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 遠方的葉馨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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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郊某處老式四合院的天井上方。
葉馨蘭握著青花瓷杯的手指微微發顫,茶湯在杯沿蕩出細碎漣漪。
對坐的王一帆第五次調整眼鏡位置,鏡片後銳利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表妹絞在旗袍下擺的蔥白指尖。
"我這難得回來一趟,還過來看望你,結果你讓我在區委常委會上提二級調研員的事?"王一帆終於開口,指尖在紅木桌麵敲出沉悶聲響,"馨蘭,組織部的風聲你又不是沒聽過,金霖爀的副處實職不滿兩年……"
"表姐!"葉馨蘭突然抬頭,鬢角垂落的珍珠發簪隨動作輕晃,折射的冷光打在眼瞼上,"我也不知道能幫他什麽。"她聲音發緊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"可能,也是給我一點希望吧。"
王一帆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,晚風卷著槐花香鑽進雕花窗欞。
她太清楚這個表妹的性子,雖然現在表麵上是被家裏壓著不和金霖爀聯係,兩人沒有再續前緣的機會。
但這段時間以來,葉馨蘭不停的吹風要提拔金霖爀,不就想讓他盡快成長起來麽,二十多的正處、甚至副廳,或許能夠打動家裏的長輩。
"你讓我拿什麽理由推?"王一帆轉身時,翡翠耳墜撞在鎖骨上發出脆響,"幹部年輕化?他剛滿二十六已經是副處了。"
葉馨蘭突然站起身,月白旗袍開衩處露出半截小腿,在暮色裏白得晃眼。
她從博古架上取下檀木匣,打開時黃銅鎖扣發出"哢嗒"輕響。
裏麵是一塊水綠的鐲子。
“姐,你不是一直想要把一對鐲子湊齊麽,你拿走吧。”
"你就不怕家裏發現?這可是我們老媽各自傳下去的。"王一帆接過東西時,指尖觸到葉馨蘭冰涼的掌心,"上周李部長還在打聽你的近況,要是知道你還在惦記……"
"要這些冰冷的東西能幹什麽呢。"葉馨蘭突然截斷話頭,從坤包裏掏出鋼筆推過去,"不能直接提拔,讓他以"優化幹部結構"的名義轉任二級調研員,職級上正處,實職暫時不動。"她說話時睫毛垂落,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,"等風頭過了,再安排他接經開區一把手的位子。"
葉馨蘭又掏出一個筆盒,取出一支鋼筆。
王一帆盯著鋼筆上鐫刻的"金"字篆體,突然笑出聲:"你連信物都備好了?"她把筆帽旋開,筆尖在紙上劃出流暢墨跡,"這支萬寶龍,是他送你二十五歲生日禮物吧?"
葉馨蘭耳尖瞬間染上薄紅,像被人戳破最隱秘的心事。
那年她調任前夜,金霖爀冒雨送來這份禮物,雨水順著他下巴滴在包裝盒上,洇濕了蝴蝶結。
她至今記得他當時的神情,明明眼眶通紅還要強裝鎮定:"聽說寫材料傷眼,給你挑了支順手的。"
"明天下午三點,常委會。"王一帆突然把鋼筆收進公文包,金屬搭扣發出清脆聲響,"但有個條件。"她看著表妹驟然亮起的眼睛,心頭泛起酸澀,"從今往後,不準再私下打聽他的消息。"
葉馨蘭身形晃了晃,扶住酸枝木椅背才站穩。她太清楚這是表姐能爭取的極限,葉家的眼線遍布京城,上次她托人送膏藥到園區,老爺子第二天就停了她的信用卡。
"好。"她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"但請表姐轉告他……"話音突然斷在喉頭,窗外炸開第一朵七夕煙花,金紅光影映在她蒼白的臉上,"就說……忘了吧。"
王一帆起身時,旗袍下擺掃過青磚地,帶起細小的灰塵在光柱裏飛舞。她走到門口又折返,從包裏掏出請柬拍在桌上:"李家公子下周辦畫展,爺爺讓你必須到場。"
看著表妹瞬間慘白的臉色,她終究軟了語氣:"馨蘭,放手吧。"
門軸發出"吱呀"輕響,四合院重新陷入寂靜。
葉馨蘭盯著茶幾上漸漸冷卻的龍井,突然抓起鋼筆在便箋紙上疾書。
等回過神時,紙上已洇滿淚痕,唯有"平安"二字勉強可辨。
七夕節當天,金霖爀在辦公室睹物思人。
王區長突然給他一支熟悉的鋼筆,瞬間把他拉回到幾個月前。
有個女生古靈精怪的叫他哥哥,也偶爾恬靜的看著書,還會笨手笨腳的陪他一起下廚。
也為了他的提拔進步,厚著臉跟王一帆求了一次又一次。
葉家宅院裏,跟著自家長輩來的年輕人一個又一個,試圖贏得葉家千金的青睞。
可惜,越是在深宮大院裏,越容易發生大小姐愛上窮小子的故事。
王一帆這趟回京,除了跟著省市領導參加會議,順帶拉幾個大院子弟過來投資,無一例外,大部分都落戶青坪區了,在金霖爀的地盤上。
“哎,我的傻妹妹,為了他把我也拖下水了。”
