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無邊的黑暗。
    意識像漂浮在虛空中的塵埃，偶爾被某種電流般的刺激驚醒，又迅速沉入更深的混沌。我隱約知道自己應該是在某個地方躺著，身體沉重如鉛，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。
    【係統修複進度：67】
    【生命體征：穩定但虛弱】
    【檢測到新功能模塊：物資合成配方】
    【是否激活？】
    迷迷糊糊中，我選擇了確認。一股暖流從胸口擴散到四肢百骸，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複雜的合成界麵：
    【基礎材料檢測中...】
    【發現：生鏽金屬片(3)、碎玻璃(5)、塑料碎片(2)】
    【可合成：簡易匕首(鋒利度c)、陷阱零件(捕獵效率)】
    這是什麽？廢物利用指南？我想更仔細地查看，但意識又開始模糊。合成界麵漸漸淡出，取而代之的是零碎的記憶片段——
    林清雪晶體化的臉...小雨金色的眼睛...銀色打火機在手中的灼熱感...白靈墜向天坑的身影...
    白靈！我猛地掙紮起來，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按回床上。
    "別動！傷口會裂開！"是唐小柔的聲音，"他醒了！快來人！"
    雜亂的腳步聲。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模糊的視線裏：唐小柔疲憊但欣慰的笑容，趙鐵峰嚴肅的軍人麵孔，蘇媚晶體眼中閃爍的數據流...但沒有白靈。
    "白靈...？"我嘶啞地問，喉嚨像被砂紙摩擦過。
    沒人回答。唐小柔隻是遞來一杯水："先喝水，你昏迷三天了。"
    三天？！我強撐著環顧四周。這是個簡陋的醫療室，牆上掛著的農具顯示我們還在那個安全屋。窗外天色已暗，但第六道光柱確實消失了，看來我們成功阻止了門扉開啟。
    "林清雪...小雨...？"
    "她們沒事。"蘇媚走近，晶體手臂投影出一組數據，"林清雪的晶體化程度在緩慢逆轉，小雨則完全穩定下來了。多虧你摧毀了能量源。"
    我長舒一口氣，但立刻又想起另一個缺席的人："白靈呢？"
    這次沉默更長。最終趙鐵峰開口："我們找遍了天坑...隻找到這個。"他遞來一塊沾血的布條——是白靈衣服的一部分。
    胸口像被重錘擊中。雖然早有預感，但確認的痛楚還是遠超想象。那個總是活力四射的狼女孩，為了保護大家...
    "她是個勇士。"趙鐵峰輕聲說，"為我們爭取了寶貴時間。"
    唐小柔抹了抹眼角，迅速轉換話題："你的傷勢很重。二級燒傷，三處骨裂，失血將近40。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。"
    "係統...維持了基本生命體征。"我試著召喚界麵，但隻看到零星的電火花，"還沒完全恢複。"
    "好好休息。"唐小柔給我注射了一針鎮痛劑，"明天再討論後續計劃。"
    藥物作用下，我再次沉入夢鄉。這次夢境更加清晰——那個物資合成界麵不斷彈出新的配方，從簡易武器到複雜電子設備，甚至包括醫療用品和食物替代品。如果這功能是真的，將徹底解決我們的資源困境！
    次日清晨，我被低聲爭吵驚醒。透過半開的門縫，看到林清雪和蘇媚在客廳對峙。
    "太冒險了！"林清雪的聲音比往常更加冰冷，"小雨還沒完全恢複，不能參加戰鬥！"
    "她的能力是關鍵。"蘇媚的電子音毫無起伏，"數據顯示兩姐妹合力能產生能量共振，對抗先知——"
    "數據數據！她不是試驗品！"林清雪一掌拍在桌上，冰霜瞬間蔓延整個桌麵，"我不會讓妹妹再冒險！"
    蘇媚的晶體手臂變形為掃描儀："情緒波動又提升了15。每次激動都會加速你的晶體化，建議冷靜。"
    "你！"
    我趕緊推門出去："早上好，女士們。"
    兩人同時轉頭。林清雪眼中的藍光稍稍減弱："你...感覺怎樣？"
    "像被卡車碾過。"我試著微笑，但燒傷的臉讓這個動作變得扭曲，"不過活著真好。"
    蘇媚遞來一個自製拐杖："能走嗎？我們需要開會。"
    客廳裏，趙鐵峰正在檢查武器，小雨蜷縮在角落畫畫。看到我，她眼睛一亮，但沒像以前那樣撲過來。商會大廈的經曆明顯給她留下了陰影。
    "簡要匯報情況。"蘇媚調出全息投影，"首先，先知組織雖然損失了陳梟和部分兵力，但主力仍在。根據截獲的通訊，他們正在集結最後力量。"
    投影顯示第七區周邊的兵力部署，至少兩百名武裝人員。
    "其次，全球其他光柱雖暫時減弱，但未完全消失。先知很可能在準備最終儀式。"
    "最後，我們的資源。"她切換到物資清單，"食物還能撐一周，武器彈藥嚴重不足，醫療用品..."
