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當林小虎和顧意蘊表露出不俗的實力和真誠的態度，那些不滿逐漸煙消雲散了。
    而且兩個小孩不斷的刷新他們的認知。
    無論是戰略部署、軍事技能、身體素質，他們都超越了軍營裏一個正常成年人具備的專業。
    可他們也隻是一個十歲和一個十二歲的孩子。
    又過去兩年，林小虎和顧意蘊對軍營的生活早已習慣，他們隔幾天會回一趟家，有時候遇到特殊情況，也會一個月才回來一次。
    每次回來似乎都能在他們臉上看到變化，稚嫩的臉逐漸露出鋒芒。
    林小虎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直奔隔壁，虎頭虎腦的小孩，臉龐糅合著兒童的稚嫩和少年的俊美，清亮的眼眸猶如世間最幹淨的寶石，似乎能照破世間一切黑暗，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正得發邪的小孩。
    “爹，我回來了！”
    格夏轉頭看過去。
    四年過去，男子一如既往，歲月仿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，那張臉依舊年輕得能夠掐出水來，清秀俊麗。
    格夏看了他一眼，自然而然地幫楚敬葉好肩邊的毯子，“意蘊呢？”
    林小虎看著格夏細心照顧楚敬的這一幕，咬了咬牙，“他直接回家了。”
    顧意蘊不太愛來這邊，看格夏和楚敬‘卿卿我我’。
    林小虎剛開始也不怎麽喜歡楚敬，想著他一個病秧子活不了幾年，沒想到這一活就是四年，這四年來都是格夏陪在他身邊，落在林小虎眼中，就是格夏對楚敬不離不棄。
    既然爹喜歡，就隨她吧。
    心裏抱著這樣的想法。
    但是顧意蘊一直不喜歡楚敬，聽到這個名字，臉色都會變得十分陰沉，林小虎有時候都想勸他算了，可每次對上他那雙黑黝黝的眼睛，都說不出什麽。
    他總覺得顧意蘊和自己對楚敬的不喜是不同的。
    傍晚，格夏回到私塾，顧意蘊和林小虎都有了自己的房間，格夏發現書房裏的燈還亮著，便走了進去。
    推開門，果然見顧意蘊在裏麵。
    他站在書架前，隻有一個背影，身形修長好看，雖然是個十四歲的少年，個頭卻逼近格夏，也出落得芝蘭玉樹，聽到推門聲，他轉過頭。
    暖黃色的燈光落在他冷感白皙的皮膚上，眉骨立體，眸若點漆，鼻梁高挺，唇似抹朱，比起小時候軟萌可愛的樣子，更是漂亮得不像話。
    “老師。”
    “這個時間，怎麽還不回去休息？”
    “想找兩本書帶走看，打發時間。”顧意蘊定定地看了格夏一會兒，重新轉身，麵對書架，修長的手指落在那些書上。
    格夏走過去幫他挑了兩本。
    隨口問道。
    “在軍營過得可還好？”
    顧意蘊輕聲“嗯”了一聲，“都挺好的。”
    之後就沒什麽可說的了，格夏簡單的和他聊了下關於如今的局勢，以及詢問了他和林小虎的訓練狀態。
    “早點回去休息吧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格夏準備離開，想了想還是勸了一句。
    “你們平時出來一趟不容易，比起你來，小虎不夠成熟，太過黏人，但長大的孩子哪有不離家的。”
    格夏臉上寫著一個清晰的意思，‘沒事少回來’。
    因為他們下午回來，明天一大早又要離開，格夏覺得還不如不回來，麻煩。
    顧意蘊笑了笑，“知道了，老師。”
    看著格夏轉身，他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，目光卻始終望著她的背影，隨著她走遠，眼神卻越來越深刻，眼底深處洶湧出滾燙而炙熱的漣漪。
    可不隻是林小虎想回來。
    他也想回來看一眼，哪怕就像這樣，看一眼就好，不然他總覺得，自己快瘋了。
    林小虎和顧意蘊這次回軍營，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回來，格夏知道他們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腳。
    如今情勢緊繃，有些危急，林小虎和顧意蘊都被派去做任務了。
    其實軍營那邊不是很想派兩個孩子，但論起實力，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合適，最後是兩個孩子自告奮勇，才拿到了出任務的名額。
    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麵困境和死亡，他們早晚會有這一天，格夏並不是很擔心。
    林小虎被派去做任務的第三天，才重新有他的消息傳來。
    杜華清來到隔壁通知格夏，“小虎和意蘊回來了，隻不過，情況有點不太好……”
    格夏站起身來，“受傷了？”
    “那倒不是。”
    格夏這才放緩，也不著急回去了，她先將楚敬抱起來，回到屋子裏放下，給他蓋好被子，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邊。
    “涼了就不要喝了，我晚點再過來。”
    楚敬懶洋洋地點了點下巴，眼神饒有興味地看著她。
    也隻有在觸及到林小虎的時候，才能在她臉上看到一絲類似急迫的情緒，平時心如止水，雲淡風輕，就像機器。
    看著格夏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，楚敬給自己拉了拉被子，閉上眼睛養神，腦子卻十分清明，回想著這四年的點點滴滴。
    這四年他們朝夕相處，形影不離。
    楚敬知道，格夏對他照顧到這份上，完全是因為自己受傷，是因為幫忙給趙文石尋找材料，她覺得其中有自己的責任，所以才對他負責。
    至於這其中有沒有其他原因，他不知道。
    隻知道這四年，他們相處的狀態依舊如四年前，沒有任何變化。
    他從一開始的心如止水，到現在也不免開始有一絲絲著急，他不喜歡這種浮於表麵的親密，他想要在她心裏紮根。
    可她心裏，唯一能夠為之觸動的，似乎隻有林小虎。
    楚敬輕輕歎了一聲氣。
    格夏回到隔壁，林小虎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閉門不出，對於格夏關心的詢問，裏麵也隻是傳出少年悶悶的聲音。
    “爹，我沒事，我就是有點累了，想睡會兒。”
    格夏歎了聲氣，直接推開門進去。
    林小虎從床上坐起來，懵逼地看著那扇門，他記得自己上鎖了的，難道記錯了？
    林小虎對上格夏的目光，重新將頭埋在被子裏，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，平時那雙明亮的眼睛，此時一片晦暗，滾動著深沉壓抑的情緒。
    格夏在床邊坐下，看著林小虎在被子外麵的一隻手。
    那隻手通紅，似乎洗得時候被搓的厲害。
    林小虎今天殺了人。
    也是他第一次殺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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