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夏換了一套家居服，從房間裏出來，十分自然地直接去了晏安澈的臥室。
    兩人多年的默契。
    晏安澈也在臥室裏等著，一隻手扶著門，另一隻手對她招手，“姐，快來。”
    等格夏進去，他反手將門掩住，隻留了一條縫。
    孟穀玉聽外麵靜悄悄的，沒忍住從廚房裏出來看一眼，卻發現客廳裏空無一人。
    …
    “嘿嘿，我的成績單。”晏安澈站在格夏麵前彎下腰，雙手奉上，“姐姐大人請啟~”
    格夏笑著抽走了成績單，打開來看，並不出她所料，她點了點頭，“不錯。”
    晏安澈抬頭，站起身子，眼睛瞪圓，烏黑的眸子剔透流轉，“就隻是不錯而已？？姐姐你忘了……”
    格夏見他著急的樣子，有點好笑，墨眸氤氳著清玉般溫潤的微芒，聲音溫和，“沒忘，說了答應你一個條件，說說吧，想要什麽？”
    那是一開始晏安澈就設想好的。
    可到真要開口的這一瞬間，還是覺得分外緊張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，喉結上下滾動的發緊，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發疼。
    那些詞在舌尖反複打轉，卻始終沒吐出來
    “嗯？”遲遲沒聽他開口，格夏眼露疑惑。
    晏安澈尷尬地笑了笑，“姐姐一定會答應我嗎？”
    格夏好笑，“換句話問，你想要的，我什麽時候沒答應你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這確實是。
    晏安澈突然不緊張了，“我要報考海城航空大學。”
    格夏愣了一下。
    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。
    晏安澈從小在這座二線城市長大，幼兒園，小學，初中，高中都是在這裏，這裏也有不錯的大學，她以為，晏安澈以後會一直在這兒。
    就算要去外麵上大學，也不會離家太遠，海城在最南邊，這裏在最北邊，他居然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上大學。
    有點出乎意料，但問題不大。
    “然後呢？”
    晏安澈緊緊攥著拳頭，指甲幾乎嵌進血肉中，但麵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，水潤的眼睛露出可憐的眼神。
    語氣溫軟，“你知道的，我從小就離不開姐姐，我想到時候姐姐和我一起去，陪在我身邊……可以嗎？”
    話音落下，晏安澈猛出一口氣。
    終於說出來了！
    可之後就感覺，胸腔像是被無形的鐵鉗死死卡住，下意識屏住呼吸。
    等待答案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。
    隻見女生淡然點頭，“沒問題。”
    這些小的要求對格夏來說根本不算什麽。
    她的男主，如果想要天上的星星，她就轉頭去研究火箭，飛上太空。
    晏安澈得到心心念念的答案瞬間，眼底驟然亮起璀璨光芒，泛著細碎的光，唇角抑製不住地揚起，連眉梢都浸著藏不住的喜悅，整個人仿佛被注入了鮮活的生命力，周身縈繞著按捺不住的雀躍。
    “好耶！”
    晏安澈歡呼一聲，一把將女生抱入懷中，毛茸茸腦袋在她頸窩裏蹭了蹭，十分自然親昵。
    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撒嬌的動作了。
    “姐姐真好！”
    門外，孟穀玉手一抖，手裏的刀差點砸在地上。
    她按捺著胸口的洶湧，蒼白著臉轉頭重新回到廚房。
    晏安澈和格夏沒一會兒也從房間裏出來了。
    晏安澈腳下輕飄飄的，如同踩在蓬鬆軟綿的雲端，胸腔裏滿是快要溢出來的歡喜，眉眼間藏不住的笑意。
    就連喊孟穀玉時，語氣都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親近。
    “媽媽，飯好了嗎？”他探頭到廚房。
    孟穀玉點了點頭，“嗯。”
    飯桌上，孟穀玉沒吃幾口飯，目光一直落在對麵兩人身上，來回打轉，眼眸中晦暗閃爍。
    格夏和晏安澈同時將她忽視了。
    兩人沒有人說話，卻十分默契的，格夏慢條斯理的吃飯，一邊不忘記給晏安澈盤子裏夾菜，幫他盛湯。
    很明顯，晏安澈是被照顧慣了，從頭到尾，想吃哪個菜，隻需要用眼神盯一眼，下一秒那道菜便被夾到了他盤子裏。
    讓人懷疑格夏是不是有什麽讀心術。
    晏安澈對格夏露出一個甜笑。
    孟穀玉看得心越來越沉。
    這說明，這麽多年他們都是這樣相處的。
    可是世界上，真的有這樣的姐弟嗎？
    吃過晚飯。
    孟穀玉準備收拾碗盤，被格夏阻止了。
    什麽都讓長輩做未免有些說不過去。
    “放下吧，一會我們收拾。”
    孟穀玉也沒強求，看著晏安澈，對他擠出一個微笑，“我有兩句話想和澈澈單獨說。”
    格夏一頓。
    孟穀玉站在格夏的前方，麵對著晏安澈，隻有晏安澈能看到她的表情和眼神。
    孟穀玉：“可以嗎？”
    格夏覺得不是不可以，但有什麽話不能當著她的麵說，就覺得有點奇怪。
    “什麽話……”
    “當然可以。”晏安歌抿了抿唇，提前回答了孟穀玉的問題。
    “那來我房間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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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晏安澈都同意了，格夏自然不會說什麽。
    覺得奇怪，但她也不是好奇心很強的人，於是繼續收拾餐桌。
    “媽媽要和我說什麽？”來到房間，晏安澈控製不住的緊張。
    其實上次姐姐過生日的時候，他就有點感覺到，不知道為什麽，對上媽媽的眼神，後背會不自覺的緊繃，像是被什麽盯上似的。
    孟穀玉向他逼近一步，“你和你姐姐……”
    晏安澈心髒陡然一跳，在孟穀玉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下，表情變得僵硬，仿佛凝固了一層蒼白的蠟。
    指尖不受控製地攥緊衣角。
    周遭的空氣仿佛凝成了冰渣，每一次流動都能刺痛皮膚。
    耳畔劇烈的心跳聲，如戰鼓一般在寂靜中轟鳴。
    晏安澈努力保持鎮定。
    不是的，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樣！
    媽媽不可能發現……
    晏安澈勉強扯出一絲微笑，“我和姐姐怎麽了？”
    他的種種反應卻已經出賣了他。
    孟穀玉像是承受不住，踉蹌著後退一步，太陽穴突突地跳，眼前驟然泛起細密的黑點，仿佛有無數銀針紮進顱骨。
    她第一次懷疑的時候，就是在格夏生日的時候。
    兩人在陽台待她太久，她一個人看電視覺得無聊，就想著過去和他們一起聊天。
    卻看到他們親昵的抱在一起。
    姐弟擁抱不是不可以，可當時他們之間的氛圍讓她覺得，更像是情侶。
    讓她生出疑心的，是晏安澈看格夏的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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