    "關於這個。"我打斷她，"我有個新發現。"
    所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。我集中精神召喚係統界麵，這次成功了——物資合成功能清晰可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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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昏迷期間解鎖的新功能。"我解釋道，"能把垃圾變成有用物資。"
    "具體能合成什麽？"趙鐵峰來了興趣。
    我掃視房間，目光落在壁爐旁的生鏽鐵鉤和碎玻璃上："看著。"
    按照係統指引，我拿起那些廢品，激活合成功能。一陣藍光閃過，手中的雜物重組為一把鋒利的戰術匕首！
    "天啊..."唐小柔瞪大眼睛，"這...這違反物質守恒定律！"
    "末日裏沒什麽是不可能的。"蘇媚立刻開始記錄數據，"能量轉化效率如何？消耗多少係統能量？"
    "幾乎不消耗。"我檢查係統狀態，"似乎是利用環境中的遊離能量。"
    接下來的幾小時，我們像孩子發現新玩具般瘋狂試驗。舊衣服+金屬零件=簡易防彈背心；塑料瓶+雜草=應急口糧；甚至碎玻璃+電子元件=低配版通訊器！
    "這改變了一切。"趙鐵峰撫摸著新合成的匕首，"隻要有足夠材料..."
    "問題就是材料。"我看向窗外荒涼的曠野，"農場附近資源有限。"
    "第七區。"林清雪突然說，"先知的老巢肯定有大量物資。"
    "正合我意。"我點頭，"我們需要情報和裝備，而那裏都有。"
    "太危險了。"唐小柔反對，"你傷還沒好，白靈已經不在了..."
    提到白靈，氣氛再次沉重。小雨突然站起來，走到我麵前，遞來一張畫：一個狼耳女孩站在彩虹上微笑。
    "白靈姐姐...去了快樂的地方。"她輕聲說，"媽媽說的..."
    林清雪摟住妹妹的肩膀，眼中閃過一絲悲傷。我小心地收下畫："謝謝，小雨。我會好好珍藏。"
    "關於第七區。"蘇媚拉回正題，"我建議先派偵察小隊。我和秦夜去最合適。"
    "不行。"林清雪立刻反對，"秦夜需要休息。我去。"
    "你的晶體化——"
    "我能控製！"
    眼看又要吵起來，我舉手打斷："今天隻做準備工作。明天根據身體狀況再決定誰去。"
    會議暫時結束。唐小柔給我換藥時，低聲說："林清雪這三天幾乎沒合眼，一直守著你。她...變了。"
    "融合了冰霜女皇的人格。"
    "不隻是這個。"她小心地處理燒傷，"她看你的眼神...像是害怕失去什麽重要的人。"
    這個觀察讓我心跳漏了一拍。林清雪和我之間確實有種特殊聯係，從生命鏈接到共同經曆生死。但現在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嗎？
    下午，我坐在門廊曬太陽，測試合成功能的極限。小雨悄悄湊過來，好奇地看著我把雜草變成能量棒。
    "秦哥哥...痛嗎？"她指著我的繃帶。
    "有點。但會好的。"我遞給她能量棒，"嚐嚐？"
    她小咬一口，皺起鼻子："苦苦的..."
    "比餓肚子強。"我笑著揉揉她的金發，"你姐姐呢？"
    "在睡覺。終於。"小雨靠在我身邊，"她好累...總是做噩夢..."
    "夢到什麽？"
    "媽媽...還有冰裏的另一個姐姐。"
    冰霜女皇？還是...我回想起商會大廈裏"母親"的話，關於林清雪和小雨是"守護者"的使命。她們身上還有太多謎團。
    "小雨，你能再唱那首歌嗎？就是讓變異體安靜的那首。"
    她搖頭，突然害怕起來："不...不好的東西會來...門後麵的人..."
