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岩靜靜地聽著。
    安然提供的信息，和係統給出的每日情報，完美地對上了。
    甚至還補充了關鍵的人物信息。
    “他們動作很快，已經在矽穀租了最好的寫字樓，開始大規模招兵買馬了。”
    “目標很明確，用最短的時間做出產品，搶占市場，然後高價賣掉或者推動上市。”
    “這是他們一貫的玩法。”
    安那說完，忽然問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沈岩，你突然關心這個，是想把市場做到海外去？”
    沈岩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
    沉默，有時候是最好的回答。
    安然那邊也沉默了幾秒，隨即了然。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
    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，隨時開口。”
    “畢竟，我也是‘盤古’的投資人。市場越大，我的分紅也就越多。”
    她的話說得很直白。
    這也是沈岩喜歡和她合作的原因。
    聰明，直接，不繞彎子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沈岩掛了電話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。
    車子已經駛入了市中心。
    他的腦海裏，一張巨大的棋盤正在緩緩展開。
    視覺動力，黑石資本，凱文·張……
    你們想用我的舊船票，登上資本的客船。
    那我就換一艘航空母艦，直接開到你們麵前。
    他拿出手機，給陳光科發了條消息。
    “準備一下，回公司，開會。”
    三個小時後，岩輝科技，頂層會議室。
    氣氛有些凝重。
    沈岩坐在主位，陳光科和吳雅分坐他兩側。
    長條會議桌的對麵，是人工智能項目的負責人，李波博士，以及他手下的幾個核心組長。
    李波四十出頭，戴著一副黑框眼鏡，頭發微禿，典型的技術大牛形象。
    此刻，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。
    會議室中央的巨大顯示屏上，正展示著“盤古”項目的整體架構圖，複雜而精密，充滿了科技感。
    這是他和團隊耗費了近一年心血的結晶。
    “沈總，您的意思是……要我們現在，立刻，停掉‘盤古’項目的所有後續開發？”
    李波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置信。
    “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內測階段了，這個時間點停下來，前麵所有的努力……”
    “不是停掉。”
    沈岩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瞬間壓下了所有議論。
    “是換一條路走。”
    他站起身，走到顯示屏前。
    拿起一支記號筆，在複雜的架構圖旁邊，畫了一個簡單的示意圖。
    一個大的圓圈，旁邊連接著幾個小的圓圈。
    “盤古的架構，我稱之為‘民主製’。”
    “視覺、聽覺、文本，三個信息源，地位平等，共同決策。”
    “這在處理簡單情緒時，效率很高。”
    “但麵對複雜情緒，比如一個人口是心非的時候，他的語言、表情、語調是相互矛盾的。”
    “這時候，‘民主製’就會陷入混亂，無法判斷哪個信息源的權重更高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裏回響。
    “所以，它的準確率，永遠無法突破一個上限。”
    李波博士推了推眼鏡。
    “沈總，您說的這個問題，我們當然知道。這是業內公認的難題，對稱式架構的固有缺陷。”
    “但目前，這是最成熟，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團隊正在嚐試用更複雜的算法來優化權重分配，但這需要時間。”
    “我們沒有時間了。”
    沈岩一句話，就堵死了李波的所有解釋。
    他轉過身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    “就在我們開會的時候，一家矽穀公司，拿著和我們幾乎一模一樣的架構，剛剛拿到了三千萬美金的融資。”
    “他們的人員配置，資金實力，都遠超我們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我們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，最多三個月，我們就會被他們用同樣的產品，更雄厚的資本，徹底碾死在沙灘上。”
    “什麽？！”
    李波博士猛地站了起來，一臉震驚。
    其他幾個組長也是麵麵相覷，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。
    他們是純粹的技術人員，對商業上的事情不敏感。
    但沈岩的話，他們聽懂了。
    這意味著，他們辛辛苦苦一年的成果，被別人偷了。
    而且小偷還比他們更有錢，跑得更快。
    陳光科的拳頭捏緊了。
    “媽的，又是這幫孫子！”
    他想起了公司初創時，被各種抄襲和挖牆腳的經曆。
    吳雅則更為冷靜，她看向沈岩。
    “沈總，我們現在該怎麽做？”
    沈岩沒有立刻回答。
    他用記號筆，在那個大圓圈上寫下“主核心”，在旁邊的小圓圈上寫下“輔節點”。
    然後用箭頭，將小圓圈指向大圓圈。
    “我們要改‘民主製’為‘集權製’。”
    “這就是我們的新方案——雅努斯。”
    “建立一個絕對的主處理核心，專門用來分析最核心的信息，比如語義。”
    “同時，建立多個輕量化的輔助節點，高速抓取那些一閃而過的次要信息，比如微表情，甚至是呼吸和心率的變化。”
    “最後，由主核心根據輔助節點傳來的信息，進行非對稱的加權判斷。”
    “簡單來說，我們不再讓所有信息平等對話，而是讓一個‘大腦’來聽取所有‘感官’的報告，然後做出最終裁決。”
    會議室裏，一片死寂。
    所有技術人員都瞪大了眼睛，看著屏幕上那個簡單到有些簡陋的示意圖。
    腦子裏，卻像是被投下了一顆***。
    這個想法……
    太瘋狂了！
    完全顛覆了現有的人工智能理論基礎！
    李波博士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。
    他扶著桌子，死死地盯著那個示意圖，嘴唇微微顫抖。
    “非對稱……去中心化……”
    “這……這是在模擬人腦的直覺？”
    “理論上……理論上是可行的！但是，這其中的算力消耗和數據傳輸延遲怎麽解決？主核心如何避免被海量的次要信息幹擾？輔助節點的捕捉精度如何保證？”
    他一連串問出了好幾個核心技術難題。
    每一個，都足以讓一個頂尖團隊研究好幾年。
    沈岩轉過身，看著他。
    “這些問題，就是接下來你們要去解決的。”
    “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，熬多少個通宵。”
    “我要在兩個月內，看到‘雅努斯’的初版模型。”
    “兩個月？！”李波博士失聲喊道，“沈總，這不可能！這等於推倒重來，從零開始！光是底層架構的搭建，沒有半年時間根本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就把它變成可能。”
    沈岩打斷了他，語氣不容置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