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！奶奶你沒事吧！”
    兩個年輕人的聲音，從拐角處傳來。
    他們飛快地跑了過來。
    是兩個，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。
    看上去年紀不大。
    二十歲出頭。
    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。
    他們的臉上，寫滿了焦急和恐慌。
    其中一個，立刻跑到老太太身邊，檢查她的情況。
    另一個，則衝到了沈岩麵前。
    他看了一眼那輛，充滿未來感的黑色轎車。
    又看了一眼，毫發無損的車頭。
    他彎下腰。
    深深地，鞠了一躬。
    “對不起，對不起先生！”
    “是我沒看好我奶奶，輪椅的電機突然失控了。”
    “您……您的車沒事吧？要賠償多少錢，我們都認！”
    他的聲音帶著顫抖。
    沈岩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的目光落在了兩個青年的臉上。
    一模一樣的臉。
    清秀，但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憔悴。
    眉宇間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。
    沈岩覺得有些眼熟。
    他搜索著自己的記憶。
    不是在生意場上。
    那是在哪裏？
    新聞上嗎？
    係統沒有給出任何提示。
    這是屬於他自己的記憶。
    另一個青年扶著老太太也走了過來。
    他的臉上，同樣是愧疚和緊張。
    “先生，真的非常抱歉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剛從醫院出來，我奶奶她……”
    沈岩的腦中。
    一道電光閃過。
    他想起來了。
    是一份被他否決掉的人才引進檔案。
    未來科技的人力資源部，每個月，都會向他提交一份，特殊人才的名單。
    上麵的人，都是各個領域的頂尖天才。
    但因為種種原因，沒有被發掘。
    就在幾個月前。
    他看到過一份檔案。
    一對雙胞胎兄弟。
    林深，林默。
    十六歲，考入京城大學少年班。
    主攻，人工智能和算法領域。
    十八歲，他們的聯合論文就發表在了世界頂級的學術期刊上。
    被譽為AI領域的未來雙子星。
    但是一年前。
    他們的母親被確診為一種罕見的神經係統疾病。
    治療費用是一個天文數字。
    他們中斷了學業。
    賣掉了家裏的一切。
    依舊是杯水車薪。
    人力資源部建議將他們，特招進未來科技的AI實驗室。
    並且由公司承擔他們母親的全部醫療費用。
    但是沈岩否決了。
    他的批注，隻有一句話。
    時機未到。
    現在，時機到了。
    沈岩看著眼前的兩個青年。
    他們比檔案照片裏，要清瘦很多。
    眼神裏多了許多疲憊。
    但那份屬於天才的驕傲。
    還在。
    “車沒事。”
    沈岩終於開口。
    他的聲音，很平靜。
    “人呢？”
    他看向那個老太太。
    林深連忙回答。
    “我奶奶沒事，就是受了點驚嚇。”
    “先生，真的太感謝您了，您的車技……”
    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。
    那根本不是車技。
    那是科技的力量。
    沈岩從口袋裏，拿出一張名片。
    不是什麽公司總裁的名片。
    而是一張沒有任何頭銜。
    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的私人名片。
    他遞了過去。
    “你們需要一份工作。”
    沈岩用的是陳述句。
    不是疑問句。
    林深和林默都愣住了。
    他們看著那張設計簡約，但材質不凡的名片。
    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。
   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。
    沈岩沒有再多說。
    他轉身回到車上。
    黑色的魅影七號。
    無聲地啟動。
    平穩地駛離。
    林深和林默還站在原地。
    林深的手裏捏著那張名片。
    沈岩。
    這個名字。
    他們好像，在哪裏聽過。
    “哥，那個人……”
    林默輕聲開口。
    林深回過神來。
    他拿出手機。
    顫抖著輸入了“沈岩”兩個字。
    搜索結果彈了出來。
    新興科技公司創始人，董事長。
    磐石資本實際控股人。
    深岩廣場所有者。
    一張張新聞照片。
    一個個震撼人心的標題。
    林深的手，抖得更厲害了。
    他抬起頭。
    看著那輛黑色轎車消失的方向。
    仿佛看到了一道刺破黑暗的光。
    原地。
    隻剩下路燈下，三個呆立的身影。
    林默的呼吸急促，他緊緊抓住哥哥林深的手臂，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“哥，那輛車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    “那個車標，是他們公司不對外發售的概念型號。”
    “魅影七號。”
    林深沒有回應。
    他的全部注意力，都集中在手機屏幕上。
    “沈岩”兩個字，像帶著某種魔力，灼燒著他的視網膜。
    他的每一個頭銜，都是一個普通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傳說。
    林默湊過來看了一眼屏幕，瞬間倒吸一口涼氣。
    他終於把那輛車，那個男人，和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，聯係在了一起。
    “所以，剛才那個人……”
    他不需要說完。
    林深猛地抬起頭，那雙因為長期熬夜而布滿血絲的眼睛裏，燃起了一簇瘋狂的、炙熱的火焰。
    他沒有看那輛車消失的方向。
    他看的是自己的弟弟，看的是一旁還心有餘悸的奶奶。
    他的嘴唇翕動著，吐出了幾個字。
    輕得像夢囈。
    卻又重若千鈞。
    “媽的醫藥費。”
    “可能有著落了。”
    未來科技大廈，頂層。
    沈岩的私人電話發出輕微的震動。
    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京城的萬家燈火，在他腳下鋪陳開來，像一條璀璨的銀河。
    他看了一眼那個陌生的號碼。
    接通了。
    “喂。”
    電話那頭，傳來一個年輕人極力壓抑著緊張的聲音。
    “請問……是沈岩先生嗎？”
    “是我。”
    沈岩的回答，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。
    他甚至直接點出了對方的身份。
    “林深？”
    電話那頭，是一陣短暫的、因震驚而導致的沉默。
    他知道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沈岩沒有給對方組織語言的時間。
    他不喜歡浪費時間。
    “別緊張。”
    “我給你們名片，目的很簡單，給你們一份工作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公司的人工智能實驗室。”
    沒有試探，沒有客套。
    就是這麽直接。
    如同一道命令，卻又帶著無法抗拒的誘惑。
    電話那頭的呼吸聲，明顯粗重了幾分。
    像是溺水者，終於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。
    過了幾秒。
    林深的聲音再次響起，這一次，多了一絲鎮定。
    “沈先生，我們……我們可以當麵和您談談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