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林帶著沈岩，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。
    走廊兩側，掛著許多黑白照片。
    上麵的人，都曾是這個國家的脊梁。
    書房的門，是厚重的實木。
    小林敲了敲門。
    裏麵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。
    “進。”
    小林推開門，側身。
    沈岩走了進去。
    門在他身後，輕輕關上。
    書房很大。
    沒有奢華的裝飾。
    隻有一排排，頂到天花板的書架。
    空氣中，彌漫著舊書和墨水的味道。
    周老就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麵。
    他沒有抬頭。
    依舊在看一份文件。
    桌上，放著兩部電話。
    一部黑色，一部紅色。
    沈岩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就站在那裏。
    靜靜地等待。
    書房裏，隻有周老翻動文件的，沙沙聲。
    一分鍾後。
    周老放下了文件。
    他抬頭看向沈岩。
    他的目光平靜深邃。
    像是一口古井。
    看不到底。
    “回來了。”
    周老的聲音，沒有起伏。
    沈岩點了點頭。
    他將手中的金屬箱，放在了辦公桌上。
    動作很輕。
    箱子和桌麵接觸，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。
    周老看著那個箱子。
    他伸出手。
    手指觸碰了一下箱子冰冷的金屬外殼。
    然後他看向沈岩。
    “打開它。”
    沈岩輸入密碼。
    按下了開啟按鈕。
    箱子發出一聲輕微的泄壓聲。
    蓋子緩緩向上升起。
    一束柔和的白光從箱子內部亮起。
    照亮了那個靜靜躺在黑色絲絨底座上的，金屬立方體。
    那抹深邃的暗紅色。
    仿佛擁有生命。
    在燈光下呼吸著。
    周老的身體坐直了。
    他的視線被那個小小的立方體，完全吸引。
    房間裏陷入了絕對的安靜。
    他緩緩地伸出手。
    將那個立方體拿了出來。
    立方體不大。
    但重量超乎想象。
    周老的手臂微微一沉。
    他用雙手，托住了它。
    他的手指，摩挲著立方體完美的棱角。
    感受著那驚人的密度和冰冷的觸感。
    許久。
    他開口。
    聲音，帶著一絲沙啞。
    “純度。”
    “百分之九十九點九。”
    沈岩回答。
    周老的手，停住了。
    他閉上眼睛。
    深深地，吸了一口氣。
    再睜開時。
    他將立方體，輕輕放回桌上。
    “儲量。”
    “初步勘測，長度十五公裏，寬度三公裏，厚度兩百米。”
    “一個保守的數字。”
    沈岩的聲音，依舊平靜。
    周老靠在了椅背上。
    他看著天花板。
    仿佛在看那片遙遠的藏青高原的天空。
    “開采方式。”
    “全封閉，自動化，低溫電解。”
    “‘山河’係統設計，未來科技執行。”
    “對地表環境，無影響。”
    “能源。”
    “‘誇父’級核聚變核心。”
    “產量。”
    “初期，每天一千噸。”
    “三個月後，可以提升到每天三千噸。”
    沈岩一個問題一個回答。
    每一個回答都像是一記重錘。
    敲打在周老的心髒上。
    也敲打在，這個國家的未來上。
    周老沉默了。
    他拿起桌上的那塊銅。
    放在眼前仔細端詳。
    陽光透過窗戶。
    在他蒼老的臉上，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    “幾十年前。”
    “我們為了幾萬噸銅的進口配額。”
    “在談判桌上，和別人吵得麵紅耳赤。”
    “我的老師為了尋找它。”
    “就埋在了西裏可可的風雪裏。”
    他放下銅塊。
    從抽屜裏，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    推到了沈岩麵前。
    【關於成立華夏戰略資源開發（藏青）聯營公司的批複】。
    上麵，已經蓋好了鮮紅的印章。
    “你之前提的條件，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，二十年的經營權。”
    “我同意了。”
    “但我還有一個條件。”
    周老看著沈岩。
    “安保，運輸，後勤。”
    “由我們，全麵接管。”
    “整個《熔爐計劃》，提升為最高國家戰略等級。”
    “你需要什麽，我們就提供什麽。”
    “人，裝備，政策。”
    “一路綠燈。”
    沈岩拿起了那份文件。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    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沈岩。
    兩個字落在紙上。
    沉甸甸的。
    “這是你的特別通行證。”
    周老又遞過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。
    “憑它你可以調動計劃內，任何單位的資源。”
    “直接，向我負責。”
    沈岩，收起了本子。
    他知道。
    從這一刻起。
    他肩上的重量，不一樣了。
    他不再隻是一個商人。
    他是一個手握國家戰略命脈的執棋者。
    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    周老站了起來。
    他走到沈岩麵前。
    伸出手。
    拍了拍沈岩的肩膀。
    “比我們這一代人，做得都好。”
    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    “都市，要變天了。”
    沈岩轉身離開。
    當書房的門再次關上。
    周老回到了辦公桌前。
    他拿起那部紅色的電話。
    撥了一個號碼。
    電話瞬間被接通。
    “是我。”
    “‘熔爐’，點火了。”
    “通知下去。”
    “我們的工業升級計劃，可以提前十年。”
    “還有。”
    “讓華夏礦業的那幾個老家夥，來我這裏一趟。”
    “有些舊賬，該算算了。”
    他掛斷電話。
    拿起那塊銅立方。
    陽光下。
    那抹暗紅。
    像是一麵冉冉升起的嶄新的旗幟。
    那輛黑色的紅旗轎車。
    匯入車流。
    消失在一座大廈的地下專用車庫入口。
    電梯發出輕微的提示音。
    門開了。
    沈岩走了出來。
    整個頂層一片安靜。
    這裏是他的專屬辦公區。
    巨大的落地窗外。
    是京城繁華的城市天際線。
    陳光科，早已等候多時。
    他沒有說話。
    隻是指了指辦公桌。
    桌上。
    文件堆積如山。
    像一座座小小的丘陵。
    每一份，都代表著一個項目，一筆資金，一項決策。
    沈岩缺席的這段日子。
    未來科技這台巨大的機器，依舊在高速運轉。
    但核心的指令，都在等待他的授權。
    沈岩脫下外套。
    隨手搭在椅背上。
    他坐了下來。
    拿起了最上麵的一份文件。
    【關於“工業大腦”項目二期預算追加的申請】
    來自華紡集團。
    第一期合作，效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。
    華紡的生產效率，提升了百分之三十。
    成本，降低了百分之十五。
    這份報告，申請將合作範圍，擴大到華紡旗下所有的子公司。
    沈岩的指尖，在報告上輕輕敲擊。
    沈岩拿起筆。
    在文件末尾簽下名字。
    旁邊寫了兩個字。
    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