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兩清欺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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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阿娩的眼中隻有純粹的恐懼與困惑,就像一隻受驚的幼鹿。
“再裝!”燕昀暴怒地拽起她,“你剛才明明——”
“殿下!”殿門突然被撞開,禁衛統領慌張跪地,“楚相進宮了,而且還吐血了!”
阿娩的心猛地一縮,但麵上仍保持著茫然。她怯生生地扯了扯燕昀的衣袖:“那個……求殿下讓我見見楚衡?”
燕昀狐疑地鬆開手,突然冷笑:“有意思。”他轉身對巫醫道,“既然解蠱失敗,那就再試一次。”
巫醫舉起骨刀,阿娩驚恐地向後縮去。就在這時,殿外傳來一陣騷動,緊接著是辰王燕碩沉穩的聲音:
“殿下,楚相心脈受損,太醫曾說恐有性命之憂。”
燕昀的臉色變了變。他盯著阿娩看了許久,突然拂袖道:“讓楚衡進來。本王倒要看看,是真失憶還是裝糊塗!”
阿娩被粗暴地拽起來,踉蹌著往外走。經過禦案時,她的袖擺“不小心”掃過那隻鎏金蠱盅。
“啪嗒——”
母蠱摔在地上,被她的繡鞋碾得粉碎。
殿外風雪呼嘯,朱紅的宮門被猛地撞開,楚衡一身玄色官袍染著斑駁血跡,眼底翻湧著駭人的戾氣。他踏入殿內的刹那,殿中燭火齊齊一暗,仿佛連空氣都因他的到來而凝滯。
燕昀高坐榻椅之上,指尖仍搭在那鎏金蠱盅上,見狀微微挑眉:“楚相擅闖禁宮,是想造反嗎?”
楚衡的目光卻徑直掠過他,落在角落裏那抹纖細的身影上——阿娩蜷縮在蟠龍柱旁,素白的衣裙沾了塵灰,發髻散亂,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。她的指尖死死攥著衣角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,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,隻剩下一具空殼。
“阿娩……”
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,卻在觸碰到她的瞬間,感受到她冰涼的指尖在他掌心極輕地劃了三下。
那是他們曾經約定好的暗號。
她還記得。
楚衡的心髒猛地一縮,幾乎要跳出胸腔。他強壓下眼底翻湧的情緒,一把將人打橫抱起,阿娩順勢將臉埋進他頸窩,溫熱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領。
“秦王殿下這是何意?”他抬眸看向燕昀,聲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臣的夫人身子弱,受不得驚嚇。”
燕昀眯起眼,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:“楚相何必緊張?本王不過是請巫醫替她解蠱,可惜……”他故意拖長了音調,“失敗了。”
楚衡的指節微微收緊,阿娩在他懷中輕輕顫抖,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。她揪住他的衣襟,聲音細若蚊呐:“夫君,我怕……”
借著寬大袖擺的遮掩,她將一柄鋒利的骨刀悄悄塞進他袖中。楚衡垂眸,對上她那雙清亮的眼睛——那裏麵的懵懂茫然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、帶著鋒芒的冷靜。
她記得。
她全都記得。
楚衡胸腔裏那顆冰冷的心突然劇烈跳動起來,像是枯木逢春,死灰複燃。他猛地抬頭,眼底醞釀的風暴幾乎要化為實質:“燕昀!你竟敢動用私刑?!”
這一聲怒喝震得殿內燭火搖曳,守在門外的禁軍立刻持刀湧入,將二人團團圍住。燕昀不慌不忙地站起身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楚相,注意你的言辭。”
阿娩在楚衡懷中輕輕動了動。
楚衡會意,麵上怒色更甚:“殿下今日所作所為,臣必當銘記於心!”
“嗬。”燕昀緩步走下台階,“楚相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。“他抬手示意禁軍上前,“同命蠱發作的滋味,不好受吧?”
楚衡冷笑一聲,忽然從袖中抽出那柄骨刀,刀尖直指燕昀咽喉:“殿下不妨猜猜,是蠱毒先要了臣的命,還是臣先割斷您的喉嚨?”
殿內瞬間劍拔弩張,禁軍的刀鋒映著燭光,森寒刺目。阿娩適時地嗚咽一聲,緊緊抱住楚衡的脖子:“夫君,我想回家,我們回家……”
她的聲音帶著哭腔,眼眶通紅,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個受了驚嚇的弱女子。唯有楚衡能感受到,她貼在他耳畔的呼吸平穩而冷靜,甚至還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狡黠。
燕昀盯著二人看了許久,突然大笑出聲:“好一對恩愛夫妻!”他揮了揮手,“滾吧,本王今日心情好,不跟你們計較。”
楚衡抱著阿娩轉身就走,身後傳來燕昀陰冷的聲音:“楚相,別忘了——你的命,在本王手裏。”
宮門外,大雪紛飛。
楚衡將阿娩小心地放進馬車,剛放下車簾,就被她一把拽住衣領。阿娩眼底哪還有半分怯懦?她眸光銳利如刀,壓低聲音道:“燕昀在蠱盅裏做了手腳,同命蠱的母蠱不在他身上。”
楚衡呼吸一滯:“在哪?”
“辰王府。”阿娩鬆開他,從袖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。
楚衡展開紙條,上麵潦草地畫著辰王府的布局圖,地牢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。他猛地攥緊紙條,抬眼看向阿娩:“你想起來了?全部?”
阿娩靜靜地看著他,目光複雜:“從你把我鎖在相府那日,到南疆換命……”她頓了頓,“每一件,我都記得。”
馬車內一時寂靜,隻剩風雪拍打車窗的聲響。
良久,楚衡啞聲問:“恨我嗎?”
阿娩沒有回答,而是伸手撫上他心口——那裏蟄伏著噬心蠱,每月發作時都讓他痛不欲生。
“楚衡。”她輕聲道,“我們兩清了。”
他瞳孔微縮:“什麽意思?”
“你騙我一次,我騙你一次。”她指尖劃過他脖頸上那個已經淡去的牙印,“現在,該解決這個了。”
車外傳來白翎的暗號聲,楚衡忽然低笑出聲,一把扣住她的後腦,狠狠吻了上去。這個吻帶著血腥氣,凶狠又纏綿,像是要把三年的思念都傾注其中。
分開時,阿娩的唇瓣微微發腫,眼底卻燃著和他如出一轍的狠意:“不如我們先把皇宮炸了,再去辰王府拿母蠱。”
楚衡撫過她恢複記憶後越發清亮的眼眸,輕聲道:“遵命,夫人。”
果然還是這樣狠毒的蕭賓月才符合楚衡的心思。
她回來了。帶著所有愛恨,與他共赴這場滔天殺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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