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凡人皆是烏合之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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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長老們放心,任晨定不負學院栽培!”
任晨單膝下跪,抱拳作揖,語氣真誠。
“好孩子啊!我等沒有看錯你。你放心歐陽家自有我們幫你去處理,若是金夢那孩子不識時務,依然對你出手,學院也不容她!”
齊老鄭重其事的向任晨保證,順手又將任晨扶起。
“你如今已有修靈境大圓滿修為,離道紋境隻有一步之遙啊!”
說完這一句齊老神情一變,惋惜地自語。
“唉,可惜,原本學院尚有引靈幡可助修士破境入道,血肉生紋。”
“可這法寶因催使過度,在兩月前,幡身破裂致使道韻全失,如今正複修再造。短期難以助你…”
齊老憂愁的話語使任晨心頭蒙上一層黑雲,他抬頭看了看佇立身旁的安老。
安老此時也是默不作聲,目光示意任晨確有其事。
“這麽巧?自己馬上要用的時候他就壞了!難道和任興博來天洲有關?他們有交易?”
任晨心中猜想,心中難以平靜。
本來他早就從桐月和林軒逸那裏打聽到,雖然邁入道紋境最終要看修士的悟性,肉身、法力、神識的根基底蘊。
但學院有引靈幡可助修靈境大圓滿修士,引動當下無法操控的自身人氣與這三法結合升華,突破道紋境。
如今齊老已經這麽說了,自己自然是不能指望這條路。
至於引靈幡什麽時候能修好,誰又知道。
“長老多慮我了,靈道一途本就是溫養二八,道基夯實後才能九九功成。有法寶靈藥相助甚好,若無也隻是時運不濟,任晨自當更加奮進才是。”
任晨再次抱拳表明態度,隻覺得這或許是一次考驗。
若自己不能靠自己順利進入道紋境,全全依靠學院,這隻能證明自己不值得培養。
眾長老見任晨這般表態,大喜,口中連連稱讚,並承諾會抓緊修複引靈幡,早日輔助任晨破境。
任晨見此臉上賠笑,而後恭敬行禮離開昆侖殿,頭也不回的回到宅院,將自己關在地下修煉室內。
他就一屁股坐在那裏,不運功,不調息。就是坐著一夜無眠…
第二日任晨照常上課,秦楠看到他了之後,開心的一笑,自從任晨那日為自己辦了場生辰宴後。
秦楠就越發覺得他在自己心裏的位置越來越重了,有些時候他會忍不住想和他見麵,或者在想到他的時候偷笑。
不過這都是她私下時的表現,此時她見到任晨依舊保持著女兒家的矜持,開心一笑而已,並沒有太熱情的反應。
秦楠突然想起一件事,她看著任晨擔憂道。
“鳳凰城的人來找過你,你可知曉?”
秦楠此話一出,任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,她消息真是靈通,自己也僅僅是昨日才知曉。
任晨點頭確實,是有這麽回事。
通過詢問才知道,她是從蕭果果那兒知曉,而蕭果果跟鶴老居然是親族。
“他們來找你做什麽?”
秦楠繼續發問,語氣神情無不透露著關切。
“具體的我還不知曉,說是想好好栽培我,可讓我日後回歸南禺山為家族效力。”
說到這裏任晨眼中閃過一絲戾氣,不過他很快便恢複正常。
“那…你是如何打算的?”
“我還能如何打算,沒有我選擇的餘地。似我這般無根浮萍,隨波逐流吧…”
任晨用開玩笑的口吻釋懷的說道,聽到他的話後,秦楠忍不住的一陣心疼。
她櫻唇開合,輕柔的語氣傳出勸慰著。
“學院不可能因為你得罪鳳凰城的。你可要為自己想條後路,其實…蕭家你和陸皓亦真的可以考慮一下的。”
聽到秦楠的話後,任晨不禁苦笑了起來。
心中歎道,這丫頭很聰明眼睛也尖的很,其中的關係厲害女孩看的特別清楚,想到這裏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。
“謝謝你楠兒,謝謝你在知道我是鳳凰城盯上的人後,沒有疏遠我。”
任晨轉移話題說道,秦楠聽到後,知道他並不想在談論這個話題了。
她很懂事明眸微閉笑著回答。
“你可答應要給本小姐過一輩子的生辰,別說我會疏遠你,你要是現在沒影了,我還不幹呢。”
任晨見此欣慰一笑,與秦楠相處是獨屬於自己的慰籍,看到她這副俏皮可愛的模樣自己什麽煩惱都消散了。
想到這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秦楠挺秀的鼻梁,羞得秦楠舉起粉拳在他胸口打了一下。
對此任晨隻是抿嘴一笑,識時務的裝作很疼的樣子。
午後任晨在天之院的宅院中,利用難得的機會,享受著黃昏前休閑的時光,他坐躺在庭院的藤椅上。
他拿著戚家烤肉店的賬本,是讓下人取來的,從歸來到現在他還沒去店裏看過。
此刻他同樣一目十行,瀏覽著自己不在的時間內店中各種信息。
誰知不看不要緊,一看他猛地驚坐起來,認真瀏覽了一遍後,心中激動之情躍然於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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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趕忙駕雷進入佳肴街,雷鳴轟轟,隻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到,落地後顯化真身。大步進入。
飯點已經過了,吃飯的人零零散散。
但任晨發現店夥計中多了些陌生麵孔,自己並認不得,但從他們的穿著可以確定身份。
一處原本空無一物的角落裏,多了層層木架。
木架上放置著一個個木籃子大小的褐色酒壇,共數十個,個個貼著封條,上注人名、斤兩、時辰。
任晨看去更是不解。又環視一圈,環境相較以前大有改善,看上去溫馨舒適了不少,肯定裝潢過。
“這位小哥,想吃些什麽?”
