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愣是沒反應過來楚大勇這話是何意，摸不清頭腦地看向他。
    楚大勇以為幾人沒聽清他說的話，便又重複了一遍：“我們再買塊地吧。”
    楚二勇聽到這番話時，喉間先滾出兩聲短促的笑：“大哥莫不是覺得我們太輕鬆，得多找點事兒做？”
    直到看見對方認真的神情，咬下一口幹糧臉側的腮幫子鼓起，眼裏透出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熱度。
    楚二勇才驚覺笑意僵在嘴角：“你來真的？”
    “買地哪有那般容易，田地就是農民的一切，不到萬不得已誰會輕易將田地賣出去？”林二娘說這話的意思，是想提醒楚大勇莫要異想天開。
    雲麗兒卻若有所思地看著懷裏的楚雪梅，詢問道：“若是有新的，大哥準備種什麽？”
    楚大勇沉默片刻，最先舒展的是眉尾嘴角很慢地往上提：“種棉花。”
    “棉花？”眾人詫異道。
    “對。”楚大勇拿起水壺猛灌了兩口，打了個響嗝抬起手背擦了擦嘴，隨即站起身解釋：“其實這個想法很久這邊我便有了，但那個時候家裏沒錢，所以便作罷了，但現在不一樣了。”
    他轉過身聲音低沉而堅定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雖然種棉花耗費的時間長，但它的價值遠超蘿卜和煙草，我們可以試試。”
    幾人頂著烈日坐在田埂上，可每個人的神情卻都是嚴肅不苟言笑。
    林二娘為難地撓了下臉頰，站起身支支吾吾道：“我、我啥也不懂，你們自己商量吧。”
    落下一句話便逃也似的回到地裏忙活。
    幾個孩子啥也不懂，見林二娘去忙活了，便也像小尾巴似的跟著一起離開。
    楚二勇雙手杵著膝蓋緩緩站起身，淡淡說了句：“這事兒等回家後，跟爹一同商量吧。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“我不同意！”
    楚老爺子猛地將筷子拍到飯桌上厲聲拒絕，對著楚大勇就是一頓罵。
    “我總算是發現了，自從來到這地兒後，你腦子裏就跟被驢踢一樣，不是要搗鼓那就是搗鼓這的，上次是人參這次又是棉花，是不是嫌家裏錢多非得拿出來造是吧！”
    “爹，我不是這個意思......”
    “那你是什麽意思！”
    楚大勇無奈解釋道：“棉花的價值比其他東西高得多，咱們賣蘿卜能掙幾個錢啊？”
    楚二勇聞言趕忙低下頭怕自己沒忍住笑出聲，如今他哥是連五兩銀子也不放在眼裏，不曉得的人以為他家得多富豪。
    “那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！”楚老爺子猛拍桌子道：“咱們是農民，隻要能安頓好生活就無欲無求，老頭我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，現在老了隻想平安過個日子罷了。你們當初不願去京城也就罷了，在哪死不都是往土裏埋？”
    這話楚大勇卻不讚同，他坐直身子目光誠懇地勸說道：“爹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農民的生活是平淡，但不安慰啊，若是再發生戰爭，難道咱們還要到處逃竄嗎？”
    楚老爺子的眼皮抬了抬沒有說話。
    “爹，兒子也隻想多賺些錢，以後能多有些出路，再說了，咱們家現在不是做啥都很順利嗎？”
    “那不是你們的本事，是沾了福寶的福氣！”楚老爺子一句話打斷了楚大勇後麵的說辭。
    楚大勇下巴顫抖著緩緩合上，桌上的人全部陷入寂靜。
    李二娘小心翼翼地朝屋外看去，隻見幾個孩子剛吃飽飯在外頭玩得開心，渾然不知屋裏早已吵翻天。
    良久，楚大勇閉了閉眼，眼底泛起一絲濕潤，他挺直脊背，胸膛微微起伏，渾身散發著破釜沉舟的決心。
    “不管爹信與不信，兒子從未想過依賴福寶的能力，兒子隻是想，若家裏錢多了以後孩子的生活便不再苦，您要是還想去京城尋之前的鄉親們，咱們便去，但前提是得有錢才行啊，不然咱們連城門口都進不去。”
    這件事沒能談攏，楚老爺子自己杵著拐杖回了屋。
    夜深人靜時，楚大勇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房梁看，林二娘翻過身問：“大勇，你還好嗎？”
    半晌，楚大勇才悠悠歎息：“我這麽做有錯嗎？”
    林二娘也不知是對是錯，隻能輕拍著楚大勇的胸口以作安慰。
    三日之後，就當眾人以為此事翻篇時，楚老爺子突然將楚大勇喚到跟前，聊起了棉花的事。
    楚大勇眼前一亮，立即解釋道：“我知道種棉花的風險大，一不留神便是白白虧損一年，可是爹，做啥事不是開頭難呐？”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一直沉默的楚老爺子終於鬆口：“罷了，一代人與一代人想法不同咯。”
    聞言，楚大勇曉得楚老爺子這是答應了，激動地跪在地上保證道：“我們定不會讓爹失望的！”
    雲麗兒得知此事後感到很意外：“沒想到爹居然同意了。”
    “既然如此，大哥有什麽打算？”楚二勇問。
    楚大勇腰背微微前傾，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膝蓋，眉峰卻越擰越緊，在眉心刻出深溝。
    “買田或許很難，找人租田可成不？”他喃喃開口道：“咱們家隔壁那戶人家，冬麥全折了，若不是家裏有積蓄直到明年都得喝西北風。”
    “那，大哥的意思是？”雲麗兒言辭間心裏大概已有了眉目，看到楚大勇點頭後便了然。
    “二勇，你去問問潘老那塊地是誰家的，咱們今日跑一趟，把地拿下。”
    當三人來到人家門口時，潘老在一旁滿臉趣味地打量著幾人，心想楚家這夥人是真有本事能折騰。
    當對方聽到楚大勇提買的這事後果斷拒絕。
    “田是咱家的命，咱是不會賣的！即便冬麥沒了，還能種別的，總不會餓死人！”那人義正言辭道。
    雲麗兒笑著說道：“這我們自然知曉，而且也不是非得買你家的的，租也成，條件很好，你要不要聽聽看？”
    那人眼珠子一轉，詢問道：“什麽條件？”
    雲麗兒豎起一根手指：“用你家田地的時間內，包你家所有人吃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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