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夫妻同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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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時的更鼓剛剛響過第三聲,皇城東南角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刺目的火光照亮。最初隻是藏書閣簷角的一點火星,卻在北風的助長下,轉眼間化作滔天烈焰。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朱漆廊柱,將百年古籍化為飛舞的灰蝶。
“走水了!藏書閣走水了!”
銅鑼聲撕破了夜的寂靜,宮人們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奔逃。在這片混亂中,誰也沒有注意到幾道黑影正沿著宮牆陰影,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內廷。
相府最高的觀星閣上,楚衡一襲墨色長袍臨風而立。遠處衝天的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,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輪廓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杆,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。
“主子。”白翎如鬼魅般出現在身後,單膝跪地時腰間的柳葉鏢發出細微的碰撞聲,“火油都按計劃潑在了藏書閣和廢殿,絕不會傷及無辜。”
楚衡微微頷首,目光仍鎖定在皇城方向:“青鋒那邊如何?”
“已經帶人摸進了紫宸殿偏閣。”白翎壓低聲音,“不過禁軍比預計的多了一隊,可能要費些功夫。”
“告訴他,最多半個時辰。”楚衡從袖中取出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,鋒利的刀刃在火光映照下泛著血色,“燕昀不是傻子,很快就會發現這場火起得蹊蹺。”
夜風送來一陣熟悉的幽香,楚衡沒有回頭,卻精準地伸手接住了來人遞上的茶盞。
“這麽大火勢,怕是明天滿朝文武都要參你一本。”阿娩一襲夜行衣從陰影中走出,發髻高挽,露出光潔的額頭。那雙杏眼裏再不見往日的懵懂迷茫,取而代之的是銳利如刀的精明。
她接過青黛遞來的羊皮地圖,纖細的指尖點在辰王府的位置:“母蠱確定在地牢,但燕昀肯定加強了戒備。”指尖微微用力,在羊皮上按出一個淺淺的凹痕,“我讓青黛去探過,光是明麵上的守衛就比平日多了三倍。”
楚衡的目光從地圖移到她的臉上,忽然道:“你讓青黛去打聽蕭府了?”
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阿娩整理地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,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卷起地圖。
青黛“撲通”一聲跪下,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:“夫人隻是擔心……”
“蕭遠道活得好好的。”楚衡冷聲打斷,黑曜石般的眸子緊鎖著阿娩,“倒是你——”他突然出手扣住阿娩的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,“剛恢複記憶就急著聯係蕭家?”
閣內的燭火劇烈搖晃起來,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,如同兩隻對峙的猛獸。
白翎和青黛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。
阿娩緩緩抬頭,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。她另一隻手悄然摸向腰間,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楚衡心口:“楚相這是怕提前滅了蕭家,擾亂了你的計劃?”
刀尖刺破錦袍,在楚衡心口留下一滴殷紅的血珠。
白翎倒吸一口冷氣,手指已經按在了暗器囊上。
楚衡卻低笑出聲,不僅不退,反而向前一步,讓刀尖更深地刺入肌膚:“果然是我的阿月,這手起刀落的狠勁,可是別人學不來的!”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,溫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。
“為什麽?”阿娩聞言聲音沙啞,刀尖卻不自覺地鬆了幾分,“當年為什麽要保下蕭遠道?”
楚衡握住她持刀的手,引導著刀刃在自己心口劃出一道血痕:“因為他若死了,你會難過。”
鮮血順著錦袍的紋路暈開,如同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。阿娩猛地撤刀,卻被楚衡一把摟住腰肢。
“現在輪到我了。”他指腹擦過她微微顫抖的唇瓣,聲音低沉如大提琴的鳴奏,“為什麽要打聽蕭府?”
閣外傳來禁軍集結的號角聲,火光將半個京城照得亮如白晝。在這片混亂中,阿娩望進楚衡深不見底的眼眸,終於開口:
“因為蕭雲琅不對勁。”她掙開楚衡的懷抱,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大小的玉牌,“雖然我們調查他是我母親與陛下的私生子,卻對有些事情一無所知。我懷疑……”
“他隻是蕭遠道放出來的鉤子。“楚衡接話,從暗格裏取出一卷密檔扔在案幾上,“這點我早就查過了。蕭雲琅的確是長孫夫人與陛下的私生子,不過他如今被蕭遠道培養的更像蕭府的接班人!”
窗外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鷓鴣叫聲——是青鋒回來的信號。
白翎一個箭步推開雕花木窗,青鋒滿身是血地翻進來,左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。
“主子,找到了!”他顧不得包紮,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,“燕昀與南疆往來的密信,果然藏在燕昀宮中的暗格裏!”
楚衡展開泛黃的信箋,燭光下字跡清晰可見。信中明明白白寫著,燕昀以幽州三城為代價,要南疆用“溯魂蠱”喚醒阿娩記憶,再以她為餌,誘楚衡入局。
“好一個一石二鳥。”阿娩冷笑,指尖劃過信紙上燕昀的璽印,“可惜他算漏了一點。”
“什麽?”楚衡挑眉。
“我蕭賓月——”她奪過密信扔進燭火,看著火舌將陰謀吞噬,“最恨被人當棋子。”
就在密信化為灰燼的刹那,皇城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——東南角埋設的火藥終於被引燃了。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座京城,仿佛要將這漆黑的夜空燒出一個窟窿。
楚衡攬住阿娩的腰躍上窗台,夜風吹起二人的衣袍,獵獵作響。
“夫人,該去收網了。”
阿娩最後望了一眼蕭府的方向,那裏漆黑一片,仿佛與這場混亂毫無關聯。
“青黛,告訴我爹……”
“不必說了。”楚衡打斷她,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的光,“蕭遠道此刻正在辰王府做客。”
阿娩愕然轉頭,卻見楚衡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。
“你以為我炸皇宮是為了什麽?”他輕輕拂去她肩上的灰塵,“調虎離山,一網打盡。”
遠處的鍾樓傳來沉悶的鍾聲,子時已過。在這新舊交替的時刻,皇城的烈焰映紅了半邊天空,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獻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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