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拍打著醫院的殘破窗戶，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撓。我躺在剛剛修複的醫療艙內，感受納米機器人在血管中穿梭的奇異觸感。艙蓋上的顯示屏顯示修複進度：47，至少還需要六小時。
    "血壓穩定，肝髒再生進度良好。"唐小柔檢查著讀數，"但肺部仍有積液，不能著急。"
    "我們沒有時間了。"我透過艙蓋看向窗外，第六道光柱在雨幕中顯得更加血紅，"先知隨時可能完成儀式。"
    林清雪坐在艙邊，手指無意識地畫著冰霜圖案："小雨那麽小...她一定很害怕..."
    蘇媚站在監控器前，晶體化的半邊臉映著屏幕冷光："根據能量讀數，儀式已完成78。一旦達到90，門扉將不可逆地開始開啟。"
    一陣悶雷滾過，雨勢驟然加大。白靈的耳朵突然豎起："有人接近！正門方向！"
    所有人立刻進入戒備狀態。蘇媚的晶體手臂變形為武器，林清雪指尖凝結出冰錐，唐小柔則迅速關閉醫療艙的外部指示燈。
    "幾個人？"我壓低聲音問。
    白靈抽動鼻子："一個...氣味很弱...還有..."她突然皺眉，"血的味道？"
    敲門聲響起，不緊不慢的三下，然後是虛弱的女性聲音："求求你們...幫幫我..."
    林清雪看向我，我微微點頭。她謹慎地走到窗前，掀開一角窗簾向外看。
    "是個孕婦！"她驚呼，"看起來快生了！"
    "陷阱。"蘇媚冷冰冰地說，"末日裏沒有巧合。"
    又一陣敲門聲，更加微弱："我的羊水破了...求你們..."
    唐小柔作為醫生的本能戰勝了警惕："就算是陷阱也不能見死不救！"她快步走向門口。
    "等等！"我掙紮著想從醫療艙出來，但被固定帶束縛著，"至少先掃描她！"
    蘇媚的晶體眼閃爍紅光："正在做...生命體征顯示確實是個臨產孕婦，但..."她突然停頓，"等等，胎兒的心率...不正常。"
    太遲了。唐小柔已經打開門鎖。門剛開一條縫，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就跌了進來，腹部高高隆起，臉色慘白如紙。
    "謝謝...你們..."她氣若遊絲，"我以為...我要死在雨裏了..."
    唐小柔立刻扶住她："躺下，讓我檢查。"她朝我們喊，"拿毯子和熱水來！"
    林清雪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去拿了物資。蘇媚則保持戒備，晶體手臂始終對準孕婦。白靈變回狼形態，繞著孕婦打轉，鼻子不停抽動。
    "有什麽問題？"我通過通訊器低聲問白靈。
    "氣味...不對勁。"她回複，"胎兒...不像人類。"
    孕婦突然抓住唐小柔的手腕："醫生...我感覺到...他要出來了..."
