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滿睜開眼，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，哦豁！一身輕鬆，這感覺，前所未有的好。
    辰時，林小滿捏著字條，根據指引來到了青雲宗大殿。
    九根盤龍玉柱巍然聳立，撐起一片恢宏穹頂。晨光透過琉璃瓦灑落，在地麵投下斑駁光影。
    測試已經開始了好一會了，不過沒關係，並沒有人責怪她遲到讓她滾，她就那麽混在隊伍的末尾。
    宗主玄霄真人端坐主位，一襲玄色道袍無風自動，眉間一點朱砂印記若隱若現。
    "恭喜赤焰峰主收得火靈根弟子，此子資質怕是百年難遇。"
    藥王峰長老撫須笑道，眼底卻閃過一絲遺憾，多好的資質啊，來他藥王峰多好，小老頭默默生悶氣中。
    赤焰峰主見狀大笑，袖中赤練綾無意識地纏繞在剛收入門下的紅衣少年腕間："哪裏哪裏，方才天劍峰那金靈根的小丫頭才是......"
    台下新弟子隊列中，林小滿攥緊了自己的衣角。
    登仙階上九百九十九級青玉台階的寒氣還留在她膝蓋裏，此刻正隱隱作痛。
    她望著前方不斷亮起的測靈台，赤紅如火、湛藍似海、金黃耀目......每個光芒綻放時，都會引發長老們新一輪的爭奪。
    "單係木靈根！"執事弟子突然拔高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。
    測靈台上綠光衝天，凝成參天古樹虛影。
    林小滿眯起眼，看見同行的青衣少年被七八道靈力化作的虹橋同時環繞，各峰長老的法器在少年頭頂爭相嗡鳴。
    "來我藥王峰，每月贈三滴千年靈乳！"
    "小友請看這柄青霜劍，正合木靈根......"
    喧鬧聲中，林小滿忽然察覺有人在看她，巡著目光看去，萬法峰主一襲素袍，膝上橫著柄玉如意，身側站著個少年，那少年見她望來，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。
    林小滿疑惑，自己又不認識他，怎麽個事？
    "下一個！"
    林小滿深吸口氣走向測靈台。青玉台麵冰涼刺骨，她剛站定，執事弟子便掐訣啟動陣法。
    預想中的光芒並未出現，玉石發出沉悶的聲音，像叩擊朽木。
    "凡骨？"執事弟子不可置信地又試一次。台下頓時嘩然。
    "登仙階上威壓足以激發最微弱的靈根，此女竟真是凡胎肉體？"
    "怕不是偷奸耍滑混上來的？"
    議論聲不絕於耳。
    "肅靜！"玄霄真人抬手壓下議論，目光如電掃過林小滿，"登仙階可有異狀？"
    林小滿尚未開口，天劍峰長老突然冷笑："凡人登頂？笑話！我門下弟子在第三百階就覺醒了劍骨。"
    說罷，他袖中飛出一道銀光，在林小滿周身盤旋，"諸位請看，她身上連最基礎的靈氣淬體痕跡都無。"
    那道銀光劃過脖頸時，林小滿頸間突然迸發翠芒。
    一直安靜的萬法峰主猛地站起，他身旁少年的本命玉簡竟自行飛出，化作青光結界將銀光彈開。
    "謝臨風！"天劍峰長老怒喝，這小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下自己的麵子，一個凡人而已！
    那少年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："弟子玉簡擅自護主，請師叔見諒。"
    話雖如此，那玉簡仍懸浮在林小滿肩頭，流轉著溫和的光芒，那架勢，一副不服來幹的樣子。
    萬法峰峰主見狀若有所思地摩挲著玉如意："有趣。我這徒兒的本命玉簡最是挑剔，上次有人想碰它，反被削去三根手指。"
    殿內驟然一靜，謝臨風這小子的玉簡，大家都有所耳聞，一個出身就攜帶的本命法器，還能違背主人的意願，在座的都不是傻子，他們可不信！
    藥王峰長老臉色陰狠，姓謝的這小子平時就和他們藥王峰不對付，這次這麽護著這個凡人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，想到這，他突然掐訣，一道探查術直撲林小滿心口。
    玉簡劇烈震顫，竟自行演化出小型劍陣將法術絞碎。
    "夠了。"玄霄真人終於出聲，"既然萬法峰有意......"
    "我隻要雜役弟子。"萬法峰主打斷道，指尖輕點玉如意，"每月初一去萬法峰打掃藏書閣。若三年內無特殊表現，按宗規遣返凡間。"
    林小滿在眾人或譏諷或憐憫的目光中深深拜下。
    沒關係，留下來就好了。
    雜役峰的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濕滑，林小滿抱著半人高的入門包裹，在月光下走得踉踉蹌蹌。
    包裹裏最沉的是一把玄鐵掃帚——據說摻了星砂，掃塵時能吸附穢氣。此刻它正硌著她的肋骨，像在提醒她與那些禦劍飛走的正式弟子有何不同。
    "小心門檻！"
    脆生生的提醒來得太遲。林小滿被凸起的木檻絆得向前撲去，包裹裏叮叮當當滾出銅盆、皂角和一本《淨室要訣》。
    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，她跌進一團帶著藥草香的柔軟裏。
    "你、你沒事吧？"圓臉姑娘手忙腳亂地扶正她，發間插著的山茶花擦過林小滿臉頰，"我是花漫漫，住你隔壁鋪位。"
    她彎腰撿銅盆時，腰帶上掛著的五彩繩結叮當作響，正是登仙階上勸她放棄的那位姑娘。
    茅草屋裏，四張木板床空著三張。
    花漫漫點燃油燈，暖光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刻痕。"之前住的師姐們，有的晉升外門，有的..."她突然噤聲，轉而拍打蓬鬆的蕎麥枕頭，"這是我從家鄉帶的安神草。"
    林小滿發現自己的床榻格外幹淨，連床柱都泛著水光。
    花漫漫耳尖發紅："我擦了三遍呢。當時在台階上...我後來總想著，要是多勸你一句..."
    夜色如水，林小滿躺在床上，看向窗戶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，花漫漫早已睡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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