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釣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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嘎吱……
門被推開了,一股陰風裹挾著樹枝和野草,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。
那一刻我呼吸都停滯了,驚恐地把頭抬起來,沒看見說話的女人。隻有,擺在門口的一雙紅鞋!
紅色的鞋子,一看就是紙紮的,像極了女人的小腳!
鞋尖擺成個八字,正麵對著我!
“媽呀!”很難描述我當時的恐怖,太陽穴像被針紮一樣刺痛,差點遏製不住叫出聲。
可我不能叫。
想起了大伯的話,人的陽氣會通過七竅流失,越是緊張大喊,陽氣流失的速度就越快。
我死死閉著嘴巴。盡管,後槽牙已經因為害怕忍不住打架,可我記得大伯的話,死活不出聲。
冷風更加陰沉,夾雜著女人尖銳的嘶吼,
“十八年,該把你欠的還我了……”
仿佛有一聲歎息從門外飄進來,然後,那雙紅鞋子詭異地動了!
我記得很清楚,當時是左腳先動的,鞋子好像穿在一隻看不見的腳上,緩緩跨過門檻,發出清脆的啪嗒聲。
然後,是她的另一隻紅鞋。
兩隻紅鞋擺成八字,一上一下交替前行,在地上留下一行黑漆漆的腳印。
我呼吸都停了,好像胸口壓著巨石。其實不是我不想喊救命,當時太害怕,已經忘記了該怎麽喊救命。
眼睜睜看著紅鞋逼近,我大腦發懵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麽。
然而,就在那雙紅鞋完全跨過門檻,即將來到我麵前的時候,地板卻哢嚓一聲,彈出了兩枚翻滾的古銅錢,一左一右,狠狠咬在紅鞋子上。
“啊……”
女鬼一聲淒厲的叫喊,紅鞋子噗嗤燃燒起來,冒出兩團詭異的藍火,竟眼睜睜化作灰燼。
同時那股冷風倒退至破廟外麵,隱約傳來她充滿了怨毒的哭泣聲,“為什麽,十八年,保了你十八年,該把命還我了,啊!”
濃霧並沒有消失,可女鬼淒厲慘絕的聲音卻一點點離我遠去,像是被擊退了。
隻剩下風嘶聲依舊在哀嚎,覆蓋整個破廟。
被趕跑了嗎?
我擦了擦眼睛,不敢相信剛看到的一切。曾經我懷疑過大伯,覺得他那套老迷信早就和時代脫節,都什麽社會了還總是搞些神神鬼鬼的事。
可這一刻,哥們信了。
娘嗶蛋,這個世界上真有鬼呀!
好在大伯布置得厲害,已經替我趕跑了女鬼,我鬆口氣,擦冷汗爬起來,剛想把門窗給掩上,濃霧中卻傳來熟悉的叫喊,
“林峰別在廟裏待著了,銅錢隻能逼退她一時,趁女鬼被打傷,趕緊出來,我帶你回家躲一躲!”
“她沒走,正趴在房梁上看你呢!”
我腦門都嚇亮了,聽了大伯的話,不假思索往外跑。
可跨出破廟那一瞬間,我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,白天大伯告訴我,廟裏有他的布置,女鬼闖不進來,可能會想方設法騙我出去,會不會……
“咯咯,你還是出來了呀!”
令人絕望的聲音再次響起,我脊梁骨發寒,當時已經意識到自己上了當,扭頭就要跑回去。
來不及了。森白的胳膊從門框中垂下來,筆直地搭在我肩上。
然後我看見瀑布一樣的長發,直接覆蓋了我的臉。
那一秒,我和女鬼相隔咫尺,呼吸相聞,能感應到她嘴裏哈出的冷氣,正噴灑我的鼻尖。
距離太近我反倒看不清女鬼的臉,唯一感覺是身體硬邦邦的,動不了,每個毛孔都在冒寒氣。
女鬼的手腕從脖子後麵伸過來,像極了一條緊緊纏繞的蛇,我呼吸發緊,完全喘不上氣,大腦恍惚徹底失去力氣。
那一刻我真的懷疑自己要死了。
好在大伯留下的布置還在,當女鬼對著我耳根哈氣的時候,背上忽然傳來一股灼痛感,並迅速蔓延到胸口。
我好像恢複了一點力氣,駭然地垂下脖子,看到白天刺在胸口上的符印,居然詭異地閃爍起來。
不僅是我的胸口符文在閃爍,後背同樣湧出了灼熱感。
“啊……”
女鬼又一次大慘呼起來,急忙鬆開了胳膊。我渾身壓力一輕,本能的反應是趕緊跑掉,腦子裏卻閃過大伯臨走時的交代,下意識握住藏在腰裏的符刀。
刺中女鬼的機會,有且隻有這一次。
沒有心理準備,沒有蓄力,甚至都來不及思考這一刀刺下去的後果,我用盡全力握住符刀的刀柄,扭頭,對著空氣狠狠插進去。
“你敢算計我!”
女鬼的尖叫聲刺痛人耳膜。刀尖確實紮中了什麽,但我看不清,麵前隻有一團胡亂扭曲的空氣,瘋漲的頭發好似水草一樣隔絕我的視線。
天更黑了,我依然看不到女鬼,卻明顯感覺到一團冰冷的氣流正在亂竄,而自己則不受控製地張大嘴巴,直至那團冰冷的氣流胡亂鑽進我身體。
好冷啊……
我身體打了一百個哆嗦,頭重腳輕,感覺腦門已經要炸了。女鬼受了傷,但並沒有被我消滅,那道陰森的氣流闖進我身體到處亂竄,尖利的叫聲依舊在耳邊不斷徘徊,
“原來你拿這臭小子當誘餌,想困住老娘,做夢……”
“孽畜,你走不掉了!”
同時傳來的還有大伯由遠及近的暴喊。我極力睜開眼,想看清楚大伯在哪兒,然而大腦意識昏沉,啥也不知道,最終身子一輕,無力倒在地上,徹底失去意識。
這感覺,怎一個草字足以形容?
昏睡中的我迷迷糊糊,身體一會兒冰涼,一會兒燥熱,好像經曆了冰火兩重天。
這感覺讓我難受得想要死掉。大伯和女鬼的聲音仍舊在耳邊交織,天人交戰……
不知道持續了多久,某一刻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,然而額頭莫名其妙傳來的冰涼感,有把我從黑暗的世界中拯救了回來。
再次睜開眼,天已經亮了。
我渾身被的剝得精光,半死不活躺在破廟木板上。
大伯蹲在對麵,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悶煙,冷幽幽的目光像極了一把尖刀,目不轉睛定格在我小腹上。
“大伯,你……”
頭好暈,我吃力地想要坐起來,低頭再一看小腹,頭皮又炸了。
隻見我胸口和背上的符文,居然重疊發生轉移,全都集中在小腹上麵。
縱橫交叉的線網猶如交織的囚籠,密密麻麻地覆蓋著青色的皮膚,皮層下經絡交纏,有股冷到讓人尿禁的寒意在持續發酵。
“你別動!”
大伯摁住我的肩,一字一頓說那東西還在。
昨晚他利用我釣魚,成功引出落花洞女,雖然打傷了她,卻沒辦法把她消滅,不得已,隻好用我的身體把她囚禁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