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雖然有一些微寒，但穿著單衣依舊可以抵抗。
    隻不過，讓人心寒的事，是涼到骨子裏無法祛除的。
    金霖爀已經知道了，巫副區長搞定了調走的事，調到全市最偏、最窮的一個區，當常務副區長，還是常委，算是區政府的二把手了。
    而直到現在，巫副區長也沒有跟自己談他的後續安排。
    政府辦裏服務巫副區長的副主任，也沒有對自己有什麽說法。
    看來，自己的綜合四科負責人的位置難保了。
    等巫副區長走後，自己試試能否流轉到政府辦其他的非核心科室，比如機要文書、行政、政研等冷板凳了，能夠留在政府辦，算是保住了幾分臉麵。
    不然被別人看到，辛辛苦苦伺候了副區長這麽久，結果沒有任何回報，也太社死了。
    這段時間，綜合四科從門庭若市，變成冷若清秋，科室裏的幾人也準備找後路了。
    周姐想繼續回到管委會去，沒有金霖爀罩著，自己一個水潤小嫂子，除了工作以外不知道還有什麽困難找上來，表示要麽金霖爀把自己帶走，無論去哪個部門，自己都願意跟著去“伺候”。
    王民則是準備繼續留在政府辦，無論未來哪個當領導，都繼續當和尚撞鍾，他父親是機關事務局局長，在區裏關係盤根錯節，有這個門路。
    楊小鹿也是準備賴在政府辦，她父親有一些關係，自己滿足於正科的位置，但對於女兒的前途，更願意投入。
    最後一個，王區長的表妹，葉馨蘭，不需多言，此時和金霖爀你儂我儂，多少次想找區長表姐幫金霖爀要一個官位，卻被金霖爀嚴厲拒絕。
    金霖爀心裏也有數了，真正願意跟隨自己的，就是周姐和葉馨蘭了，如果自己能夠占到個好位置，得想法把這兩人帶走。
    十一月二十八日，金霖爀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在政府辦裏這麽清閑。
    已經很多天沒有跟巫副區長出去了，除了在區政府辦公樓內的一些會議、接待會一起出席，其他的事，巫副區長與他默契的都沒有提及一起出行的安排。
    就像兩個很理智的異地情侶，默契的選擇了冷漠，直到分道揚鑣和淡忘。
    青坪區政府的走廊裏，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，低聲交談著。
    他們的目光不時掃向遠處，金霖爀此刻正抱著文件匆匆走過。
    “聽說巫副區長要調走了，金秘書還沒個著落呢。”一個年輕人壓低聲音，嘴角帶著一絲嘲諷。
    “可不是嘛，跟了巫副區長這麽多年，結果連個科長都沒混上。”另一個年輕人附和道，眼中閃過一抹不屑。
    他們的議論，像一根根針，刺進了金霖爀的心裏。但他沒有停下腳步，也沒有回頭。他深知，在這個圈子裏，流言蜚語是家常便飯，而他，必須學會隱忍。
    回到辦公室，金霖爀關上門，靠在椅背上，閉目沉思。他知道，那些年輕人的嘲笑，並非空穴來風。
    巫勇軍的調令已經下來，而他，作為巫勇軍的秘書，並沒有得到慣例的回報。
    接下來的日子，金霖爀更加忙碌了。他不僅要處理巫勇軍留下的各種事務，還要應對那些年輕人的冷嘲熱諷。但他始終保持著冷靜，沒有發作。
    “金秘書，聽說你要去檔案室了？”一天，一個年輕人故意走到金霖爀麵前，假裝關心地問道。
    金霖爀抬頭，目光平靜地看著他：“是嗎？我還沒接到通知呢。”
    年輕人訕訕地笑了笑，轉身離開。金霖爀知道，這些嘲笑，隻是暫時的。
    他相信，隻要鬥誌還在，他就有機會。
    金霖爀結束了一天的工作，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區政府大樓。
    街燈下，一道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，是葉馨蘭。
    “怎麽又在等我？這麽冷的天。”金霖爀快走幾步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。
    葉馨蘭轉身，笑容溫婉：“怕你太辛苦了。”她的眼神裏，藏著幾分擔憂。
    兩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葉馨蘭猶豫再三，還是開了口：“那些人的話，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    金霖爀腳步一頓，隨即恢複如常：“我知道，官場上的風風雨雨，習慣了。”
    葉馨蘭心中一緊，她何嚐不知金霖爀的隱忍與堅韌，但那些背後的冷箭，終究讓她心疼。
    周末，葉馨蘭回到了表姐王一帆的家。王一帆是青坪區的區長，也是葉馨蘭最信任的人。
    “表姐，我……有個事想求你。”葉馨蘭支支吾吾，臉上泛起紅暈。
    王一帆放下手中的文件，目光柔和：“跟我還客氣什麽？說吧。”
    “是關於金霖爀的。”葉馨蘭深吸一口氣，“他現在處境有些難，我想……能不能給他安排？”
    王一帆聞言，眼中閃過一絲意外，隨即笑道：“我們的小蘭也會為情郎求人了？”
    葉馨蘭臉更紅了：“表姐，我是認真的。他有能力，不該被埋沒。”
    王一帆收起笑容，正色道：“我可以幫他，但有個條件。”
    “什麽條件？”葉馨蘭心中一緊。
    “必須告訴他，是我幫的他。”王一帆語氣堅定，“官場上的事，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。他接受了我的幫助，就等於打上了我的標簽。”
    葉馨蘭愣住了，她明白表姐的意思。
    在官場，每一次晉升都伴隨著站隊和選擇。金霖爀若接受王一帆的幫助，就意味著他將成為王一帆的人。
    “表姐，我怕他不願意。”葉馨蘭低聲說。
    “那就要看他夠不夠聰明了。”王一帆意味深長地說，“如果他連這點都看不透，那也不值得你為他求情。”
    葉馨蘭帶著王一帆的條件找到了金霖爀。
    金霖爀聽完，沉默良久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難處。”葉馨蘭輕聲說，“但表姐說，這是政治。”
    金霖爀抬頭，目光深邃：“我明白。在官場，沒有免費的午餐。”
    他思考片刻，緩緩開口：“請告訴王區長，我願意。但我希望，未來給我一個機會，我想證明這能是基於我的能力，而不僅僅是因你和她的關係。”
    葉馨蘭心中一鬆，她知道，金霖爀做出了選擇。
    王一帆得知金霖爀的答複，滿意地點了點頭。她欣賞金霖爀的聰明和直接。在官場，聰明人的選擇往往比能力更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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