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鳳鸞探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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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晨露未曦,鳳鸞宮的琉璃瓦上還凝著夜半的寒氣。蕭賓月提著雕花食盒緩步而來,裙裾掃過石階上未幹的血跡——那是今早才被宮人匆忙衝洗過的落胎血。
    “二小姐安好。”守門的嬤嬤福了福身,眼神卻閃爍不定,“美人剛服了藥,怕是……”
    蕭賓月直接塞過去一錠銀子:“本縣主與姐姐說幾句體己話,嬤嬤行個方便。”
    內殿彌漫著濃重的藥味與血腥氣。蕭玉瑤半倚在錦繡堆裏,素來嬌豔的臉龐灰敗如紙,錦被下平坦的小腹和枕邊那盆染血的月事帶,無聲訴說著剛經曆過的慘痛。
    “大姐姐。”蕭賓月將食盒放在床頭紫檀小幾上,指尖不著痕跡地拂過被角暗褐色的血漬,“妹妹帶了些補氣血的藥材來。”
    蕭玉瑤猛地抬頭,眼中迸射出駭人的恨意:“是你!”她枯瘦的手突然鉗住蕭賓月手腕,指甲深深陷進皮肉,“那碗安胎藥裏是你動了手腳!”
    蕭賓月任由她掐著,連眉頭都沒皺一下:“姐姐糊塗了。”她俯身湊近,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:“那藥可是父親親自吩咐大夫配的。”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蕭玉瑤渾身一顫,聲音卻弱了下去。她當然知道父親有多看重蕭家聲譽,若知曉她腹中是太子的種……
    蕭賓月趁機抽出手,從食盒取出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。漆黑湯藥映著她平靜的麵容:“姐姐小產傷身,這碗當歸湯最是補血。”
    藥勺碰到碗沿,發出清脆的“叮”聲。蕭玉瑤盯著那晃動的藥液,突然冷笑:“二妹妹如今倒是會裝好人。”她猛地扯開衣領,露出鎖骨處一道陳年疤痕,“還記得這個嗎?十歲那年,你推我撞在假山上留下的。”
    蕭賓月攪藥的手微微一頓。她當然記得,那是蕭玉瑤搶了母親留給她的玉佩時,她第一次反抗。
    “姐姐記性真好。”她舀起一勺藥吹了吹,“不過妹妹今日來,是想告訴您個趣事——咱們府上不日就要住進一位貴客。”
    藥勺遞到蕭玉瑤唇邊,蕭賓月笑得溫柔:“姓長孫,今年十九,肘內側有個月牙形胎記。”
    “咣當——”
    藥碗被打翻在地,褐色的藥汁濺在猩紅地毯上,像極了幹涸的血。蕭玉瑤臉色瞬間慘白如鬼:“你……你胡說什麽!那人明明……”
    “明明應該死在十幾年前的山匪手裏?”蕭賓月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手,“姐姐連這都知道,看來母親的事……”
    “住口!”蕭玉瑤突然暴起,卻又因失血過多跌回榻上,“那個賤人……她活該……”
    蕭賓月眸中寒光乍現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銀簪。就在她即將失控的刹那,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    電光火石間,蕭賓月已換上一副哀戚表情。她迅速將染血的帕子塞進蕭玉瑤手中,低聲道:“姐姐若還想活,就記住——”
    “這孩子是陛下的龍種,是被太子氣到流產的。”
    殿外的腳步聲漸近,蕭賓月後退兩步,盈盈下拜的瞬間,與蕭玉瑤四目相對。
    一個眼中是淬毒的快意,一個眸底是滔天的恨火。
    這場姐妹博弈,終究要見血了。
    蕭賓月一副哀戚表情:“姐姐保重身子,改日妹妹再來看你。”
    她前腳剛走,後腳就有宮女進來收拾碎碗。蕭玉瑤死死盯著那宮女的臉——這不是她鳳鸞宮的人!
    出了鳳鸞宮,蕭賓月故意繞道經過冷宮。破敗的宮牆下,幾個老太監正在燒紙錢。
    “端敬皇後忌日快到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噓!不要命了?如今太子剛因這事下獄……”
    蕭賓月放輕腳步靠近,隻聽那年邁的太監繼續道:“當年皇後根本不是病逝,是發現太子偷藏她畫像後,被活活氣死的!”
    另一人壓低聲音:“我親眼看見的……皇後臨終前一直喊"琬寧",說什麽"對不起長孫家"……”
    蕭賓月如遭雷擊。琬寧——正是母親長孫霜的閨名!
    “誰在那裏?!”老太監突然厲喝。
    蕭賓月轉身欲走,卻撞上一堵人牆。抬頭正對上一雙陰鷙的眼——竟是永和帝身邊的大太監劉祿!
    “縣主怎的到這種地方來了?”劉祿笑得諂媚,眼神卻冷得像毒蛇。
    蕭賓月迅速鎮定下來:”本縣主迷路了。”她從袖中摸出個金錠,“勞煩公公帶路。”
    劉祿接過金子,卻突然壓低聲音:“縣主若想知道端敬皇後與長孫夫人的舊事……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冷宮偏殿,“今夜子時,老奴在宮外五裏坊直走第三間屋子候著您。”
    回府的馬車上,蕭賓月反複琢磨今日所得。蕭玉瑤的驚慌、老太監的閑談、劉祿的詭異邀約……這些碎片拚在一起,隱約指向某個可怕的真相。
    “小姐,”春桃遞上熱茶,“丞相府來信,說蕭公子能下床了。”
    蕭賓月展開信箋,上麵隻有楚衡淩厲的字跡:「劉祿是端敬皇後心腹,慎赴約。」
    她將信紙湊近燭火,看著它化為灰燼。窗外夕陽如血,照得長安城一片金紅。蕭賓月摩挲著腕間玉鐲——那是今早蕭雲琅悄悄塞給她的,內側刻著「琬寧贈吾兒」五個小字。
    “告訴楚衡,”她輕聲道,“今夜我必須去。”
    有些秘密,唯有在黑暗中方能窺見。比如十九年前那個雨夜,究竟是誰將母親送進了墳墓;又比如端敬皇後臨終前,為何要喚母親的名字……
    馬車轉過街角,陰影籠罩了蕭賓月半邊麵容。她忽然想起蕭玉瑤那句未盡的“那人明明……”——明明什麽?明明死了?還是明明不該活著?
    暮色四合時,蕭賓月換了身素色衣裙,發間隻簪一支空心銀簪。春桃跪在妝台前,手指發顫地為她係上暗囊:“小姐,楚相說了今夜凶險……”
    “他越這麽說,我越要去。”蕭賓月將淬了毒的銀針藏進簪中,忽然聽見窗欞輕響。推開一看,簷下掛著個錦囊,裏頭是半塊冰裂紋玉佩——楚衡隨身的信物。
    她指尖撫過玉佩邊緣的暗記,這是他們前世約定的緊急暗號。看來今夜,確實有場硬仗要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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