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櫃臉色一沉，連著語氣也不友善：“二十文？你們可真是獅子大開口，你決定的？”
    “是我娘子的意思。”楚二勇說。
    “嗤——”
    那掌櫃嗤笑一聲，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，目光掃過他們時露出幾分不屑：“別什麽事情都聽女人的，你還是不是個男人？”
    楚二勇太陽穴突突跳動，眼底翻湧著暗褐色的怒意，但還是記得雲麗兒的教誨“和氣生財”，他強忍著不滿冷言道：“咱們做生意，不提這些題外話。”
    “成啊，但你們的價我們不買賬。”掌櫃淡淡掃了眼車上的蘿卜嫌棄似的拍著手上的灰。
    一旁的小廝見縫插針道：“你們這價錢屬實過分，吃相太難看沒誠意啊！”
    就當楚二勇要發飆時，一隻手拍了下他的肩，楚大勇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別說話，隨後自己笑盈盈地走上前。
    “做生意大家肯定隻想賺多，而且賺得最多的不是你們酒樓嗎？我們這些農民隻掙了些皮毛，要說吃相難看，怎麽也輪不到我們吧。”
    楚大勇一句四兩撥千斤將話圓了過去，伸手不打笑臉人，對方也不好發怒。
    “你是？”掌櫃上下打量著楚大勇，眼神時不時往楚二勇身上瞟。
    楚大勇簡單作揖介紹道：“我是大哥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掌櫃淡淡應了聲，將話題重新扯到價錢上：“你剛才那番話恕我不能讚同，我們能把價錢抬高那是酒樓的本事，不存在吃相難不難看的事兒，反倒是你們，我們是雙方互惠互利的情況，希望你們能清楚這一點。”
    “就如掌櫃所說，能把價錢抬高是自己的本事，可我家的蘿卜是獨一無二的，你們想找到別的蘿卜代替，幾乎是不可能的。”
    兩邊人的對話暗波湧動下藏著硝煙味，就連不懂事的幾個孩子也嗅出了不對勁。
    楚勇平鞋麵在地上碾出半圓的痕跡，手緊緊攥住衣擺，嚐試著找機會切入到話題中。
    就在對方無論如何也不肯退讓，楚大勇漸漸有些鬆動時，他終於鼓足勇氣走上前道：“大伯，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一句話場上短暫的安寧，隨即能感覺到掌櫃那邊的人有些慌張，但還是強裝鎮定。
    楚二勇微微蹙起眉，低聲道：“我們在談事情，你去後麵坐著。”
    “我不是來搗亂的！”楚勇平著急地解釋，他扯了下楚大勇的衣服，踮起腳尖將頭伸到楚大勇耳下，楚大勇也配合地彎下腰聽他要說什麽。
    幾句話的功夫，楚大勇的情緒漸漸恢複冷靜，他揉了下楚勇平的腦袋說了句：“行。”
    掌櫃一直環抱雙手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他們，心裏有了打算，仿佛吃準了他們。
    楚大勇站直身體帶著笑意的眼神中還夾雜著一絲胸有成竹：“看來我們雙方意見不合，那若是這番，這生意怕是很難繼續了。”
    對方的人立即緊張地繃緊了身體，目光全部投降掌櫃身上。
    掌櫃冷笑一聲，手指點了點牛車文：“意思你們要這般拉回去？”
    楚二勇麵無表情道：“我們自有主意，不牢掌櫃操心。”
    “哼，既然這般就隨你們，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，最多，五分。”說完掌櫃便一掃衣袖進了酒樓，隻留下一個背影。
    楚二勇輕歎一聲：“咱們接下來要咋辦？”
    “聽你兒子的建議，去找周圍的酒樓打聽。”楚大勇牽著牛調轉了方向，走出了巷口。
    那名掌櫃站在樓上的窗台前，見他們當真牽著牛走了，心中不禁有些煩躁。他重重放在手中的茶杯暗想：除非他們願意把蘿卜按普通的價格賣給百姓，即便如此，自己也能派人低價買回。
    想到這他的嘴角不禁勾起，自言自語道：“誒，別怪我心狠，是你們不識好歹。”
    在牛車上，楚勇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    “娘昨夜同我講，若是醉仙樓生意好，其他的酒樓生意自然便差，若是我們把前些時日很火的招牌菜賣給別家，他們肯定也會爽快地答應。”
    楚二勇後知後覺地點點頭，覺得這招實在是妙，但心中也有疑惑：“你娘為何不直接讓我們賣給別家？還跑來這耽誤功夫。”
    “嘿嘿，爹你就不懂了吧，用娘的話來說就是表麵功夫要做嘛，談不成那也不是我們的錯。”楚勇平得意揚揚像隻小雞仔一樣頂起胸脯。
    “行啊，跟著你娘沒白混。”楚二勇不吝嗇誇讚表揚兒子。
    原本幾人已經做好了多跑幾家的準備，但沒想到第一家一聽說他們是給醉仙樓提供蘿卜時，二話不說就要看食材，當他們看到那如西瓜般大小的蘿卜時連連稱奇，品嚐過後直接拍手定下。
    “什麽價錢無論如何我們都願意拿下！”
    “三十文。”楚二勇這次學聰明了，先把價錢提高，到時候即便不滿意雙方也有講價的餘地。
    “成，就這麽著吧！”沒料到這家掌櫃沒扯價格直接同意，楚家兩兄弟直接愣住了。
    隻見這掌櫃滿腔怨氣地握緊拳頭，聲音低沉夾帶著些陰暗：“醉仙樓前些日囂張得不行，一盤白蘿卜賣三兩銀子，我這次硬是要他們好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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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家兩兄弟相互對望一眼，似乎明白了兩家之間的不合，選擇默不出聲的配合。
    雙方當場交易完成，搬空了牛車上的蘿卜，出於良心不安，楚大勇將剩餘的幾顆大白菜也送給了酒樓。
    楚大勇試探開口道：“我們家裏還有一車蘿卜，若是你們還要，我們改日......”
    “要，我們全要了，以後這蘿卜若是你家不再賣給醉仙樓，價錢我們都可以談。”
    “這是自然，那過幾天我們再給你們送來。”楚大勇笑得見牙不見眼，隻有一口大白牙漏在外麵。
    回去的路上，路車上堆放著一堆雜七雜八的家用物品，還有一些營養的補品，三個孩子坐在牛車上一人一串糖葫蘆吃著。
    楚大勇坐在最前頭拋著荷包笑道：“這一趟直接賺了二十兩銀子，以前是沒想到，錢居然這般好賺。”
    楚二勇附和地點點頭，說話的語氣中多了絲哀怨：“當初為了換點錢，冒著風雪跑十幾裏賣獸皮，差點沒回來。”
    兩人坐在車頭感慨著人生世事無常。
    回到家後，楚大勇向眾人說了今日的成果，雲麗兒倒是驚訝地揚起眉：“沒想到這般順利，倒是我小瞧你們了。”
    楚勇平笑嘻嘻地湊上前環住雲麗兒的腰：“都還是娘的功勞，娘最厲害了。”
    林二娘在清點這次買來的東西時，突然將楚大勇拉到一旁小聲問：“就買了這些？”
    楚大勇愣住了，又檢查了一圈東西確定自己沒買漏，看著林二娘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：“還要買啥？”
    林二娘露出無奈指了指院中玩耍的福寶：“福寶生辰要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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