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，巫副區長拿著另一個與上會討論截然不同的方案找到了王區長。
    把前麵拋磚引玉、留下陷阱的想法坦白了，同時也把項目交給張書記外甥的利弊陳述清楚。
    攘外必先安內，想要徹底控製區政府，並且在常委會上有足夠的威信和力量，必須要先打擊李副書記和張金的氣焰。
    這一點，王區長和巫副區長的利益是一致的。
    當晚，王區長和張書記碰了個麵，連兩人的秘書也不知道二人商談了什麽，隻不過直到結束談話的時候，二人仿佛各有所得。
    周末兩天，已經有不少技術企業來青坪區政府辦探聽消息，希望拿下這個項目。
    不少都是市裏各部門一把手的關係戶，即便不能直接拒絕，也得放下麵子陪著吃飯結一個香火情。
    十月二十日周一的時候，其中有一家公司，報上區委常委的名頭預約了。
    金霖爀站在窗邊，看著樓下那輛黑色奧迪緩緩停穩。
    車牌號江a·8k888，囂張得毫不掩飾。
    "來了。"金霖爀低聲道。
    巫勇軍整了整領帶："今天你做好記錄。"
    敲門聲準時在響起。進來的年輕人約莫三十出頭，阿瑪尼西裝袖口露出百達翡麗的表盤，頭發用發膠固定得一絲不苟。
    派來的商務經理帶著一個年輕人，眉眼間與張書記有幾分相似，見狀，金霖爀連忙把人領進了巫副區長辦公室。
    巫勇軍辦公室的檀香嫋嫋升起，剛換的龍井在玻璃杯裏舒展。
    "巫區長好，我是智雲科技副總裁王成。"他遞上燙金名片，目光掃過角落裏的金霖爀，"這位是？"
    "綜合四科小金，負責會議記錄。"巫勇軍示意他坐下，"王總年輕有為啊。"
    王成笑著解開西裝扣子："哪裏，全靠長輩提攜。"他特意在"長輩"二字上加了重音，"聽說區裏ai政務項目遇到些技術難題？"
    金霖爀的鋼筆在紙上輕輕一頓。這話術高明——不提招標，隻說"解難"，把走後門包裝成雪中送炭。
    "確實頭疼。"巫勇軍歎氣，"省裏要求三個月出成果，可銀行係統移植方案在常委會上......"
    "太冒險了。"王成向前傾身，"政務數據涉及民生，怎麽能用金融架構？"他從公文包取出平板，"這是我們為青坪定製的解決方案。"
    屏幕上跳出"智雲政務ai3.0"的演示視頻。金霖爀瞥見幾個熟悉的功能模塊——分明是新業銀行係統的簡化版，連界麵配色都沒改全。
    "數據全留在本地服務器，"王成點開架構圖，"還能對接現有的一網通辦係統。"
    巫勇軍露出感興趣的表情："安全認證呢？"
    "等保三級，完全合規。"王成滑動屏幕，突然停頓，"不過有些定製模塊需要額外預算......比如這個輿情監測功能。"
    金霖爀的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洞。所謂輿情監測，分明是李副書記要求的"數據追蹤接口"。
    "預算不是問題。"巫勇軍爽快道，"隻要技術過硬。"
    王成眼睛一亮："巫區長果然痛快！其實......"他壓低聲音，"我聽李副書記常誇您務實。"
    辦公室瞬間安靜。檀香燃盡的細響都清晰可聞。
    "李副書記太客氣了。"巫勇軍笑著轉茶杯，"不過項目要走公開招標程序......"
    "當然當然。"王成會意地點頭，"我們肯定按正規流程來。"他意有所指，"聽說有公司報價800萬？我們可以壓到750萬。"
    金霖爀突然插話："王總，演示視頻裏這個數據看板，和新業銀行的好像啊？"
    王成臉色微變，隨即笑道："行業通用設計嘛。就像微信和支付寶長得像，能說誰抄誰嗎？"
    "有道理。"巫勇軍瞪了金霖爀一眼，"小金，去把我櫃子裏那盒白茶拿來。"
    支開金霖爀後，巫勇軍親自給王成續茶："年輕人不懂事。其實我對智雲的技術很認可，去年智慧城市項目......"
    "那是意外！"王成急忙解釋，"主要合作方拖了進度。這次我們全程自主研發。"他掏出u盤，"詳細方案在這裏，包括......特殊需求的實現方式。"
    巫勇軍接過u盤把玩："李副書記和張副區長，看過這個方案嗎？"
    "還沒。"王成下意識回答，隨即警覺，"我是說，技術細節需要先向主管領導......"
    "理解。"巫勇軍拍拍他肩膀，"這樣，你先準備投標文件，論證會後再詳談。"
    送客時，王成在門口突然轉身："巫區長，今天聊得很愉快。"他眨眨眼，"我會如實向李書記匯報的。"
    電梯門剛關上，金霖爀就從休息室閃出："u盤做了手腳？"
    巫勇軍將u盤插入隔離電腦："李副書記要的數據接口、報價優惠，全在這兒。"屏幕上跳出加密文件夾，需要管理員密碼才能查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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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夠判了。"金霖爀記錄著ip地址，"王成剛才說"家裏"，是暗示李副書記知情？"
    "虛張聲勢罷了。"巫勇軍拔出u盤，"你今晚找專業的人看看，看看這個數據抓取模塊。"
    金霖爀剛要說些什麽，辦公室電話突然響起。
    巫勇軍接聽後表情微妙："王區長讓我去一趟，說有"驚喜"。"
    窗外，那輛黑色奧迪緩緩駛離政府大院。
    後車窗裏，王成正對著手機說著什麽，臉上的笑容誌在必得。
    接下來的幾天，再沒有見其他的公司的人，巫副區長和金霖爀刻意在外麵視察和開會。
    二十四日周五，常委會再次召開。
    這次的會議上，李副書記主動提起了ai政務的事，表麵大方的略過了上次巫副區長推薦企業的過失，還熱心的推薦了智雲科技的成功經驗。
    巫副區長也補充匯報，自己在考察多家企業時，了解過這家智雲，有不少缺陷和違規行為，甚至直接拿出專業的技術支持。
    反過來打了一次李副書記的臉。
    最後，作為工具人的常務副區長提議，邀請另一家上市公司來做方案，意外得到區委書記和區長的一致同意。
    聽到這話，其他常委瞬間明白了，巫副區長和李副書記的爭鬥，最後成全了書記和區長的結果。
    一個要實際的權力，一個要到手的利益。
    而李副書記，則是損失了在常委上的聲望。
    尤其是在巫副區長補充的工作方案中，將區委宣傳部、區紀委納入了項目全程審計小組，負責項目效果的評判、紀律監督，這兩個重磅常委也徹底倒向王區長和張書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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