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這次的特殊事件，林小虎和顧意蘊一直等到顧意蘊的生日結束之後，才回到軍營。
    臨走這天。
    林小虎和顧意蘊都沒有見到格夏。
    林小虎有點疑惑，“華清叔叔，我爹不來送我們嗎？”
    杜華清尷尬地笑了，“被臨時叫到楚醫生那兒了，說是他身體不舒服。”
    顧意蘊下意識皺了皺眉，“那我去和老師告別之後再走。”
    “我也一起！”
    林小虎和顧意蘊一起去了隔壁。
    剛進院子，就看到了那對璧人，風和日麗的下午，隻要他們同處在一個畫麵，就美好得像一幅畫。
    楚敬穿著一身雪白的綢製睡衣，看起來白皙纖瘦，細細的手腕掛在格夏脖子上，格夏把他抱在懷裏，肩膀遮住他的臉，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麽。
    隻看到格夏突然低頭，兩個腦袋湊近，看上去像是在說悄悄話，也像是吻在了一起。
    “你靠過來一點。”楚敬定定地看著格夏。
    格夏不明所以地湊近，兩人都沒有發現有人到來。
    楚敬專注地望著她墨色的眼眸，像是看不夠似的，眼裏透著喜愛，“你的眼睛真好看，總給我一種海洋的感覺。”
    “死海麽？”
    大海首先會讓人想到那種一望無際，剔透幹淨的藍，而不是沉沉的黑色。
    楚敬：……
    “你真不浪漫。”
    楚敬撇了撇嘴角，同時格夏將他放在椅子上。
    “老師，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    深沉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，從外麵傳來。
    格夏和楚敬同時回過頭，神色之淡定之坦然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，又像是，就算發生了什麽，也不需要有所隱藏，有所顧忌。
    顧意蘊手握成拳，感覺手心傳來一陣刺痛。
    林小虎耳朵泛紅，則是有點害羞和尷尬，他好像打擾爹爹的好事了。
    “爹爹，我和意蘊準備走了，過來和你道個別。”
    格夏掃了一眼顧意蘊，顧意蘊低垂著眼眸，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睛，看不出情緒，不過她自然不會忽略他周身負麵的氣息，但覺得無關痛癢。
    “好，注意安全。”
    離開的車子上。
    林小虎也察覺到顧意蘊比平時要沉默，始終低著頭，摸著手腕上的腕表。
    這是格夏新送給他的生日禮物，表麵看上去平平無奇，實則卻暗藏機關，能夠發射三顆彈珠，射程五百米，彈珠會爆炸，殺傷力不俗。
    林小虎摸著下巴，思索了會兒，“其實我覺得，楚叔叔挺好的。”
    顧意蘊終於有了反應，掃了他一眼，“好在哪？”
    “那你說不好在哪？”
    林小虎一直不是很理解，顧意蘊為什麽這麽討厭楚敬，就連他這個兒子都早就釋然了。
    “雖然楚叔叔身體不太好，可是他身上的優點更加醒目，最重要的是，爹爹喜歡。”
    爹爹喜歡。
    四個字，讓顧意蘊瞬間麵無血色。
    情之一字，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？就算有再多不好，可隻要滿足‘喜歡’這一個條件，就會變成完美無缺的對象。
    顧意蘊不再說話。
    …
    “看來你的學生真的很討厭我。”
    楚敬雙手枕在腦後，沐浴在夕陽下，柔和精致的臉帶著一絲懶散的笑意。
    他望著旁邊看書的身影，眼底閃過一絲複雜，“說真的，你年紀也不小了，沒考慮過嗎？”
    格夏側過頭，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編成辮子，搭在肩上，臉側有一縷碎發，削弱了臉龐的嚴肅，清淡好看。
    “考慮什麽？你麽？”
    楚敬差點脫口而出‘不可以嗎’。
    但還是憋了回去。
    “你到底是個女孩子，要考慮終身大事，我也沒多少時間可活了，到時候……”
    格夏沒聽他說完，隻是聽著這句‘沒多少時間可活了’，忍不住笑了，“我看你命硬得很。”
    每次都說快死了，每次都能從鬼門關扯過他一條命。
    她沒見過比楚敬命還硬的人類。
    這四年從未平靜度過，每逢季節更迭、氣溫驟變，即便是最細微的氣候變化，都足以讓楚敬在生死邊緣徘徊，與死神擦肩而過。
    可是偏偏，死神都奪不走他的命。
    楚敬一噎，聲音低弱下來，“早晚的事兒。”
    格夏嘴角的笑意逐漸淡去，低頭繼續看書。
    這個話題他們很少討論，可楚敬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，即便感覺到格夏情緒不高，仍舊自顧自的說。
    “以後沒了我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，雖然說你照顧我居多，但這四年來，我也做了不少事……”
    楚敬突然話音一頓，可能是想到，其實自己也沒做什麽。
    他也就隻幫格夏補個衣服。
    其他事情，格夏不準他做。
    楚敬臉上閃過一抹尷尬，“我還陪你下棋，聊天解悶，以後沒有我，你無聊了就多去外麵看看，雖然我知道你不喜歡和人打交道，但多交朋友也是好的，不然漫漫人生路，一個人走多孤單……”
    “衣服破了就去找街尾的那家裁縫鋪，他家手藝也不錯，不要將就著穿，不然被扯壞了，很容易曝光秘密……”
    “還有……”
    還有很多很多。
    隻是，楚敬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。
    格夏好一會兒沒聽到聲音，看過去，楚敬歪在椅子裏，弱不禁風，長長的睫毛像把柔軟的扇子，遮著微微泛紅的眼。
    格夏將書扔在一邊，“不用擔心我，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，一直都是。”
    這話落在楚敬耳朵裏，就變成了‘有你沒你都一樣’，心裏升騰起一股無力。
    楚敬耷拉著眼，眼裏閃過一絲失望，他覺得格夏根本不在乎自己。
    “顏景，你真沒良心。”
    這話，格夏不置可否。
    良心這種東西，應該不是每個生物都必須具備的。
    楚敬這次的話並不是開玩笑，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，這天之後他的身體情況就急轉直下，一直低燒不退，醫生不準他再出門，楚敬每天隻能臥床休養。
    而格夏突然變得很忙，因為趙文石的研究到了最後階段。
    這四年趙文石一直留在這裏，因為已經習慣了，而這確實是一個隱秘的住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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