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巫血歸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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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草澗底的陰風如怨鬼哀嚎,裹挾著腐殖質的腥氣在澗壁間盤旋。九根青銅柱巍峨矗立,柱身上的饕餮紋在血光映照下仿佛活物般扭曲蠕動。玄風身披人皮法袍,宛如來自幽冥的使者,立於祭壇中央。那法袍表麵還殘留著未幹的血漬,隨著他的動作,發出詭異的沙沙聲。他手中的骨杖泛著幽光,每一根骨節都刻滿神秘符文,頂端鑲嵌著一顆慘白的骷髏頭。
玄風將骨杖緩緩浸入金血,濃稠的金血順著杖身紋路緩緩流淌,在青銅鼎身精心繪出蛛母圖騰。鼎內沸騰的綠湯翻滾著,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。綠湯中浮沉著七具纏著臍帶的童屍,這些童屍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,每具心口都嵌著儺麵殘片。那些儺麵殘片造型猙獰,雙目圓睜,嘴角上揚,仿佛在嘲笑世間的一切。
“丙寅年七月初七,天地交泰之時。”玄風的聲音低沉而陰森,仿佛從九幽之地傳來。他搖動攝魂鈴,鈴音刺耳,如同一把把利刃,刺入人的耳膜。澗底頓時響起萬千嬰靈的啼哭,那哭聲淒厲而絕望,讓人毛骨悚然。陳風右臂的蛛紋突然劇烈發燙,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,牽引著他不由自主地走向祭壇。
就在這時,蠱婆從陰影中緩緩走出。她年輕的麵龐在月光下泛著屍蠟般的青白,肌膚緊繃,沒有一絲血色,仿佛一具早已死去卻又被強行複活的屍體。她手中握著的不是試管,而是一隻盛滿巫血的犀角杯。那犀角杯造型古樸,杯壁上雕刻著奇異的花紋,杯中的巫血暗紅如凝固的血塊,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。
蠱婆凝視著手中的犀角杯,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。她毫不猶豫地割開手腕,鮮血如泉湧般墜入犀角杯。在血珠墜入杯中的刹那,鼎中綠湯仿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,瞬間凝成蛛形。她猛地將杯中血潑向青銅柱,鮮血潑灑之處,柱身裂縫中立刻鑽出赤紅屍蠶。這些屍蠶密密麻麻,如潮水般湧出,裹著黑霧凝成具人形胎體。
那胎兒通體生著蛛紋,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,能夠清晰地看到血管在皮膚下跳動。更令人震驚的是,胎兒的臍帶竟與陳風心脈相連,絲絲縷縷的黑氣順著臍帶向陳風體內蔓延。“以巫血養蠱胎,可比試管精妙得多。”玄風獰笑著,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。他一把扯斷胎體臍帶,陳風隻覺心口一陣劇痛,頓時嘔出大口金血。
血泊中,《九黎育蠱經》殘頁緩緩浮現。殘頁上的文字在血光中若隱若現,記載著“蛛母重生需食至親妖脈”的秘法。陳風看著殘頁,心中湧起一股寒意,他終於明白玄風的陰謀,也意識到自己正處於極度危險之中。
陳風強忍著傷痛,揮劍斬向蠱胎。然而,就在劍鋒即將觸及蠱胎的瞬間,一道屍牆突然從地底升起,將他的攻擊硬生生擋住。緊接著,九十九具纏著符紙的古屍破土而出,排列成九宮八卦陣。這些古屍身著殘破的古代服飾,臉上蒙著符紙,天靈蓋都插著刻苗文的青銅釘。它們行動時,帶起腥臭屍風,所到之處,草木枯萎,地麵上留下一串串黑色的腳印。
“破軍位,斬屍魁!”阿蚩殘魂在陳風識海中示警。陳風深吸一口氣,踏著禹步突進。他的腳步沉穩而堅定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天地的脈搏上。當蚩尤劍刺入陣眼古屍胸腔的瞬間,所有屍體齊爆,腐肉中飛出群食腦屍蛾。這些屍蛾體型巨大,翅膀上布滿黑色的斑點,眼睛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。
蠱婆見狀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她吹響骨笛。笛聲尖銳刺耳,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。屍蛾群聽到笛聲,立刻調頭撲向玄風。玄風麵色一變,急忙揮舞法袍抵禦屍蛾的攻擊,一時間,現場混亂不堪。
玄風惱羞成怒,法袍鼓蕩,袖中射出八條青銅鎖鏈。鎖鏈如靈蛇般纏住陳風,冰冷的觸感讓陳風渾身一顫。鎖鏈盡頭拴著青銅小鼎,鼎內燃著阿蚩的本命魂燈。那魂燈的火焰搖曳不定,散發著微弱的光芒,卻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。
