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九十一章 我做的對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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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句話,像一道驚雷,在會議室裏炸響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懵了。
    安德魯的表情,凝固在了臉上。
    那是一種混雜著極致震驚和恐懼的神情,讓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胡說……你血口噴人!”
    他的聲音,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,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。
    “我是不是胡說,您比誰都清楚,不是嗎?”
    沈岩的目光,轉向了老霍森。
    老霍森的身體,劇烈地顫抖了一下。
    他的嘴唇哆嗦著,臉色變得像死人一樣灰敗。
    他想說什麽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    會議室裏的其他人,也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。
    他們看著老霍森和安德魯,眼神裏充滿了不可思議。
    這個傳聞,家族裏一直都有。
    但從來沒有人敢當著老霍森的麵提起。
    現在,這層窗戶紙,被一個外人,毫不留情地捅破了。
    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父親!您告訴他們!告訴他們這是假的!”安德魯撲到老霍森麵前,抓著他的胳膊,瘋狂地搖晃著。
    老霍森卻像是沒聽見一樣,隻是死死地盯著沈岩。
    那眼神,像是要活活吞了他。
    沈岩無視了他的目光,將一份文件袋,輕輕地推到了會議桌的中央。
    “聖洛都基因鑒定中心,第A734號報告。”
    “鑒定樣本,是您和安德魯先生的。”
    “結論,我想就不用我念了吧?”
    文件袋,像一顆被引爆的炸彈。
    徹底摧毀了安德魯最後一絲僥幸。
    他的身體,軟了下去,癱倒在地上。
    嘴裏,還在喃喃地念著,“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    整個會議室,落針可聞。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主位上那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。
    等著他的最終審判。
    良久。
    老霍森緩緩地,閉上了眼睛。
    再睜開時,他眼裏的痛苦和掙紮,全都消失不見了。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徹骨的冰冷和決絕。
    他沒有再看地上的安德魯一眼。
    仿佛那不是他疼愛了二十年的兒子,隻是一件礙眼的垃圾。
    他的目光,落在了凱文身上。
    “從今天起。”
    老霍森的聲音,沙啞,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    “凱文·霍森,是霍森家族,唯一的繼承人。”
    “他將接管我名下所有的資產和權力。”
    會議室裏,瞬間嘩然。
    但這一次,沒有人敢提出異議。
    那些剛才還對凱文橫眉冷對的親戚們,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。
    他們的臉上,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。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凱文才是最優秀的!”
    “恭喜你,凱文!家族的未來就靠你了!”
    馬庫斯叔叔甚至已經站起身,想過來和凱文握手。
    凱文坐在那裏,一動不動。
    他看著眼前這幅眾生相,心裏沒有一絲喜悅。
    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。
    這就是他拚了命,想要拿回來的東西。
    這就是他為之複仇的家族。
    “把他,處理掉。”
    老霍森的聲音,再次響起。
    他指的是地上的安德魯。
    兩個保鏢走了進來,像拖死狗一樣,將已經精神崩潰的安德魯拖了出去。
    自始至終,老霍森都沒有再看他一眼。
    會議,結束了。
    沈岩拍了拍凱文的肩膀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    “我們的事,也辦完了。”
    兩人走出會議室。
    身後,是霍森家族成員們眾星捧月般的恭維聲。
    凱文卻覺得,那些聲音,無比的刺耳。
    他回頭,看了一眼那個坐在主位上的老人。
    老霍森也正看著他。
    祖孫倆的目光,在空中交匯。
    沒有親情,沒有溫度。
    隻有赤裸裸的,權力的交接。
    凱文收回目光,跟著沈岩,走進了外麵的夜色裏。
    聖洛都的夜風,很涼。
    吹在臉上,像刀子一樣。
    但他卻覺得,自己的心,比這夜風,還要冷。
    複仇,成功了。
    可他,好像也失去了什麽。
    駛離霍森莊園的黑色轎車裏,死一樣寂靜。
    車窗外的流光,像一道道無聲的鞭子,抽打在凱文蒼白的臉上。
    他靠著車窗,看著聖洛都的夜景飛速倒退,眼神空洞,仿佛靈魂被抽離了身體。
    沈岩坐在他身旁,沒有說話,也沒有看他。
    他隻是閉著眼,手指在膝蓋上,有節奏地輕輕敲擊。
    一下。
    兩下。
    像是在計算著某個龐大計劃的節拍。
    前排的司機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    車內的氣壓,低得讓人窒息。
    終於,凱文動了動。
    他的嘴唇翕動,卻發不出聲音,喉嚨裏像是卡著一塊冰。
    沈岩睜開了眼。
    他沒有問凱文怎麽了。
    他隻是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。
    “去‘煉金師的角落’。”
    司機愣了一下,隨即在導航上輸入了這個陌生的名字。
    車子拐了個彎,駛入一條僻靜的街道。
    “煉金師的角落”是一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酒館。
    沒有霓虹燈,隻有一盞昏黃的複古煤氣燈,掛在橡木招牌旁。
    推開厚重的木門,一股混雜著威士忌、舊書和雪茄的味道撲麵而來。
    酒館裏人不多。
    悠揚的藍調音樂,在空氣中低回。
    沈岩領著凱文,徑直走向最角落的一個卡座。
    深紅色的皮質沙發,將他們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。
    一個穿著馬甲的侍者,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。
    “一杯‘夜色’,加冰。”沈岩的聲音很輕。
    然後,他看了看對麵失魂落魄的凱文。
    “給他來一杯蔓越莓汁。”
    侍者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,隻是點了點頭,轉身離去。
    凱文的目光,終於有了一絲焦距。
    他看著沈岩,嘴唇發幹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喝點東西再說。”沈岩打斷了他。
    很快,兩杯飲品被送了上來。
    一杯是琥珀色的威士忌,冰塊在杯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。
    一杯是深紅色的果汁,顏色濃鬱得像血。
    凱文看著那杯果汁,久久沒有動作。
    酒館裏的光線很暗,恰好能看清彼此的輪廓,卻又模糊了所有的表情。
    時間,在藍調音樂的旋律裏,一秒一秒地流逝。
    終於。
    凱文的聲音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打破了沉默。
    “沈先生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說我做的,對嗎?”
    這個問題,像一顆耗盡了所有力氣才吐出的石子,沉入了寂靜的湖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