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一個朋友。”
    艾西看著那少年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    直到打了一個噴嚏。
    格夏聲音溫和，眼裏似乎透著幾分關切，“你病得很重，先回床上休息吧，養好身體再說。”
    艾西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。
    第二天清早。
    艾西睜開眼睛的時候，昨天見到的那少年就坐在床邊。
    他有一雙純淨如大海一般的藍色眼睛，歪了歪頭，單純天真。
    “你醒了，格夏讓我看著你。”
    艾西緩緩坐起來，“格夏？”
    貝爾見他似乎不知道格夏是誰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。
    艾西這才反應過來。
    她的名字……叫格夏。
    “原來這是她的名字。”艾西在嘴邊輕輕念了一遍‘格夏’。
    十分陌生。
    貝爾眨眨眼睛，“你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，格夏還說，你是特別的人呢。”
    艾西笑了笑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。
    心裏卻重複閃過，那句‘特別的人’。
    艾西輕輕咳嗽了一聲，眉眼之間，不自覺地舒展了幾分，“我叫艾西，你呢？”
    “貝爾。”
    “很高興認識你，你也是人魚。”
    貝爾有點心虛地點了點頭。
    因為人魚在大海中是很受歡迎的，他們漂亮又高貴。
    可自己是個例外。
    如果他知道，自己是一條隻會帶來厄運的人魚，一定會嫌棄他的。
    就在他們兩個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，格夏從外麵進來。
    “該吃飯了，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艾西掀開被子下床。
    貝爾也從凳子上站起來，隻不過腿一軟，就要向旁邊跌去。
    艾西眼看著，剛剛還在門口的黑裙女生，轉眼之間就出現在貝爾身後，手掌托著他的後腰。
    貝爾嚇了一跳，他還以為自己要跌倒，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腿。
    “我的腿怎麽了？”
    格夏第一時間懷疑是他和女巫做的交易出現了問題，但後來發現不是。
    “……你的腿應該是麻了。”
    貝爾從來沒有過這種體會，十分迷茫，眼睛圓潤清澈，透著一絲呆萌。
    格夏手在他腦袋上親昵地揉了揉，“你在這兒坐了多久？”
    “就在你走之後，你不是讓我看著他嗎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格夏不知道該怎麽解釋。
    她的意思其實是，艾西的身體很虛弱，再加上受了傷，所以需要人看顧著。
    並非是需要盯著他看。
    “笨蛋。”
    格夏扶住貝爾的手臂，“走吧，我扶著你。”
    兩人向外走著。
    艾西望著她們的背影，嘴角的微笑固定著同一個弧度，透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僵硬。
    在他們即將走出門的時候，格夏回頭。
    艾西莫名有些心虛。
    格夏：“你不要走路了，坐這個去吧。”
    艾西眼神疑惑。
    接著就有侍衛推了一個輪椅進來。
    艾西有些意外。
    侍衛推著輪椅上的艾西，跟在格夏和貝爾身後。
    他看著他們兩個並肩而走的背影。
    他的腳，此時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。
    不像之前，走每一步，都痛苦得幾乎要暈過去。
    喬安娜公主就是他的麻藥，隻要看到她，他就會忘記所有的痛苦。
    可是有時候，他看到喬安娜對塞西亞無微不至，仍忍不住幻想，她會不會注意到自己的異樣。
    比如通過他蒼白的臉，看出他在忍受著一種痛苦。
    或者關切的問一句，你怎麽了。
    可是沒有。
    通通都沒有。
    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。
    更別說關心了。
    可是現在，有人發現了他的痛苦，體貼的為他準備了輪椅。
    可是為什麽？
    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感到滿足呢？
    艾西隻是覺得前麵兩人和諧的背影，有些刺眼，像是被陽光直射進眼裏深處，忍不住低下了頭，選擇不再去看。
    他們吃飯有專門的餐廳。
    是專門的小廚房做出來的食物。
    這小廚房隻做傭人的餐食。
    小餐廳裏有幾排桌子和椅子。
    格夏坐在貝爾身邊，對麵是艾西。
    艾西發現今天的食物很豐盛。
    更高興地發現，裏麵有一種他曾經在海底經常吃的魚。
    這種魚生活在海底深處。
    所以陸地上幾乎沒有，因為難以捕捉。
    他來到陸地之後，再也沒有吃過。
    魚經過烹飪，上麵淋了一層看起來很誘人的醬汁，聞起來也很香。
    貝爾平時吃的也是這種魚。
    或者說，人魚最喜歡吃的都是這種魚。
    貝爾大快朵頤，一口一條，嗷嗚嗷嗚吃著。
    因為用刀叉不太熟練，嘴角和下巴都沾了醬汁。
    格夏用紙巾幫他擦掉。
    艾西看了一眼其他的正在吃飯的傭人，細心的發現，隻有他們的食物是這種魚。
    又想起之前格夏離開。
    忍不住問：“這是你專門為我……”
    他看了一眼對麵埋頭苦吃的貝爾，“為我們準備的嗎？”
    格夏：“既然有這個條件，當然要去提出自己的需求。”
    艾西沒再說什麽。
    可是，他看著對麵的兩個人。
    貝爾吃飯的時候，格夏就側頭看他，莫名透著一種溫柔寵溺的意味。
    時常會抽出紙巾，幫他擦嘴角的醬汁。
    這一幕，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。
    他總覺得，今天這餐食物，似乎是為這個少年特意準備的？
    而自己，隻不過是順帶。
    ……可能是他想太多吧。
    用完餐，艾西回了自己的住處。
    喬安娜和塞西亞已經等了他們很長時間了。
    塞西亞臉頰紅潤，一點都看不出生過病，反倒是艾西，在他的對比下，顯得更加蒼白而單薄。
    塞西亞快步走過來，十分擔心的樣子。
    看到艾西身下的輪椅，故作震驚。
    “艾西，你的腿也受傷了嗎？怎麽坐著輪椅。”
    艾西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    格夏在他身後淡淡地說：“他的腳有些不舒服，走路會疼，所以才需要坐輪椅。”
    喬安娜眉頭皺得更狠。
    自從知道艾西的傷勢嚴重之後，她就一直覺得有些愧對他，也覺得自己過去對他有些太過分了。
    ……隻是沒想到，他連腳上都有傷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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