    "門後麵？"
    "穿黑衣服的叔叔們...他們想讓門打開..."她顫抖著抱住膝蓋，"媽媽說不行...門後麵有壞東西..."
    這信息太重要了！我正要追問，林清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："小雨，該吃藥了。"
    她走過來，臉色比早上好多了，但眼中的藍光依然明顯。小雨乖乖跑進屋，留下我們兩人。
    "她說了什麽？"林清雪直接問。
    我複述了關於"門後麵"的內容。她眉頭緊鎖："和我的夢吻合...我總夢到一個巨大的門，後麵有什麽東西在撞擊...試圖進來..."
    "先知想放它進來？為什麽？"
    "力量？永生？瘋子不需要理由。"她坐在我旁邊，陽光透過她部分晶體化的發絲，折射出奇異光彩，"秦夜...如果最終我們必須麵對那扇門..."
    "我們會一起麵對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寒意順著手腕蔓延，但我不在乎，"生命鏈接記得嗎？"
    她輕輕回握："有時候我在想...如果我們沒在那天相遇..."
    "你會在末日第一天變成冰雕，我會孤獨地死去。"我打斷她，"沒有如果。"
    她沉默片刻，突然問："那個打火機...陳梟說那是他能力的核心。你現在能用火焰了嗎？"
    我嚐試召喚，但隻有幾顆火星："可能是一次性的。或者需要更多練習。"
    "試試看。"她指尖凝結出一小塊冰，"用火焰融化它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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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集中精力，回想陳梟使用能力的感覺。打火機已經不在了，但係統似乎記錄了那種能量模式。幾次失敗後，終於有一小簇火苗在掌心亮起，勉強融化了冰塊的邊緣。
    "不錯。"她難得地微笑，"繼續練習，也許能..."
    刺耳的電子音突然打斷我們！蘇媚的警報係統被觸發，全屋紅光閃爍！
    "怎麽回事？"我掙紮著站起來。
    蘇媚衝出門，晶體眼瘋狂閃爍："檢測到全頻段廣播！是先知組織的！"
    我們聚集在收音機旁。雜音過後，一個冰冷的男聲響起：
    "全體幸存者注意。這裏是先知組織最終通告。淨化程序將於24小時後啟動。所有未受保護的有機生命體將被清除。歸順者請前往第七區接受改造。抵抗者...將見證真正的升華。"
    廣播循環播放。窗外，西北方的天空出現不祥的暗紅色旋渦，比之前的任何光柱都要龐大。
    "最終通牒。"趙鐵峰臉色陰沉，"他們打算清場了。"
    "淨化程序是什麽？"唐小柔聲音發顫。
    "門扉全開。"林清雪盯著遠方的旋渦，"讓"那個東西"進來...消滅所有非純淨者。"
    "我們還有24小時。"我看向團隊每個人，"要麽逃跑，要麽戰鬥。"
    "逃跑去哪？"蘇媚冷靜地問，"如果門扉全開，全球無處可藏。"
    "那就戰鬥。"林清雪斬釘截鐵。
    "怎麽打？我們連他們有多少人都不知道！"唐小柔快要崩潰了。
    我舉起今天合成的匕首："用這個。用我們的能力。用一切手段。"轉向蘇媚，"能黑進他們的係統嗎？獲取更多情報？"
    "可以嚐試。"她調出地圖，"第七區地下有主控室。如果能潛入..."
    "太危險了！"唐小柔再次反對。
    "不冒險更危險！"趙鐵峰罕見地提高音量，"我妹妹...所有普通人...都會死！"
    爭論再次爆發。林清雪主張直接攻擊，蘇媚建議秘密潛入，趙鐵峰想聯係軍方殘部，唐小柔則認為應該帶著小雨逃往偏遠地區...
    我靜靜聽著，觀察每個人的表情。最終，所有人停下來，看向我。
    "決定吧，領袖。"蘇媚直接說。
    領袖。這個詞沉甸甸的。白靈不在了，現在由我做最終決定，可能關乎人類存亡的決定。
    "分三步走。"我慢慢說，"第一，蘇媚和我今晚潛入第七區，獲取情報並盡可能破壞係統。"
    "第二，趙鐵峰聯係所有能找的幸存者，準備明日總攻。唐小柔負責後勤和醫療點。"
    "第三，林清雪..."我轉向她，"保護小雨，同時練習你們的共鳴能力。如果門扉真的開啟，你們是最後的防線。"
    沒人反對。計劃就這麽定了。
    夜幕降臨前，我們忙著準備。蘇媚幫我調整合成功能，製作夜行裝備和簡易爆炸物。趙鐵峰修複通訊設備試圖聯係友軍。唐小柔準備醫療包。林清雪則帶著小雨在穀倉練習能力控製——不是攻擊，而是防護。
    "看這個。"蘇媚遞給我一個小裝置，"用你合成的零件組裝的信號攔截器。可以幹擾先知的部分通訊。"
    "厲害。"我讚賞道，"如果我們能黑進他們的網絡..."
