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殘月如鉤,退婚書染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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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月懸在薑族祖祠的青銅簷角,狀如太古凶獸撕裂的傷口,猩紅的月光順著斑駁的牆麵蜿蜒而下,在"帝族薑氏"的族碑上切割出扭曲的裂痕。碑身的"帝"字早已剝落,唯有殘留的刻痕在月光下泛著幽藍,仿佛在訴說一個帝國的隕落。十六歲的薑道玄跪坐在碑前,掌心的血珠滲進青石板縫,與晨霧交融成暗紅的圖騰。他嗅到血腥氣中夾雜著青銅的冷冽,那是祖祠地底鎮天塔傳來的古老氣息。
三百步外的朱雀大道傳來金鐵交鳴。納蘭家的鎏金馬車碾碎晨霧,七十二名金甲衛士手持雷耀槍,槍尖挑著的血焰在晨風中獵獵作響,將整片天空染成沸騰的血海。轅首的玉麒麟突然睜眼,兩道金光如利劍刺破晨霧,直射薑族祖祠——族碑上的殘痕竟迸出火星,在虛空中勾勒出半道混沌神魔紋,隨即被晨霧吞噬。
"薑道玄,可接退婚書?"納蘭嫣然的聲音穿透八重鮫綃簾,帶著準帝威壓的聲波震得空氣劈啪炸裂。她踏出馬車的瞬間,腳下浮現天道符文,每一步都在虛空中綻放金蓮。少女身著鑲金縷玉的鸞鳳裙,發間的九鳳釵隨步伐輕顫,卻難掩眼中的嫌惡。她腰間懸掛的天道婚書無風自動,泛黃的紙頁上,薑道玄的生辰八字正被血色絲線反複纏繞。
圍觀的薑族子弟紛紛後退,衣袂摩擦聲中夾雜著竊竊私語。唯有薑道玄挺直脊背,目光緊鎖納蘭嫣然腕間的朱砂痣。三年前上元節,少女笑語盈盈為他係上紅繩的畫麵突然閃現,此刻那紅繩卻化作血色枷鎖,順著血脈往心口鑽,每一寸移動都伴隨著刺骨的疼痛。他聽見體內傳來青銅震顫般的轟鳴,祖祠地底的鎮天塔泛起微光,塔身的混沌神魔紋如活物般蠕動,在虛空中投下巨大的陰影。
"納蘭小姐,我薑族雖弱,卻不受此辱。"薑道玄攥緊拳頭,指甲刺進掌心,鮮血順著指縫滑落,在青石板上綻開妖異的花。他右臂突然泛起暗紫色光芒,皮膚下仿佛有鎖鏈在遊走,那是祖祠中七位老祖為他布下的封印正在鬆動。
納蘭嫣然冷笑,指尖彈出一道紫芒。薑道玄胸口的天道婚書驟然燃燒,化作血色鎖鏈纏上他的四肢。鎖鏈觸及皮膚的刹那,他聽見祖祠深處傳來七聲悠長的歎息,仿佛沉睡的太古巨獸被驚醒。鎖鏈越勒越緊,少年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嘴角溢出的鮮血在青石板上匯聚成血池,倒映著天上的血月。
"辱你又如何?"納蘭嫣然抬手,準帝威壓如泰山壓頂。薑道玄的脊梁喀喀作響,額頭青筋暴起,卻仍死死盯著她腕間的朱砂痣——那與他夢中執棋之手的印記一模一樣。少女腕間的金鈴突然作響,鈴聲化作無形利刃,在薑道玄右臂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,暗紫色的血液中竟浮現混沌神魔紋,與祖祠鎮天塔的微光遙相呼應。
"今日我便讓你知道,廢柴不配與帝族聯姻。"納蘭嫣然玉手一揮,天道婚書化作萬千血刃,將薑道玄團團圍住。血刃即將穿透他心髒的瞬間,祖祠地底突然爆發出混沌之氣,七道青銅棺槨破土而出,棺蓋上的河圖紋路流轉著上古神輝。血刃觸及神輝的刹那,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,化作血霧消散在晨風中。
薑道玄趁機咬破舌尖,精血噴在族碑之上。碑文突然浮現上古神魔戰紋,一道暗紫色氣流從他眉心衝出,在虛空中凝成混沌鎖鏈的虛影。鎖鏈掠過納蘭嫣然的手腕,她腕間的朱砂痣竟迸出黑血,在虛空中勾勒出半道未完成的天道咒印。少女發出一聲痛呼,鳳眸中第一次閃過慌亂。
"你...你竟敢..."納蘭嫣然踉蹌後退,身後的金甲衛士慌忙結陣,雷耀槍交織成雷耀網。然而祖祠中溢出的弑神劍氣如銀龍破雲,將雷耀網撕成碎片。劍氣所過之處,虛空泛起漣漪,顯露出初代伐天者鐫刻的古老銘文,每道銘文都在吟誦滅世的戰歌。
薑道玄搖搖晃晃站起身,混沌鎖鏈的紅光在他右臂流轉,與鎮天塔的微光形成共振。他望向祖祠深處,仿佛看見七口青銅棺槨中,七位老祖正透過時空注視著他。老祖們的神識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識海,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:"伐天者的血,不該被螻蟻踐踏。"
"三年後,我必踏平納蘭族。"薑道玄的聲音沙啞卻堅定。他轉身走向祖祠禁地,背後傳來納蘭嫣然的尖叫:"你以為掙脫的是婚約?這是天道給你的死刑!"少女的聲音被晨風吹散,卻在薑道玄踏入青銅門的瞬間,化作一道血色符文沒入他的眉心。
血月西沉,晨霧漸散。祖祠禁地內,鎮天塔的第一層緩緩開啟,塔身浮現的初代伐天者虛影露出欣慰的笑意。而在薑道玄看不見的角落,七口青銅棺槨同時發出龍吟,棺中沉睡的老祖們,指尖正輕輕叩擊著鎮壓天道的弑神陣圖。少年右臂的混沌鎖鏈突然暴漲,在虛空中寫下一行古老的神魔文字——那是唯有伐天者才能解讀的戰書,亦是向天道宣戰的號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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