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上前熱情詢問,任晨擺了擺手看到了吳六,直接招呼他。
“東家!東家啊,你可回來了。”
那吳六見是任晨手裏的活也不幹了,身下那腿飛奔著跑到任晨麵前。
任晨一番詢問疑惑後,吳六趕忙帶著哭腔,示意任晨走到門外,才訴苦起。
“趙伯、劉大哥他們這些老人們都被蕭少爺趕走了!就剩下我們幾個了,這些人都是他新招的。東家他這是想排擠咱們,想霸占戚東家留下的產業啊!”
說到激動時,吳六一把鼻涕一把淚。又訴苦自己是同意蕭懿軒的克扣,才能被留下的。
以前他每月差不多五兩銀子,現在才剛剛夠三兩銀子,家中還有弟弟妹妹上課,母親依舊在織布維持生計,過的實在不好。
任晨聽後於心不忍,本來他看到賬本上這些月的收入比以往每月多進賬二百兩銀子,心中大喜,特意來看看。沒想到發生這種事。
更何況這些人都是戚夢龍留下的,出了這事是自己不願看到的。
想到這裏任晨安撫了下吳六,回到宅院中開啟神識。
霎時全院被任晨神識覆蓋,一片落葉,一隻蟲動,任晨都看的清清楚楚,隻一瞬間便找到了在屋中讀書的蕭懿軒。
“公子,可出了什麽要緊事?”
魚玲瓏見任晨的異樣。快步走來,語氣關懷地詢問,想要為其分憂。
任晨麵色頗為凝重,朝她搖頭示意。而後便大步向蕭懿軒屋子走去。
咚咚咚
“蕭兄!是我!開開門。”
急促的敲門聲響起,蕭懿軒敞開屋門,見是任晨略顯驚訝。
“任晨,見過幾位長老了?你來的正好,我有事兒要告…”
蕭懿軒正欲說下去,卻被任晨不滿的話語打斷。
“店裏的那些個夥計,他們犯了什麽大錯你要趕走他們?他們都是我師父留下來的老人,縱有錯處,你也得等我回來,跟我商議才是啊!”
任晨埋怨道,心頭火氣攢動。憤憤不平。
因為戚夢龍的再造之恩。無論是這家店還是店裏的人,他都當成個念想,十分珍視。
雖然每月進賬的銀兩多了許多,環境更是煥然一新。
可不管怎麽說,蕭懿軒這麽做,實在是讓他惱火難耐。想著非要討要個說法。
“我當什麽大事,原來是這件事兒啊。”
一愣後的蕭懿軒,忍不住一笑,並沒有因為任晨的指責而生氣。
他示意任晨進屋坐下說話。
可任晨雖然邁進屋子,卻沒有坐下。反而繼續不滿地發問。
“還能是哪件事?你難道覺得這件事對我來說是件小事嗎?蕭兄你這麽做,實在是太過分了…”
說到最後一句時,任晨沒有了些底氣。忽然覺得自己過頭了。
最近因為學院和南禺山的事,他內心壓抑焦躁,不自覺因此事發泄而出。
“你和你師父把他們放心上,他們可不把你們師徒倆當回事。”
說罷蕭懿軒走到一處櫃子旁,取出一本賬冊,遞到任晨身前。
“這……”
任晨看著賬冊上後麵一筆筆的批紅,且備注的錯假、時辰、姓名,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他雖然不懂賬目,但最基本的算術還是懂的。
之前他就發現端倪,隻因自身不善經營,怕貿然處罰適得其反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怕長此以往虧空,所以才請蕭懿軒來的。
如今雖然店鋪改善,但原來的老人卻因此盡被蕭懿軒趕走。眼下備注如此明顯,他思緒亂糟糟的,真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“偷盜食材、醬料、碟筷倒賣。前店堂廚串通一氣,直接收取客人錢財做賬時錄入低價做假賬。收貨時多要少報等等。瞧瞧你師父給你留下的這些人。”
蕭懿軒直言不諱,指著賬冊,一筆一筆給任晨解釋,時辰年月,姓名標注的清清楚楚。容不得抵賴。
“你如何查出來的?”
任晨憋了半天才開口。
“如何查出來?紙又怎會包得住火。去菜市貨商處一問便知。拿來貨單對比,多少東西不知所蹤,簡直破綻百出!”
