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真相如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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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家的內亂她懶得理會,橫豎最後有人收場。眼下她更關心的,是明日進宮麵見永和帝的事。
“東西備好了嗎?”她轉身回屋,聲音漸冷。
青黛會意,從暗格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香囊:“按小姐吩咐,用相國寺的菩提葉和著安神香製的,氣味清雅,不會引人懷疑。”
蕭賓月接過香囊,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繡紋——那是一朵半開的曇花。明日,她就要戴著這香囊,去試探那位對她娘念念不忘的帝王。
“楚相那邊……”青黛欲言又止。
“不必知會他。”蕭賓月將香囊收入袖中,唇角微勾,“有些戲,他不在場反而更好演。”
窗外暮色漸沉,最後一縷夕陽照在她半邊臉上,映得那雙眸子如寒潭般幽深。
天光未亮,蕭府的角門悄然打開。
“小姐,這……”青黛攥著裙角,頻頻回望,“楚相說了要同去的!要不我們還是等等吧!”
蕭賓月一襲藕荷色宮裝,發間隻簪一支素銀簪子,聞言頭也不回地踏上馬車:“等他來了,有些話就不好問了。”
車簾落下前,青黛分明看見自家小姐唇角那抹冷笑——那是要見血的前兆。
馬車疾馳過朱雀大街,碾碎一地晨露。青黛惴惴不安地偷瞄蕭賓月,後者正閉目養神,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膝頭。那是她算計人時的小習慣。
“小姐,萬一楚相……”
“他生氣又如何?”蕭賓月倏然睜眼,眸中寒光乍現,“他瞞我的事還少麽?”
青黛啞然。她忽然想起昨夜小姐獨自在燈下反複查看的那封密信——楚衡親筆所書,詳述永和帝當年如何強占長孫霜未遂。那樣的屈辱,小姐怎會甘心假手他人去討?
宮門漸近,蕭賓月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,倒出兩粒藥丸。
“含在舌下。”她遞給青黛一粒,“永和帝殿裏的龍涎香有問題,這藥能提神醒腦。”
青黛大驚:“小姐明知有詐還……”
“正因有詐,才要獨往。”蕭賓月將藥丸壓入舌底,苦澀瞬間蔓延,“他越心虛,越容易說漏嘴。”
馬車猛地一頓,已至宮門。蕭賓月扶了扶鬢角銀簪——那裏麵藏著楚衡給她的劇毒,見血封喉。
“記住,”下車前她最後吩咐,“無論發生什麽,都不許去找楚衡。”
朝陽初升,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。青黛望著那道纖細卻筆直的背影,突然覺得,小姐此去不是麵聖,而是去赴一場遲了七年的複仇之約。
遠處鍾樓上,一隻信鴿撲棱棱飛向丞相府的方向。
永和帝的禦書房內,龍涎香嫋嫋。蕭賓月盈盈下拜時,特意讓袖中的香囊滑出半截,菩提葉的清香混著曇花幽香,在殿內散開。
“清平來了?”永和帝放下朱筆,目光黏在她低垂的脖頸上,“朕聽聞蕭府近日不太平?”
蕭賓月緩緩抬頭,眼中已噙了淚:“回陛下,府中連日鬧鬼,祖母都病倒了!”她故意頓了頓,“那鬼魂說……說是臣女的生母。”
“啪嗒”一聲,永和帝手中的茶盞翻倒在案幾上,滾燙的茶水浸濕了奏折。
“都退下!沒有朕的吩咐,誰都不準進來!”永和帝嚴詞喝退了宮人,偌大的禦書房隻剩他和蕭賓月兩人。
“長、長孫霜?”他聲音發顫,竟直呼名諱,“她……說什麽了?”
蕭賓月忽然詭異地笑起來,眼神逐漸渙散:“她說,”聲音陡然變得沙啞,竟似老嫗,“景桓,你負了我!是你負了我!”
——景桓,是永和帝的乳名。
“轟隆!”
永和帝猛地站起,龍案被撞得移位。他臉色煞白,指著蕭賓月厲喝:“你是誰?!”
“陛下不記得了?”蕭賓月歪著頭,“多年前那個雨夜,你說要封我為妃,”她突然撲到禦案前,十指抓出刺耳聲響,“卻在我懷胎七月時,讓蕭遠道灌我落胎藥!”
“住口!”永和帝踉蹌後退,撞倒博古架,珍玩碎了一地,“朕沒有,朕隻是……”
蕭賓月趁機逼近,袖中銀簪不知何時已抵在永和帝喉間:“景郎好狠的心,我們的女兒都這麽大了!”簪尖輕輕劃過帝王蒼老的皮膚,“不如,你也來地下陪我?”
“不是!不是我!”永和帝情緒竟有些崩潰。他看著蕭賓月此刻的眼神,與多年前那個雨夜的長孫霜一模一樣!
“陛下?陛下?”
蕭賓月清潤的聲音將永和帝從恍惚中驚醒。他猛地一顫,渾濁的雙眼重新聚焦,這才發現站在眼前的並非記憶中的長孫霜,而是與她七分相似的蕭賓月。
“朕……朕方才怎麽了?”永和帝強自鎮定,手指卻仍在微微發抖。
蕭賓月麵露憂色:“陛下突然對著臣女喚"琬寧",可是魘著了?”她故意將銀簪重新簪回發間,動作優雅從容,與方才的癲狂判若兩人。
永和帝盯著那支銀簪,喉結滾動:“你母親還說了什麽?”
“隻說讓臣女好好活著。”蕭賓月垂眸,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哀戚,“想來是掛念臣女孤苦。”
殿內陷入詭異的沉默。永和帝的目光在蕭賓月臉上來回巡視,似乎在確認眼前人究竟是人是鬼。忽然,他伸手抓住蕭賓月的手腕:“你今年……十四歲了?”
“是。”蕭賓月任由他抓著,感受著那隻蒼老的手在微微顫抖,“母親已經去世七年了。”
這句話像一把刀,狠狠刺進永和帝心口。
蕭賓月看著永和帝的神情,心中冷笑。她撫過袖中暗藏的瓷瓶——那裏麵的藥粉,能讓嗅到的人產生幻覺。永和帝方才看到的“長孫霜”,不過是她精心調配的毒藥所致。
蕭賓月剛要說話,身後便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:“丞相楚衡求見——”
她腳步微頓,唇角不自覺揚起。果然來了。
永和帝正揉著太陽穴,聞言煩躁地揮手:“宣。”
楚衡一襲玄色官袍大步而入,腰間玉佩紋絲不動,顯是刻意收斂了步伐。他目不斜視地從蕭賓月身側走過,連個眼風都沒掃過來,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,袖中手指微微一動——一枚棋子悄無聲息地落入蕭賓月袖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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