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一十四章 安安靜靜撿破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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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C市,千年瓷都。
    飛機降落在瀝溪國際機場,濕熱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撲麵而來。
    沈岩沒有帶行李,隻背著一個簡單的雙肩包,走出機場,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。
    “師傅,去市區最好的酒店。”
    司機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他一眼,一身休閑裝,看起來不像是什麽大老板。
    “最好的?那得是君悅府了,一晚上好幾千呢。”
    “就去那兒。”沈岩的聲音平淡無波。
    君悅府酒店,大堂經理看到沈岩的穿著,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,但職業素養讓他依舊保持著微笑。
    “先生,請問有預定嗎?”
    “沒有,開一間套房。”
    沈岩拿出身份證,辦理入住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他的手機響了。
    是陳光科。
    “岩子,你到C市了?我剛看新聞,說C市未來三天有特大暴雨,五十年一遇的那種,你可注意安全啊!”
    沈岩走到一旁的落地窗邊,看著遠處漸漸匯聚的烏雲。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還有,齊家那哥倆真不是蓋的,安信資本那邊傳來消息,寧客都說這次投的五個億,簡直是投進了印鈔機裏。齊盛集團的股價今天都漲停了。”
    “意料之中。”沈岩淡淡道,“他們是鯊魚,聞到血腥味,總會發瘋的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呢?你跑C市撿什麽破爛啊?真有什麽大寶貝?”
    “可能吧。”沈岩看著窗外,“也可能,就是一堆泥土。”
    他掛了電話。
    前台的服務生將房卡和身份證遞過來,態度比剛才恭敬了不少。
    剛剛那通電話裏,“五個億”、“印鈔機”、“齊盛集團”這些詞,她聽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她再看眼前這個穿著普通的男人,感覺他整個人都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。
    原來,真正的大人物,都是這樣深藏不露的。
    沈岩沒有在酒店多待。
    他換了一身更耐磨的戶外運動服,打車去了城西的老貨市場。
    這裏是C市最有煙火氣的地方,五金店、勞保用品店、舊貨攤子,應有盡有。
    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,買齊了所有需要的東西。
    防滑的登山靴、衝鋒衣、工兵鏟、高強度的尼龍繩、一個密封性極好的樣本采集箱,甚至還有一個小巧的地質錘。
    準備萬全,這是他一貫的風格。
    係統的情報是上帝視角,但執行任務的,終究是血肉之軀。
    第二天,天色徹底陰沉下來。
    風卷著烏雲,在城市上空盤旋,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    電視台、廣播、手機新聞,全都在滾動播報著暴雨預警。
    橙色預警,很快升級成了紅色。
    沈岩開著租來的越野車,駛離了市區,朝著城南的九龍山而去。
    車窗外,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,很快就連成了線。
    雨刷器開到了最大頻率,依舊難以看清前方的道路。
    越靠近九龍山,道路越是顛簸泥濘。
    廢棄的陶瓷廠舊址,早已被瘋長的植物覆蓋,隻剩下幾段殘垣斷壁,在風雨中像沉默的巨獸骨架。
    沈岩將車停在一處相對穩固的高地,穿上雨衣,戴上頭燈,走入了這片廢墟。
    係統給出的地點很明確,就在舊廠區後山的一條衝溝附近。
    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爛泥裏,雨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。
    風聲,雨聲,還有遠處山體隱約傳來的轟鳴聲,交織成一片。
    就在他快要抵達目標地點時,頭燈的光束裏,忽然晃過兩個人影。
    那兩人也穿著雨衣,手裏拿著明晃晃的砍刀,正警惕地四處張望。
    沈岩立刻閃身躲在一堵斷牆後麵。
    “他媽的,這鬼天氣,程老板是瘋了嗎?非讓我們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。”一個粗壯的光頭男人罵罵咧咧。
    “少廢話,拿錢辦事。”另一個瘦高個說,“老板說了,這塊地馬上就要開發了,最近總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想來偷老窯磚,讓我們看緊點。”
    “偷磚?誰他媽冒著被山洪衝走的危險來偷幾塊破磚頭?我看是前兩天那幫搞勘探的發現了什麽,老板想吃獨食。”
    光頭吐了口唾沫,“管他呢,反正誰敢過來,先打斷腿再說。”
    這是誰的人?
    沈岩的眉頭微微皺起。
    這個在拍賣場上就跟他不對付的家夥,陰魂不散。
    看來,想安安靜靜地“撿破爛”,是不可能了。
    沈岩沒有硬闖。
    他繞了一個大圈,從山體的另一側,攀上了一處更高的小山坡。
    這裏視野極佳,可以俯瞰整條衝溝。
    他拿出望遠鏡,在狂風暴雨中,死死盯住係統標記的區域。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    雨勢越來越大,仿佛天都漏了一個窟窿。
    山坡上的泥土開始變得鬆軟,不時有碎石滾落。
    轟隆——
    一聲巨響,仿佛近在咫尺的炸雷。
    沈岩瞳孔一縮。
    他看到,不遠處的一片山體,在暴雨的衝刷下,像一塊被泡爛的蛋糕,猛地塌陷下去。
    裹挾著樹木和巨石的泥石流,發出咆哮,順著山穀奔騰而下。
    那兩個守衛,怪叫一聲,連滾帶爬地往高處跑,手裏的砍刀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。
    就是現在!
    沈岩的目光,如同鷹隼,死死鎖定住那條被泥石流拓寬、加深的衝溝。
    泥漿翻滾,巨浪滔天。
    然而就在那一片渾濁的棕黃色中,一抹微不可察的顏色,閃了一下。
    那種顏色,無法用言語形容。
    仿佛是雨後初晴的天空,被最幹淨的湖水洗過,凝固而成。
    天青色!
    柴窯殘片!
    它隨著泥漿翻滾,眼看就要被卷入更下遊的河道。
    沈岩不再猶豫。
    他將尼龍繩的一端死死地綁在一棵足夠粗壯的老樹上,另一端纏在自己腰間,然後,他縱身一躍,朝著激流中的衝溝滑了下去。
    這近乎是玩命的舉動。
    冰冷的泥漿瞬間淹沒了他的半個身子,巨大的衝擊力拉扯著他,仿佛要將他撕碎。
    腰間的繩子被繃得筆直,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。
    他死死抓住一塊凸起的岩石,穩住身形,目光在渾濁的泥水中瘋狂搜索。
    找到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