陳風胸口的蛛形窟窿突然產生強大的吸力,竟將魂火吸入體內。“好個母子連心!”玄風狂笑掐訣,陳風隻覺五髒六腑如遭毒火焚燒,疼痛難忍。他咬緊牙關,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,臉色變得慘白如紙。
蠱婆突然躍入主鼎,鼎中蠱胎發出刺耳尖嘯。陳風在劇痛中窺見記憶殘片:當年阿蚩並非死於難產,而是自願被煉成鎮魂鼎的器靈。這個真相如同晴天霹靂,讓陳風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痛苦,他對阿蚩的遭遇感到無比悲憤。
九根青銅柱同時傾塌,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。澗底裂開深淵巨縫,裂縫中不斷湧出黑色的霧氣,仿佛通向另一個恐怖的世界。玄風割破眉心精血畫符,符文化作血鏈拽出封印之物:半人半蛛的青銅巨像。
那邪神八目怒睜,每一隻眼睛都散發著冰冷的殺意。它的腹部刻著《蚩尤伐天圖》,獠牙滴落的毒液腐蝕岩壁發出嗤響。“這才是真正的蛛母遺蛻!”玄風癲狂叩拜,眼中滿是敬畏和狂熱。陳風右臂蛛爪突然暴漲,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心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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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鈞一發之際,蠱婆從鼎中拋出犀角杯,杯中金血淋在蛛母像上。金血接觸到蛛母像的瞬間,神像頓時生出無數裂痕。這些裂痕如蛛網般迅速蔓延,發出刺耳的碎裂聲。
裂痕中湧出腥臭黑血,凝成阿蚩被鐵鏈貫穿的虛影。“風兒,刺膻中穴!”她厲喝,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堅定。陳風沒有絲毫猶豫,反手將劍刺入自己心窩。金血噴濺處,蛛母像轟然炸裂,巨大的衝擊力將周圍的碎石和塵土掀起,形成一片煙霧彌漫的戰場。
飛濺的青銅碎片中,半塊刻著生辰的玉玨嵌入陳風眉心。玄風法袍盡碎,露出刻滿反噬咒的軀體:“你竟敢...”話音未落,蠱婆突然用骨笛刺穿他後心。笛孔中鑽出的屍蠶王瞬間將其啃成白骨,骨架倒地時拚成“巫血歸真”四字。
蠱婆麵容迅速衰老,皮膚變得鬆弛幹癟,皺紋如溝壑般遍布臉上,最終變回老嫗模樣。她顫抖著扯開衣襟,右腹疤痕組成儺麵紋路:“當年玄風剖腹取出的...是雙生蠱胎。”她將陳風的手按在自己疤痕上,“你才是阿蚩的親兒,被我用換魂術寄養在韓氏腹中。”
聽到這個真相,陳風心中五味雜陳。他看著蠱婆,眼中既有疑惑又有感激。就在這時,澗底突然升起青銅棺槨,棺內躺著與陳風容貌相同的屍體。屍體心口插著桃木釘,釘身刻著“丙寅七月初七子時”——正是他被調換的命格。
蠱婆咽氣前吐出顆裹著血絲的蛛丹:“去蚩尤顱骨塚...”陳風捏碎蛛丹,丹內金絲指引他來到古戰場遺址。這裏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,萬千殘甲堆成祭壇,中央豎著柄斷頭巨斧。那巨斧鏽跡斑斑,卻依然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息,斧身殘留的巫血與陳風共鳴,在月下顯出整座蚩尤陵的星象圖。
當陳風握住斧柄時,地底傳來戰鼓轟鳴。九黎戰魂破土而出,為首者掀開儺麵,露出與陳風別無二致的麵容:“吾等守候千載,終迎巫血歸位。”戰魂們的聲音響徹雲霄,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塵封已久的曆史,也讓陳風感受到了九黎部族的力量和傳承。
戰魂們齊跳儺舞,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,充滿了神秘的力量。鼓點擊碎陳風體內封印,他右臂蛛爪蛻變成青銅色,背後浮現蛛母戰旗虛影。那戰旗上的蛛母栩栩如生,仿佛隨時都能從旗中走出。斷頭斧突然複原,斧刃映出萬裏河山——每處龍脈節點都鎮著塊儺麵殘片。
“集齊殘片之日,便是巫祖重臨之時。”戰魂首領將半枚虎符放入陳風掌心。符身突生吸力,將白草澗底的青銅柱攝入其中,柱麵浮現出其餘殘片的方位。
陳風立於古戰場中央,神情莊重而堅毅。他揮斧斬向虛空,隨著一聲巨響,裂縫中飛出九麵血色戰幡。幡麵分別繡著上古九黎部族圖騰,每一麵戰幡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。
當最後一麵戰幡歸位時,月光突然染成血色,照出百裏外七處衝天怨氣——正是其餘儺麵殘片的鎮壓之地。山風送來蠱婆臨終囈語:“真正的雙生咒...始於巫祖...終於...”陳風握緊戰斧,蛛形胎記已蔓延至頸側,在血月下泛著妖異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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