    醫療艙內的掃描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！蘇媚的監控屏幕閃爍紅色警告：
    【檢測到異常生命體！】
    【基因序列：人類變異體混合】
    【威脅等級：極高】
    "唐小柔！離開她！"我大喊。
    就在這瞬間，孕婦的腹部突然劇烈蠕動，皮膚下凸出無數細小爪印！她發出非人的尖嘯，嘴巴撕裂到耳根，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！
    "我的孩子...餓了！！"她的聲音變成多重回聲。
    唐小柔驚恐地後退，但被孕婦——現在看明顯是某種變異體——一把抓住！它的腹部爆裂開來，數十條章魚般的觸須噴射而出，其中一條直接纏住唐小柔的脖子！
    "不！"林清雪揮手射出一排冰錐，精準切斷纏住唐小柔的觸須。但更多的觸須從變異體體內湧出，每條末端都有張帶利齒的嘴！
    蘇媚開火了，晶體手臂發射出高頻脈衝，將三條觸須燒成焦炭。白靈撲上去撕咬變異體的腿部，卻被一條觸須抽飛，撞在牆上！
    醫療艙的警報聲越來越急，我的生命體征因激動而劇烈波動。固定帶自動鎖緊，防止我亂動扯開傷口。隻能眼睜睜看著戰鬥繼續。
    變異體完全變形，現在看起來像個人形章魚，頭部倒置在背上，原本的腹部位置是個不斷擴張的血洞，裏麵隱約可見一個蜷縮的、長滿鱗片的胎兒。
    "它要分娩了！"唐小柔爬回來，臉上是被觸須酸性粘液灼燒的傷痕，"必須阻止它！那種胎兒一旦出生會釋放信息素，吸引更多變異體！"
    林清雪和蘇媚同時發動攻擊。冰霜與晶體碎片交織成網，暫時壓製住變異體。但它似乎越受傷越強，觸須被斬斷後立刻再生，而且每次再生都變得更粗壯！
    "它的核心是胎兒！"唐小柔喊道，"必須直接攻擊胎兒！"
    這談何容易。變異體像保護珍寶般將胎兒藏在體內深處，同時用觸須組成防禦網。更糟的是，它的血液和粘液具有強腐蝕性，地麵被溶出一個個坑洞。
    一條觸須突破防線，直刺向林清雪心口！蘇媚用晶體盾擋下，但另一條觸須從下方偷襲，刺穿了她的人類側腹部！蘇媚痛呼一聲，晶體部分迅速蔓延到傷口處止血，但動作明顯遲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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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情況危急。我拚命掙紮，固定帶勒進皮肉。突然，係統界麵在醫療艙內強製彈出：
    【檢測到極端危險！】
    【生命體征：不穩定】
    【建議：緊急解鎖醫療艙】
    【警告：提前中斷治療可能導致永久性損傷】
    【確認解鎖？】
    沒有猶豫，我選擇確認。固定帶哢噠一聲鬆開，艙蓋緩緩升起。劇痛立刻席卷全身，但腎上腺素讓我暫時忽略它。抓起放在一旁的脈衝手槍，我踉蹌地加入戰鬥。
    "你瘋了？"唐小柔想攔住我，"你的肝髒還沒——"
    "掩護我！"我推開她，瞄準變異體腹部的胎兒。
    脈衝手槍剩餘能量僅夠三發。第一發被觸須擋下，第二發擦過胎兒，隻造成淺表傷害。變異體暴怒，將所有觸須轉向我！
    "秦夜！"林清雪尖叫。
    千鈞一發之際，一道冰牆在我麵前豎起！觸須刺入冰層，距我的眼睛僅幾厘米！林清雪跑向我，但被兩條觸須攔住去路。
    脈衝手槍隻剩最後一發。我必須確保命中。深呼吸，等待...等待...
    就是現在！
    最後一發脈衝光束射出，精準命中胎兒頭部！它發出刺耳尖嘯，身體劇烈抽搐。但令人絕望的是，它沒有死，隻是受了傷，反而更加狂暴！
    "沒效果？"我難以置信。
    "鱗片...太厚..."唐小柔絕望地說，"需要更強火力..."
    變異體開始分娩了！胎兒的頭部探出血洞，露出滿嘴尖牙。它一接觸空氣就迅速膨脹，轉眼已有半米長！更可怕的是，它開始發出高頻聲波，震得所有人捂住耳朵跪倒在地！
    我的視線因疼痛而模糊。就在這絕境中，林清雪突然站直身體，眼中藍光大盛！她的聲音變成雙重音調，冰冷而威嚴：
    "低等生物也敢放肆。"
    冰霜女皇！
    她的長發無風自動，變成冰藍色。周圍溫度驟降，地麵結出厚厚冰霜。變異體似乎感知到威脅，將新生胎兒護在身後，所有觸須對準她。
    冰霜女皇隻是輕輕抬手，一道藍光閃過，所有觸須瞬間凍結！她再一握拳，凍住的觸須劈裏啪啦碎成冰渣！變異體發出痛苦嚎叫，試圖撤退，但冰霜順著它的身體迅速蔓延！
    "跪下。"冰霜女皇命令道。
    變異體真的跪下了，不是自願，而是雙腿被凍在地上！新生胎兒試圖逃跑，但冰霜女皇隻是瞥了它一眼，一道冰錐就從地麵突起，將胎兒刺穿！
    "肮髒的雜交種。"她冷冷地說，然後打了個響指。
    變異體和它的胎兒同時爆裂成無數冰晶碎片，散落一地。
    寂靜。隻有雨聲和我們的喘息。
    冰霜女皇轉向我，眼中毫無溫度："鑰匙四號，你太弱了。"
    "林清雪...？"我試探地問。
    "那個懦弱的女孩躲起來了。"她輕蔑地笑了笑，"現在，我們該談談了——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突然身體一晃，眼中的藍光閃爍不定。林清雪本人的聲音掙紮著浮現："出...去..."
