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儺麵葬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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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西腹地的斷魂崖籠罩在濃重的霧氣之中,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。陳風循著虎符指引而來,月光穿透薄霧,照在千仞絕壁上,映出七具懸棺組成的北鬥陣。每具懸棺都被蛛絲纏繞,棺頭嵌著的儺麵殘片泛著幽光,縫隙中垂落的蛛絲在夜風中輕輕晃動,奏出若有若無的招魂曲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丙寅年生的貴人,老朽候你多時了。”沙啞的笑聲從崖頂傳來,聲音中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。隻見一個佝僂老者拄著人骨杖緩緩現身,那根人骨杖由數根人骨拚接而成,頂端還掛著幾顆幹癟的頭顱。老者掀開鬥笠,露出半張蛛紋密布的臉——赫然是本該死去的守陵人首領!他的雙眼閃爍著詭異的紅光,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。
老者陰笑一聲,搖動杖頭銅鈴。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,懸棺應聲開啟。七具纏著裹屍布的屍體緩緩躍出,他們的動作僵硬而機械,踩著詭異的儺舞步法將陳風團團圍住。裹屍布上畫著栩栩如生的《百鬼夜行圖》,猙獰的鬼怪仿佛隨時都會從布中走出。每撕開一寸裹屍布,就會鑽出一隻食魂鷂,這些食魂鷂身形如鷹,雙眼冒著幽藍的火焰,發出尖銳的叫聲。
陳風握緊手中的戰斧,眼神堅定,揮斧斬落屍布。然而,布中爆出的磷粉瞬間彌漫開來,迷了他的雙眼。陳風眼前一片模糊,心中卻沒有絲毫慌亂。耳畔響起阿蚩的警示:“左三右四,踏坎位!”他深吸一口氣,閉目循聲踏步,憑借著敏銳的聽覺和對戰局的判斷,斧刃精準地劈中某具屍體心口。棺中儺麵殘片突然發出一聲哀鳴,聲音淒厲。
被斬的屍體轟然炸成血霧,血霧在空中凝聚,化作一麵青銅鏡。鏡中映出陳風嬰孩時的場景:玄風滿臉陰狠,正用桃木釘將雙生兄弟封入青銅匣,匣蓋上刻的竟是北鬥第七星方位。看著鏡中的畫麵,陳風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悲傷。就在這時,鏡麵驟然碎裂,鋒利的碎片割破他的掌心,血珠墜地瞬間化作引路蜘蛛,沿著地麵的縫隙向前爬去。
老者見狀,暴怒不已,將人骨杖狠狠插入岩縫。整座懸崖開始劇烈震顫,懸棺化作七隻巨大的青銅巨手,朝著陳風抓來。青銅巨手所過之處,岩石崩裂,塵土飛揚。陳風胸前的虎符突然發燙,散發出耀眼的光芒,將巨手吸成鏽粉,露出棺底刻著“開陽”二字的玉玨。玉玨散發著溫潤的光澤,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。
“你敢壞我屍解仙途!”老者怒喝一聲,撕開人皮,露出猙獰的蛛妖本體。八隻複眼射出冰冷的青光,所到之處,草木枯萎。崖底頓時湧出墨綠屍蠶潮,密密麻麻的屍蠶如同潮水般湧來,發出令人作嘔的蠕動聲。
陳風割破指尖,以血為墨畫出血符。符文化作金蛛虛影,衝向屍蠶潮。金蛛虛影所過之處,屍蠶觸及即化黑煙,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。蛛妖見狀,惱羞成怒,腹部突然裂開,吐出裹著粘液的青銅匣。匣蓋開啟的刹那,陳風右臂蛛爪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心髒。千鈞一發間,玉玨騰空飛起,正中蛛妖天靈——正是當年封印雙生兄弟的那枚!
蛛妖轟然倒地,屍身迅速融成血水,滲入懸棺。七口棺材突然合並,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。棺內躺著與陳風容貌相同的青年,他麵色蒼白,心口插著那枚帶血的桃木釘。陳風走上前去,手微微顫抖著拔出木釘。就在木釘拔出的瞬間,整座懸崖響起萬千怨魂慟哭,聲音淒厲,仿佛要將所有的冤屈都宣泄出來。
青年緩緩睜眼,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釋然。他撫摸著陳風頸側蛛紋:“哥哥,我們本是一體雙魂。”說著扯開衣襟,露出刻在胸口的《九黎血誓》——正是陳風缺失的那半篇!看著這熟悉的紋路,陳風心中百感交集,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。
兩兄弟掌心相抵時,懸棺群自動拚成祭壇。祭壇上光芒大盛,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湧動。青年咬破舌尖,將血噴在青銅斧上,斧身浮現完整的蛛母圖騰。陳風福至心靈地割開手腕,金血順著圖騰紋路流淌,點亮七星方位。
“以巫祖之名!”他們齊聲誦咒,聲音響徹雲霄。七塊儺麵殘片破棺而出,在空中飛舞盤旋,最終拚成半麵青銅儺。缺失的部分化作血線,直指東北方某處古戰場——正是蚩尤斷頭處!
古戰場陰風呼嘯,滿地的殘甲在風中發出陣陣聲響,仿佛在訴說著當年的慘烈戰鬥。陳風將青銅儺麵覆在臉上,右眼突然窺見地底景象:九黎戰魂抬著無頭屍身遊蕩,屍身手中握著的斷頭斧正是他手中這把。那無頭屍身散發著強大的氣息,九黎戰魂們神情莊重,仿佛在守護著一個巨大的秘密。
青年以斧劈地,地麵頓時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。裂縫中升起青銅祭台,祭台古樸而莊重,台麵凹陷處與儺麵形狀完全契合。當陳風將儺麵扣入時,地底傳來震耳欲聾的戰鼓轟鳴。無數斷手破土而出,托著枚刻滿咒文的青銅顱骨。那顱骨散發著神秘的光芒,咒文閃爍不定,蘊含著無窮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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顱骨眼窩燃起幽火,映出上古戰場景象:蚩尤被斬首瞬間,脖頸血柱中飛出九道金光,正是儺麵碎片所化。陳風手中的斧頭突然飛向顱骨,與顱骨合二為一,拚成完整的蚩尤戰魂虛影。那虛影高大威猛,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。
“雙生子,陰陽鑰。”戰魂聲如雷霆,“解開最後的葬魂咒,需以至親魂祭。”話音未落,青年突然奪過桃木釘,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眉心!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,隻有堅定和決絕。
青年魂魄化作金絲纏住顱骨,在空中刻出完整的《九黎血誓》。陳風含淚揮斧斬向祭台,青銅儺麵應聲而碎。碎片刺入他周身大穴,在皮膚上形成新的蛛紋戰圖。那戰圖閃爍著奇異的光芒,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傳說。
地底衝出九道血柱,每道柱中都浮著塊儺麵殘片。當最後一塊歸位時,陳風背後的蛛母虛影突然凝實,八爪深深紮入龍脈。月光霎時赤紅如血,千裏山川響起戰魂嘶吼,聲音震天動地。
血月下,陳風額間生出第三隻眼。他的視線穿透山河,看見六處同樣衝天的怨氣。最近那處竟是苗疆洞葬聖地,隱約可見守陵人石像抬著青銅棺走向祭壇。守陵人石像表情嚴肅,步伐整齊,仿佛在執行著一項神聖的使命。
陳風握緊煥然一新的蚩尤斧,踏著戰魂鋪就的血路前行。頸側蛛紋已蔓延至臉頰,在月光下宛如活物,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。山風送來青年臨終遺言:“待九麵歸一,你我將共赴巫祖之約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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