蕭懿軒語氣不屑,注視著一言不發的任晨微微搖著頭。
“任晨我知道你是個男子漢,是個厚道有情義的。可我要勸你一句,不隻是他們,這些個凡人都不值得可憐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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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懿軒抬手放在任晨臂膀上,語重心長,麵容嚴肅的說道。
“這…這是什麽意思?”
任晨不解。他坐了下來,抬頭看著麵前的蕭懿軒,神情困惑。
之前在宅院中,他明明看到蕭懿軒還幫助堂廚夫妻倆,有說有笑,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話。
而自己因為自身兒時的經曆,與成長中的見聞。他對這些凡人的情感很複雜。談不上親切、也談不上厭惡。
烤肉店的事兒已經這樣了,自己無話可說。但現在他想聽聽蕭懿軒的看法。
“你聽說過凡人中吃絕戶的說法嗎?”
蕭懿軒一邊說一邊敞開屋門,招手喚來一名侍女去準備茶水點心。
“嗯,有所耳聞。”
任晨略微思索,他知道這事。
他的印象裏。在凡人家中若無男子繼承家業,隻有女子沒有男子,那就代表這戶人家的香火到此為止,被稱之為絕戶。
最後一旦家中男主人身亡。便會被親族或鄉鄰有機可乘。用搶奪、欺騙等手段侵占其家產。如禿鷲般分食。
至於男主人的妻子女兒,輕則掃地出門,重則轉賣給人販子或是妓院。化為財產。人性之惡在這件事上很顯著。
想到這裏任晨好似明白了蕭懿軒要說什麽。
“你知不知道,有些家中沒有男丁的誕生。或是男丁年幼卻活不到成年,是人為造成的?”
“這些凡人本來已經過的很不好,卻還要找機會欺負殘害比自己更弱小的人,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…”
蕭懿軒平淡地說道。加以引導,隻是看向任晨的目光多了份嚴肅。
“這些我都知曉,可你說的修士世家中就沒有了嗎?話說回來,這與今日所談又有甚關聯?”
任晨不耐煩的回答蕭懿軒,心虛再度浮躁。兒時在鳳凰城的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浮現,使他不願意麵對。
“修士世家有這種情況,我不否認。可世家不需要你同情,更不需要你的幫助。”
“至於關聯當然有!你師父有仇家在外,在此布置這家店鋪,本意不過是想利用市井的喧鬧與凡人的平淡,掩蓋真實身份,以求安穩度日。”
“這些夥計。在你師父還在的時間內,不知道偷拿了多少東西,做了多少假賬。你師父能不知道?”
“你師父是修士不看重錢財,隻求日子安穩,對於這種做法無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而他們隻覺得你師父,是個無依無靠的老人,所以才敢肆無忌憚,養成這種惡習並延綿至今!”
“凡人本性如此。他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弱小不堪,可憐可憫。烏合之眾而已”
“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工具,你師父對他們並沒有什麽感情。隻是你把情感寄托在這些沒用的人身上了。”
聽到蕭懿軒的話,任晨心中一怵。
他猛地站起來,不滿地盯著蕭懿軒深深喘了一口氣。
“怎麽,惱羞成怒?覺得我是在貶低你的師父,想打我?”
雖然任晨現在氣勢洶洶,但蕭懿軒絲毫不懼怕,迎著他銳利目光平淡地開口。
“二位公子,茶水點心已備齊。請二位公子享用。”
屋外傳來侍女嬌軟的聲音,蕭懿軒起身開門接過。又重新關上了門。
“唉…哥,我認為並不是每個凡人都會吃絕戶的,都那麽不堪的。”
聽到任晨對自己的稱呼從蕭兄轉為了哥哥。語氣依舊有些倔強卻軟了下來。
蕭懿軒微微一笑,倒了杯半滿的茶水,推了過去停置桌上,杯口飄出白色熱氣混著淡淡茶香。
“你說的對,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,天底下也有很多品質高潔的善人在的。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。”
蕭懿軒安慰了下任晨,認可了他剛才的話,但卻沒有認可這件事。
“可就事論事,你對這些人好有什麽用?我聽說之前你還每人發放了一貫錢。可他們這又是怎麽對你和你師父的?”
“我告訴你,發錢這種收買人心的方法,這些人不但不會領你的情,時間長了這些人還會覺得這是他們應得的!”
說到這裏任晨也被說服了,事實如此,人性如此。他更是想起了李家村的棒打求子。
他內心接受了,沒有可以辯駁的,而自己今日被蕭懿軒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。
蕭懿軒見差不多了語重心長的再次開口,這句話說的任晨徹底動容。乃至心中發寒。不敢不銘記於心
“你要覺得心裏還過不去,不妨想一想。若你不是修士,僅是個凡人中十五歲的孩子。在這群人中,即使你師父當眾托付給你,他們能讓你順利平安的做東家嗎?”
“你會不會像事先我提過的,與那些將要被吃絕戶家中的年幼男丁一般,被人為的,活不到成年呢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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