    冰霜女皇的表情扭曲了一瞬，最終冷哼一聲："還不是時候。"藍光消退，林清雪的身體軟軟倒下。
    我衝過去接住她，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。蘇媚艱難地爬起來，晶體部分正在修複傷口。唐小柔檢查白靈，還好隻是輕微腦震蕩。
    "那是什麽東西？"白靈揉著腦袋問。
    "孕變體。"蘇媚調出數據庫，"先知早期的失敗實驗品，將人類與變異體基因強行融合產生的怪物。它們會本能地尋找安全環境分娩。"
    "但它怎麽找到我們的？"唐小柔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問。
    蘇媚的晶體眼閃爍："可能...追蹤了我們的能量信號。"
    這意味著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。先知隨時可能派更多追兵。
    "必須立刻轉移。"我強忍疼痛站起來，"蘇媚，能找到其他安全點嗎？"
    她剛要回答，醫療艙突然發出刺耳警報！我們轉頭看去，顯示屏上閃爍著一行字：
    【基因檢測完成】
    【匹配度：99.7】
    【身份確認：鑰匙四號】
    【解鎖隱藏記憶片段】
    沒等我反應過來，醫療艙就投射出一段全息錄像——一個與我容貌相似的中年男子被束縛在實驗台上，周圍是穿白袍的研究員。他痛苦地掙紮，而站在一旁的黑袍人赫然是先知！
    "繼續注射。"先知命令道，"直到他停止反抗。"
    研究員將一管藍色液體注入男子頸部。他發出駭人的慘叫，皮膚下浮現出晶體紋路。更可怕的是，他的臉開始變形，逐漸變成...我的樣子？
    "原型體適應性良好。"研究員記錄道，"第七代鑰匙候選準備就緒。"
    錄像到此中斷。醫療艙恢複平靜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    "那是什麽...？"唐小柔震驚地問。
    我喉嚨發緊："我的...來源？"
    蘇媚迅速調出更多數據："先知的人體實驗記錄...你可能是某個"原型體"的克隆或複製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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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就是為什麽我的基因能作為"鑰匙"。從一開始，我就是被設計出來的工具。
    林清雪在我懷裏動了動，蘇醒過來："發...發生了什麽？"她的眼神恢複了平常的迷茫。
    "沒什麽。"我輕聲說，不想在她剛恢複時增加負擔，"你救了大家。"
    她看向四周的冰晶碎片，臉色一白："又是...她？"
    我點點頭。林清雪的表情複雜難辨，既有恐懼也有一絲...向往？
    "我們必須立刻離開。"蘇媚打斷道，"孕變體的死亡信息素會吸引更多變異體。"
    "但我需要完成治療。"我指著醫療艙，"再給我三小時。"
    "太冒險了。"蘇媚反對。
    "分開行動。"林清雪突然說，"秦夜和唐醫生留下完成治療。蘇媚、白靈和我去偵察商會大廈的情況。"
    這個提議出人意料地合理。蘇媚想反對，但林清雪已經站起來，眼中閃爍著罕見的堅定："我們不能再被動等待了。趁先知還沒完全恢複，先發製人。"
    我看著她，突然意識到林清雪正在改變。冰霜女皇的每次出現都在影響她，賦予她更多力量和決心。
    "好。"我最終同意，"但隻偵察，不接觸。有任何異常立刻撤回。"
    她們簡單準備後便出發了。唐小柔幫我重新連接醫療艙，治療繼續。雨仍在下，敲打著窗戶，像某種不祥的倒計時。
    三小時後，治療完成度達到89，基本髒器功能恢複。我正打算小睡一會保存體力，突然聽到醫療艙的通訊器傳來蘇媚的聲音：
    "秦夜，收到請回答。"
    "收到，情況如何？"
