都傳喚回來，就代表著，我們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事情的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沒有證據，我們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抓人。”
    “現在問你，是給你機會，給你主動交代，主動坦白的機會，能爭取寬大處理。”
    “可如果你不珍惜這個機會……”
    羅大成臉色立刻沉了下來。
    “非要負隅頑抗，拒不交代，拒不配合……”
    “那麽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，等待你的絕對是法律的嚴懲！”
    羅大成雙手十指交叉，往椅子後麵一靠。
    “別以為，你什麽都不說，就沒事了。”
    “我給你科普一下，我們國家的司法，是重證據輕口供的。”
    “換句話說，隻要證據充分，即便你一句話不說，一個字不透露，我們也照樣可以辦你！”
    “區別就在於，如果你積極配合主動交代，那麽可以爭取寬大處理，能減刑。”
    “但如果你死扛著不說，不承認，不交代……”
    “那你的結果，並不是能逃避法律責任，而是，刑罰更重！”
    “明白麽？”
    羅大成雙眼直勾勾盯著趙元。
    “你最好考慮清楚，好好想想，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我的訊問。”
    趙元心跳陡然加快。
    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又不是什麽悍匪大盜。
    跟警察打交道無非也就是幾年前喝多了跟鄰桌吃飯的客人打了一架，而且還是比較輕微的那種情況。
    當場調解就完事兒了。
    哪進過訊問室啊。
    而且還是一下子麵臨這麽多的罪責。
    又是作偽證又是誣告陷害，還有猥褻……
    趙元不太懂法，但是罪名都這麽多了，那責任能輕得了麽？
    他自然是慌得不行。
    想扛著警察的壓力不交代，爭取自己無罪的機會，但又擔心如果死扛著不說，最後警察人家自己找齊證據了，豈不是要承擔更大的責任？
    伸頭一刀，縮頭也是一刀。
    趙元是真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，慌得不行了。
    “砰！”
    見趙元半晌不說話，羅大成猛地一拍桌子。
    一聲巨響，把趙元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，臉上肥肉抖了三抖。
    “你還要浪費時間是不是？”
    “你還心存幻想是不是？”
    “刑！”
    “我給過你機會，是你不珍惜，那就別怪我了。”
    說著，
    羅大成直接站起來，便往外麵走。
    一邊走還一邊跟旁邊負責記錄的警察說道：“走，不審了，直接丟看守所。”
    “等一下！”
    趙元瞬間就坐不住了。
    剛才還在天人交戰，內心猶豫。
    可現在，看到警察毫不猶豫地往外走，趙元心理防線瞬間崩潰。
    連忙大喊：“警察同誌稍等一下，我那個我……我說，我交代，我交代啊！”
    趙元崩潰大喊。
    羅大成和另一個警察對視一眼，同時笑了笑。
    小樣兒？
    還收拾不了你了。
    訊問室，別說你一個**崽子，就是很多二進宮三進宮的老油子，或者什麽大盜悍匪，進來了也很難扛得住訊問。
    有這樣的結果，羅大成並不意外。
    “那行，看你還年輕，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。”
    羅大成指著趙元說道：“但你最好珍惜這次機會，如果還跟我遮遮掩掩不說實話，那我立刻就走，絕對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！”
    “所以，你要珍惜這次的機會，老老實實交代你的問題。”
    羅大成說著，重新坐了回去。
    “來，說吧。”
    趙元弱弱問道：“那……我應該從哪兒說起？”
    羅大成說道：“就說你們在衛生間裏都幹了些什麽！”
    “咕嚕！”
    趙元艱難吞咽口水，接著說道：“是，是這樣的，我們看伴娘們都非常漂亮，就想著……跟她們認識一下，交個朋友，說不定以後可以有更加深入的交流。”
    “所以，我們見伴娘們進了衛生間，就也進去，幫她們收拾彩帶。”
    “咚咚咚！”
    羅大成用手指關節敲擊桌麵，打斷趙元的話說道：“老實交代，你們真是進去幫忙清理彩帶的？”
    趙元目光閃爍兩下，說道：“是……是想進去跟伴娘美女們……親近一下。”
    羅大成冷哼一聲說道：“有非分之想就說有非分之想，別把自己的動機包裝得那麽冠冕堂皇！”
    “是是。”
    趙元根本不敢頂嘴，點頭應承著。
    “我們確實……確實有些別的想法。”
    “正好還知道那個衛生間的門鎖是壞的，即便是從裏麵反鎖了，也可以從外麵打開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們就進去了。”
    “讓黃建興在門口守著。”
    羅大成問道：“為什麽黃建興不進去？”
    趙元道：“因為我們四個都各自分配好了目標，黃建興的目標是那個女主播，但當時女主播和另一個男的在別的衛生間裏，並不在外麵，沒有機會，所以我們就說服黃建興先給我們創造機會，完了我們再幫他搞定那個男的，讓他有機會跟女主播單獨交流。”
    羅大成道：“你們四個，還真是四個人渣！”
    趙元嘴角抽動兩下說道：“你說的對，我們確實是人渣。”
    “進了衛生間之後，那三個伴娘都嚇了一跳，就趕我們出去，那我們肯定不會出去的，這多好的機會啊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就各自找好自己的目標，我找的是那個短發那個，麻子找的是胖胖的那個，而死了的薑傑，他的目標就是那個眼鏡妹。”
    “我說實話，當時我真忙著跟短發妹子聊人生，並沒有太多關注薑傑那邊。”
