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九十四章 我說的,就是規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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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副總裁的身體,晃了晃。
    幾乎站不穩。
    他想起了昨天,自己還在電話裏,聯合其他人,商量著怎麽架空新老板,怎麽把公司的核心資產轉移出去。
    一股寒氣,從尾椎骨,直衝天靈蓋。
    沈岩放下了水晶帆船。
    他抬起眼。
    第一次,正眼看向這些人。
    他的目光,很平靜。
    掃過每一個人的臉。
    被他看到的人,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。
    不敢與他對視。
    “從現在開始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,不大。
    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。
    “我說的,就是規矩。”
    “第一,把你們過去五年,經手的每一個項目,每一筆資金的流向,寫一份詳細報告。”
    “今天下班前,交到陳總手上。”
    他指了指陳光科。
    “第二,通知所有部門總監以上級別,明天早上九點,開會。”
    “每個人,準備一份改革方案。”
    “我要知道,你們能為公司帶來什麽。”
    “而不是公司能為你們帶來什麽。”
    “第三……”
    沈岩站起身。
    走到落地窗前。
    看著腳下的維多利亞港。
    無數的貨輪,在這裏穿行。
    構成了一個龐大的海上貿易網絡。
    “遠洋航運,太慢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要在三年內,讓它的規模,擴大三倍。”
    “讓它的航線,遍布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。”
    “做不到的人,可以滾。”
    “現在,就滾。”
    辦公室裏,依舊是死寂。
    沒有人動。
    不是不想。
    是不敢。
    他們能感覺到。
    這個年輕人,不是在開玩笑。
    一場清洗。
    已經開始了。
    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。
    整個遠洋航運集團,經曆了一場地震。
    陳光科帶來的團隊,如同最精密的儀器。
    將這家龐大的公司,徹底地拆解,分析,再重組。
    二十三名高管和部門主管,被廉政公署的人帶走。
    一百四十六名中層幹部,被審計團隊查出問題,當場解雇。
    超過三百份有問題的長期合同,被法務部宣布作廢。
    整個集團,人心惶惶。
    所有人都以為,這家公司要完了。
    港城其他的航運公司,都在等著看笑話。
    等著分食遠洋航運死後的屍體。
    但,他們等來的。
    不是崩潰。
    而是一係列的,他們看不懂的操作。
    磐石資本宣布,注資五百億。
    用於開拓北美和歐洲的新航線。
    同時,向全球最大的造船廠,下了一筆史無前例的訂單。
    二十艘,三十萬噸級的超級油輪。
    和十艘,最新型的液化天然氣運輸船。
    消息一出。
    整個港城的商界,都懵了。
    這個沈岩,是瘋了嗎?
    在全球航運業不景氣的大環境下。
    他居然在瘋狂擴張?
    他到底想幹什麽?
    沒人知道。
    也沒人敢問。
    那個男人的手段,他們已經見識過了。
    淺水灣。
    十一號別墅。
    這是鄭天梟名下,最隱秘的一處房產。
    也是他最後的避難所。
    這幾天,他躲在這裏,與世隔絕。
    他不敢開手機。
    不敢看新聞。
    他怕看到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怕看到那些曾經對他笑臉相迎的人,如今是怎麽落井下石的。
    他像一頭困在籠子裏的獅子。
    曾經的驕傲和霸氣,都消失了。
    隻剩下頹唐和絕望。
    他知道,沈岩不會放過他。
    他手裏,有自己的把柄。
    那些足以讓他萬劫不複的證據。
    他甚至想過,從這裏跳下去。
    一了百了。
    可他,不甘心。
    門鈴響了。
    鄭天梟一個激靈。
    他以為,是警察。
    是來抓他的人。
    他走到門口。
    通過貓眼,向外看。
    門外,站著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。
    他不認識。
    但他認識那人身後,停著的那輛車。
    勞斯萊斯幻影。
    沈岩的車。
    鄭天梟的手,開始發抖。
    該來的,還是來了。
    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滿是褶皺的衣服。
    深吸一口氣。
    打開了門。
    黑衣男人,對他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    “沈先生,想見您。”
    車,一路行駛。
    沒有去中環。
    沒有去任何酒店。
    而是開到了一個,鄭天梟無比熟悉的地方。
    遠洋航運集團大廈。
    看著那棟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帝國大廈。
    鄭天梟的眼神,很複雜。
    有不甘,有懷念,有痛苦。
    他被帶進了那部,他曾經專屬的電梯。
    來到了六十六樓。
    辦公室,還是那個辦公室。
    隻是,坐在那張椅子上的人,換了。
    沈岩正在看文件。
    他沒有抬頭。
    隻是指了指對麵的椅子。
    鄭天梟坐下。
    身體僵硬。
    他不知道,等待自己的,會是什麽樣的審判。
    沈岩看完了最後一份文件。
    簽上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然後,他把一份新的文件,推到了鄭天梟的麵前。
    鄭天梟低頭看去。
    他以為,會是自己的罪證。
    或者是轉讓公司剩餘資產的協議。
    可他看到的,是五個大字。
    【執行總裁聘用合同】
    他愣住了。
    他抬起頭,不敢相信地看著沈岩。
    沈岩的表情,依舊平靜。
    “遠洋航運,需要一個懂它的人來管理。”
    “整個港城,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。”
    鄭天梟的大腦,一片空白。
    他想過無數種可能。
    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。
    沈岩,居然要聘用他。
    聘用一個,被他親手打敗的敵人。
    來管理,從他手裏搶走的公司。
    這是羞辱嗎?
    他拿起那份合同。
    快速地翻閱。
    當他看到薪酬那一欄時。
    他的瞳孔,猛地收縮。
    年薪:一千萬港幣。
    合同的最後。
    附著一份文件。
    那上麵,記錄著他過去十年,所有不幹淨的交易。
    每一筆,都清清楚楚。
    足以讓他把牢底坐穿。
    鄭天梟明白了。
    這不是羞辱。
    這是一根鎖鏈。
    沈岩打斷了他的脊梁。
    然後又給了他一副新的骨架。
    一副完全聽命於自己的骨架。
    他給了他一個機會。
    一個能繼續待在自己畢生心血裏的機會。
    一個能親手讓這個帝國,變得更輝煌的機會。
    代價是。
    他不再是王。
    他將是,王座下,最鋒利的一把刀。
    鄭天梟的呼吸,變得急促。
    他的手,緊緊地攥著那份合同。
    指節,因為用力,而發白。
    許久。
    他鬆開了手。
    拿起桌上的筆。
    在合同的末尾,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鄭天梟。
    三個字,寫得比以往任何時候,都更用力。
    也更沉重。
    他站起身。
    對著沈岩,深深地,鞠了一躬。
    “沈董。”
    第二天。
    遠洋航運集團,發布人事公告。
    【茲聘請鄭天梟先生,擔任本集團執行總裁,全麵負責公司日常運營管理。】
    公告一出。
    整個港城,再次震動。
    所有等著看戲的人,下巴都掉在了地上。
    他們看不懂。
    徹底看不懂了。
    這個叫沈岩的年輕人。
    他的心裏,到底在想什麽?
    他的棋局,到底有多大?
    未知,帶來了比之前更深的恐懼。
    人們再提起沈岩這個名字時。
    語氣裏,已經沒有了輕視和揣測。
    隻剩下敬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