    "商會大廈外圍守衛比預想的少。"她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，"我們成功潛入地下停車場。但...發現了一些東西。"
    "什麽東西？"
    "最好親自來看。"這次是林清雪的聲音，出奇地冷靜，"關於小雨...和你的。"
    唐小柔擔憂地看著我："可能是陷阱。"
    "我知道。"我關閉通訊器，"但必須去。"
    簡單收拾裝備，我們留下白靈守護醫療點，帶著便攜醫療包出發。雨已經小了，但天色更暗，第六道光柱在暮色中顯得更加猙獰。
    商會大廈的廢墟比想象的更陰森。大部分結構倒塌，但地下部分完好。我們沿著蘇媚給的路線小心前進，避開巡邏的純淨者。
    地下停車場昏暗潮濕，牆壁上爬滿某種發光菌類，提供微弱的照明。遠處，蘇媚的晶體部分反射著光，指引我們方向。
    "在這裏。"她從一個通風管道口探出頭。
    管道通向一個隱蔽的觀察點，能俯瞰整個地下七層的中央實驗室。林清雪已經在裏麵，看到我時表情複雜。
    "看那邊。"她指向下方。
    實驗室中央是個巨大的透明培養艙，裏麵漂浮著...小雨？不，是個成年女性，但容貌與小雨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她閉著眼睛，胸口嵌著一塊巨大的藍色晶體，六條光帶連接著周圍的儀器。
    "那是...？"
    "第七容器。"蘇媚調出偷來的數據，"代號"母親"，所有容器的基因來源。"
    我瞬間明白了："林清雪和小雨的...親生母親？"
    "不完全是。"蘇媚搖頭，"她是第一代完美容器，但儀式失敗導致長期休眠。先知用她的基因克隆了七個胚胎，林清雪和小雨是其中僅存的兩個。"
    "所以那場實驗..."林清雪聲音顫抖，"我們是被製造出來的..."
    下方實驗室突然騷動起來。幾個白袍研究員推著另一個培養艙進入，裏麵赫然是小雨！她看起來昏迷不醒，但胸口已經出現了小型藍色晶體。
    "他們要在她身上重複儀式！"唐小柔倒吸一口冷氣。
    先知本人出現在平台上，黑袍下的晶體身軀在燈光下閃爍。他手中拿著一個裝置，正是之前在樓頂儀式上使用過的。
    "開始第七次嚐試。"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，"將"母親"的意識導入新容器。"
    "他們要殺了小雨！"林清雪抓住我的手臂，指甲陷入皮肉。
    必須立刻行動。但實驗室裏有至少二十個武裝純淨者，正麵突擊等於自殺。
    "等等..."我注意到一個細節，"為什麽是現在？為什麽這麽著急？"
    蘇媚調出更多數據："因為..."母親"正在蘇醒。看她的生命體征。"
    確實，培養艙中的女性手指微微抽動，眼皮也在顫動。先知似乎很焦慮，命令加快進程。
    "他害怕她醒來。"我突然明白，""母親"知道些什麽...某些先知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！"
    "那我們更要救她了。"林清雪眼中藍光隱現。
    正計劃著，係統突然在我腦海中激活：
    【檢測到高濃度能量源】
    【位置：正下方】
    【類型：容器核心】
    【狀態：激活中】
    【警告：生命鏈接功能即將自動啟動】
    生命鏈接？這是什麽？
    沒等我看清說明，下方實驗室突然警報大作！培養艙中的"母親"猛地睜開眼睛，直勾勾地看向...我們藏身的位置？
    "他們在這裏！"她聲音清晰地在整個實驗室回蕩，"鑰匙與容器同在！"
    先知震驚地轉身，正好與我隔著觀察窗四目相對。即使隔著這麽遠，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憤怒與...恐懼？
    "抓住他們！"他咆哮道，"不惜一切代價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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