    “隻是突然就聽到薑傑哼了一聲，是很不正常的那種哼，緊接著就是眼鏡妹尖叫。”
    “我下意識看了眼，就感覺有液體噴射到臉上，我趕緊閉了下眼睛，睜開後就看到薑傑已經倒在地上了，胸口仿佛有水在流出，把伴郎服都染了大片的深色。”
    “其實這個時候我依舊沒有多想，還以為那就隻是濺上水了。”
    “可緊接著就發現不對勁，因為我看到眼鏡妹手裏拿著一把剪刀，那剪刀上，還有血。”
    “我抹了下自己的臉，一看手上，也是血，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，剛才濺到我臉上的，根本不是什麽水，而是血！”
    趙元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了恐懼害怕的神情。
    “我看到，薑傑那小子躺在地上，身體還在一抽一抽的，身下很快就流了一灘血。”
    “我嚇壞了，趕緊就往出跑。”
    “我看到馬洪波也在跑。”
    趙元搓了搓臉。
    “沒想到薑傑就這麽死了。”
    羅大成問道：“那你們為什麽說，你們在衛生間什麽都沒做，薑傑也沒有傷害那個女生？”
    趙元說道：“我們這不是擔心有責任麽，不敢說真話，就隻好撒謊了，而且這其實也不是我們自己的本意，是……”
    趙元臉上閃過一抹掙紮。
    但很快便消失，說道：“是董家寶讓我們這麽說的。”
    羅大成問道：“董家寶為什麽讓你們撒謊？？”
    趙元搖頭道：“這我就不知道了，但確實是他讓我們這麽說的，我們呢，也正好不想給自己身上惹麻煩，就照他說的去說了。警察同誌，我真的沒有什麽別的想法，也不是故意要誣告陷害什麽的，我就是單純想著，現在出人命了，這是大事兒，我不想給自己身上惹麻煩，就想盡快把自己撇清出去。我沒想到啊，我真的沒想到這居然是犯法的，如果早知道的話，我肯定不會這麽說了。”
    趙元一臉的懊惱。
    羅大成板著臉道：“事情已經發生，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，你現在唯一的機會，就是老老實實繼續交代，爭取寬大處理。”
    趙元點頭道：“我明白警察同誌，我都明白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，來繼續說細節……”
    羅大成繼續對趙元進行訊問。
    補充細節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    隔壁訊問室內。
    麻子馬洪波同樣在接受著訊問。
    負責訊問他的是一個女警，留著幹練的短發，有種《重案六組》裏女主角的風采。
    然而麵對女警的訊問，馬洪波卻並不像趙元那麽配合。
    反而是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，扯東扯西，就是不說正經事情。
    一會兒說自己進去隻是單純幫忙，沒有任何別的心思。
    一會兒又說他沒看到薑傑和趙雅楠具體發生了什麽事，等看到的時候，薑傑已經躺在地上了。
    一會兒竟然扯到了，自己根本不喜歡女人……
    反正就突出一個不配合。
    “砰！”
    女警也是耐心耗盡了。
    猛地一拍桌子，瞪著馬洪波說道：“馬洪波！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，不見棺材不落淚！”
    “既然你一直不肯說實話，刑，那你這個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，可就斷送了，你最好考慮清楚！”
    “到底是老實交代，配合調查，還是繼續像現在這樣，負隅頑抗！”
    “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，我們既然能把你抓回來，就代表著，我們掌握了相當的情況和證據！”
    “你如果聰明的話，就應該老老實實交代，你要明白，就這麽負隅頑抗，是沒有任何用的！”
    女警盯著馬洪波，表情嚴肅，語氣嚴厲地說著。
    然而馬洪波卻嗤笑一聲，滿臉的無所謂。
    “嗬嗬，警察姐姐，你不要嚇唬我。”
    “我看過電影看過電視的，你們這些警察啊，就是會嚇唬人，一說就是有證據，再說就是坦白從寬。”
    “可實際上呢？”
    馬洪波一副睿智模樣。
    “你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，什麽都沒有掌握！”
    “說這麽多完全就是在給我施加心理壓力罷了。”
    “想騙我主動交代。”
    “隻要我不說，你們根本拿我沒辦法！”
    “還有，什麽坦白從寬也是騙人的，我隻知道，坦白從寬牢底坐穿，抗拒從嚴回家過年！”
    “反正我什麽都不知道，我什麽都沒幹！”
    馬洪波歪著脖子，臉上帶著笑容。
    仿佛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中。
    “所以警察姐姐，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，沒用的，你還是放棄吧。”
    “我，無話可說！”
    馬洪波可能感覺自己聰明極了。
    竟然看穿了警察的心思。
    女警緩緩搖了搖頭。
   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，有人要找死，那是真的沒什麽辦法。
    “刑！”
    女警點點頭。
    “既然你都這麽說了，那我也不勉強你。”
    “你不說就不說吧，這裏有一個東西，給你看一下，希望看完這個東西之後，你的這份桀驁不馴，還能繼續保持下去。”
    說著，
    女警衝著身旁的警察點點頭。
    後者在筆記本電腦上操作了一下，隨後，將屏幕翻轉朝著馬洪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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