王一帆無奈。
兩天後,葉家大院別墅的水晶吊燈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時,葉馨蘭正站在三樓露台修剪一盆枯死的羅漢鬆。
修剪鉗"哢嚓"聲裏,樓下花園傳來此起彼伏的引擎轟鳴,賓利與邁巴赫的車燈將漢白玉台階照得如同白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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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望著鏡中倒影,鵝黃真絲旗袍領口別著的翡翠胸針硌得鎖骨發疼,這是今早三嬸特意送來的,說是"年輕人該有些亮色"。
"馨蘭,客人到了。"叩門聲驚飛了廊下的白鴿,她最後瞥了眼樓下花園裏攢動的人頭,轉身時指尖拂過旗袍下擺暗繡的銀杏葉紋樣,此刻正隨著步伐在裙裾間若隱若現。
餐廳穹頂的浮雕下,十二人圓桌已擺滿官窯瓷器。葉馨蘭剛踏入門檻,就被二姑媽拽到主位左側:"快看,這是你趙伯伯家的明遠,剛從斯坦福讀完ba。"她這才注意到斜對角坐著個穿定製西裝的年輕男人,胸針是梵克雅寶的蝴蝶,腕表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藍光。
"葉小姐久仰。"趙明遠起身時,身後落地窗恰好映出他精心打理的背頭,"聽說您放棄了教育部而是選擇了基層經濟園區工作?"他說話時指尖輕叩高腳杯,杯中波爾多紅酒泛起細小漣漪。
葉馨蘭微微頷首,發間珍珠簪子隨動作輕晃:"不過是做些基礎協調工作。"她注意到趙明遠左手小指戴著枚蛇形尾戒,蛇眼鑲嵌的祖母綠在暖光下泛著妖異光澤。
坐在主位的葉老爺子突然開口,紫砂壺嘴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他眼角的皺紋,"明遠啊,你父親上周還和我提過,等你畢業後來後,想在城南拿塊地做科技園?"
趙明遠眼睛瞬間發亮,上身前傾時西裝褶皺裏滲出雪鬆香:"家父正愁沒有專業團隊運營,如果葉小姐能……"
"科技園項目該找經開區管委會。"葉馨蘭突然用銀匙輕敲骨瓷碗沿,清脆聲響打斷對方話語,"我以前在園區主打電子信息,和貴府的生物醫藥方向不太契合。"她說話時目光掃過餐桌中央的蘇繡屏風,上麵繡的並蒂蓮在暖光下紅得刺眼。
三姑媽見氣氛微妙,連忙打圓場:"馨蘭啊,這是你李叔叔的侄子……"
晚宴進行到主菜環節時,花園突然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。
葉馨蘭望著侍應生推來的七層甜品塔,最頂層的翻糖玫瑰讓她想起金霖爀辦公室窗台那盆真正的藍玫瑰,那是她偷偷放的,每周都托人換水。
"葉小姐喜歡莫紮特?"趙明遠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,香檳杯沿沾著口紅印,"我下周在保利劇院有場私人音樂會……"
"我對古典樂過敏。"葉馨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雪白手帕捂住口鼻時,眼角逼出幾滴生理性淚水,"上個月體檢,醫生說要遠離花粉和……"她刻意停頓,目光掃過趙明遠西裝內袋露出的歌劇票根,"歌劇院的香水味。"
二姑媽慌忙遞來溫水,葉馨蘭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,突然發現表姐在對麵瘋狂使眼色。
順著視線望去,老爺子正和趙部長耳語。
"馨蘭,去露台透氣?"王一帆突然起身。
露台夜風裹著玉蘭香撲麵而來,葉馨蘭望著遠處cbd的霓虹,突然輕笑:"表姐,你說那些人看我的眼神,像不像在估價?"
她指尖拂過漢白玉欄杆,上麵刻著光緒年間的詩句,"趙明遠剛才問我,葉家在城西那片地是不是要啟動了。"
王一帆掏出女士煙點燃,猩紅光點在夜色中明滅:"你裝咳嗽的本事見長。"
"不過趙部長確實在打那塊地的主意,聽說想建私人會所。"
"所以更不能接他的話頭。"葉馨蘭突然轉身,發間珍珠與露台玻璃相撞,發出細碎聲響,"上個月中紀檢控製住了好幾家地方領導的專用會所,現在是敏感期,趙部長現在急著找新靠山呢。"她說話時目光掃過樓下花園,穿香檳色禮服的女孩正被中年男人摟著腰跳舞,裙擺掃過滿地玫瑰花瓣。
回到餐廳時,甜品塔已被撤下,換上了翡翠玉雕的果盤。
這場鴻門宴在淩晨散場時,葉馨蘭在玄關處"偶遇"了趙明遠。
趙明遠不死心的眼神,戀戀不舍的從葉家大門口移走,上車離開。
這樣的演戲生活,隻不過是葉馨蘭每周的功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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