    "不止如此。"她壓低聲音，"我分析了小雨和林清雪的能量數據。她們合力確實能產生驚人力量，但代價是..."
    "晶體化加速。"
    她點頭："如果全力使用...可能會完全晶體化。像"母親"一樣。"
    這個可能性讓我胸口發緊。但比起全人類滅絕...
    "必要時刻，我會做那個決定的人。"我直視她的晶體眼，"而不是你。"
    她似乎想說什麽，但最終隻是點頭："明白。"
    另一邊，林清雪和小雨手拉手站在穀倉中央，周圍環繞著藍金交織的能量環。與之前的狂暴不同，這次能量溫順如流水，形成一個完美的防護罩。
    "進步神速。"趙鐵峰評價道。
    "血緣的力量。"我苦笑，"我們該出發了。"
    簡單告別後，我和蘇媚借著夜色掩護向第七區移動。我的傷勢仍然疼痛，但係統提供了暫時的痛覺阻斷。蘇媚的晶體部分在黑暗中發出微光，不得不塗上泥土遮掩。
    "關於之前的爭論。"她突然說，"我記錄團隊數據是有原因的。"
    "什麽原因？"
    "如果最壞情況發生...部分人需要犧牲...必須有客觀依據決定誰更值得存活。"
    這冷酷的邏輯很"蘇媚"，但我不禁懷疑："比如你自己？"
    "相反。"她平靜地說，"我的晶體化已超過75。按進度，48小時內將完全轉變。屆時...我會是最佳自毀武器。"
    我震驚地看著她。原來她早把自己算在了犧牲品裏。
    "不必那種表情。"她甚至笑了笑，"末日中沒有永生。隻有價值的最大化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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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不知該如何回應。先知稱他們的追隨者為"純淨者"，但眼前這個逐漸變成晶體的女人，或許才是真正純淨的靈魂。
    第七區高大的圍牆出現在視野中。守衛比白天更多，探照燈掃過每個角落。但蘇媚早有準備——她從背包取出兩件偽裝披風，用合成材料製作的。
    "光學迷彩，效果有限，但夠用了。"
    披風一抖，我們的輪廓立刻模糊起來。靠近圍牆後，蘇媚的晶體手指變形為攀爬工具。忍著傷痛，我跟隨她爬上高牆，避開巡邏隊，最終降落在園區內部。
    "主控室在中央建築地下三層。"她低聲說，"這邊。"
    我們像幽靈般穿過設施。園區出奇地安靜，大部分人員似乎都集中到了某個地方。直到靠近中央廣場，才明白為什麽——數百名穿黑袍的先知成員正聚集在那裏，圍繞著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。平台上豎立著七根水晶柱，其中六根已經點亮，第七根黯淡無光。
    "儀式場地。"蘇媚分析，"他們在準備最終召喚。"
    更令人不安的是，廣場邊緣站著十幾個與小雨年齡相仿的孩子，每個都被鎖鏈束縛，胸口嵌著小型藍色晶體！
    "其他容器候選..."我恍然大悟，"先知一直在收集備用容器！"
    "第七根水晶柱...他們需要第七個容器完成儀式。"蘇媚快速記錄，"但小雨是最適配的...所以他們一定會全力抓她。"
    必須警告林清雪！但就在這時，我的係統突然檢測到熟悉的能量特征——
    【檢測到生命信號】
    【姓名：白靈】
    【狀態：重傷但存活】
    【位置：地下拘留室】
    白靈還活著！而且就在這個設施裏！
    "計劃變更。"我對蘇媚說，"先救人。"
    她猶豫了一秒，但看到數據後點頭同意："拘留室在西翼。這邊。"
    我們悄悄改變方向，向希望前進。無論明天將麵對什麽，至少今晚，我們能救回一個同伴。而在這末日裏，每一次小小的勝利，都值得用生命去爭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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