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喚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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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不淡定地收拾東西,當天就打算坐車跟去王剛老家看看。
    雖然自己和周叔不太熟,但有王剛這層關係,我也一直拿他當長輩看待。
    尤其是上個月,自己被肚子裏那股邪寒之氣折騰得死去活來,要是沒有周叔帶我進山抓山魈,估計都撐不到現在。
    路上我一直靠在車窗上思考,周叔的忽然“發瘋”,到底是真的生病了,還是因為那次抓山魈事件留下的引子?
    趕了兩個小時的路,我來到王剛老家的鎮上。
    王剛接到我來的消息,正蹲在鄉鎮醫院門口等我,我把買來的水果遞過去,詢問周叔現在怎麽樣。
    王剛歎氣說,“除了意識不太清醒,人沒什麽大問題,不過人已經被警察監視起來了,說他有暴力傾向,除了醫院哪兒都不能去。”
    我陪王剛上樓,來到周叔病房門口,映入眼簾的是個臉色憔悴蠟黃,眼窩深陷且蓬頭垢麵的中年人,眼圈紅紅的,有些浮腫,好像很久沒睡過覺。
    當時他正呆呆地躺在床上,兩眼發直看著天花板,對我的到來沒有反應。
    我喊了聲周叔,他沒動,依舊是兩眼放空,對著天花板發呆。
    我對王剛問,“他這個狀態多久了?”
    “不知道,我是昨天才接到派出所電話趕回來的,來的時候人已經變成這樣。”
    王剛的表情有些的惱火,周叔無兒無女,就這一個大外甥,小時候特別疼他,現在他出了事,王剛必須趕來床前盡孝。
    這都是王剛分內的事,沒什麽可說的,可他想不明白,一向老實巴交的周叔為什麽會拿刀當街對著人砍,人究竟是怎麽瘋成這樣的?
    我轉回頭,重新看向周叔的臉,他表情呆滯,臉頰蒼老枯瘦宛如裹了一張鬆樹皮,牙齒黃黃的,流著口水對我們笑,和上次見麵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。
    這種狀態,一看就不怎麽對勁。
    正當我準備對著周叔好好檢查的時候,忽然病房外傳來一個聲音,“你們別碰他,犯人情緒不穩定,一受刺激就發狂,已經有警察被他咬傷了。”
    聽到這聲音,我扭頭看過去,是個身材適中,長得很瘦的中年警察,大概四五十歲左右,從肩章來看,估計大小是個領導。
    王剛馬上說,“廖所長,我舅舅不會隨便傷人的。”
    中年警察搖頭,說自己也知道,正常情況下老周不會傷人,可現在人已經瘋了,意識不清醒,鬼知道他會做什麽。
    看這樣子,王剛和中年警察應該認識,而且關係還挺熟悉。
    王剛向我介紹,說廖所長是外公的表侄,算起來和周叔是親戚。
    我哦了一聲,怪不得周叔當街砍傷人,還能獲得“保外就醫”的機會,感情是體製內有熟人。
    經過王剛的介紹,我和廖所長也熟悉起來,互相打了個招呼。
    感覺這位廖所長性格還算隨和,一點都沒有官架子,反倒遞來一支煙,約我出去聊聊。
    到了走廊外麵,廖所長忽然看向我說,“我聽王剛說,你小子挺有本事,家裏祖傳是幫人走陰的?”
    次奧,這死胖子還有什麽是他不能說的。
    我趕緊端正態度,說廖所長你別誤會,時代變了,這年頭不流行這個,我家人早就改行了。
    當時我有點緊張,擔心被他以宣揚封建迷信的名義帶回去調查。
    廖所隻是笑了笑,搖頭說,“別怕,鄉裏鄉親的,我不會因為這點事難為你,反倒有個情況想你幫忙出個主意。”
    我一愣,警察怎麽會想到讓我出主意。
    廖所長歎口氣,朝病房方向指了指,“老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,他平時很好的一個人,莫名其妙就發瘋亂砍人了,而且被砍的人跟他壓根不認識。”
    這件事很可疑,廖所長跟周叔是表親戚,知道他什麽性格,所以才以精神病的名義把他安置到這家醫院監管起來。
    “老周沒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史,最近也沒受過什麽精神刺激,沒理由忽然瘋掉,所以我懷疑……”
    廖所長忽然停止了分析,或許是因為這層警察的身份,讓他沒辦法把話說下去。
    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識,小心試探道,“你懷疑,周叔是衝撞了不好的東西?”
    廖所長點點頭。
    山裏長大的人通常都比較迷信,雖然廖所長在體製內工作,原則上不能相信這個,可遇上這麽奇怪的事,怎麽能避免不往那方麵想?
    接著他小聲問我,“既然你家祖傳能幫人過陰,可不可以替老周看看?”
    我馬上表示包在我身上,周叔也算我的長輩,他的事我當然要管。
    廖所長把眉頭舒展了一下,“這樣最好,最近也是邪了門了,麻栗山老有人出事,隔三差五就有人報警,搞得我焦頭爛額,連覺都睡不好。”
    我心裏咯噔一下,說那破地方還出了什麽事?
    廖所長看了看四周,確定沒人聽到我們談話,才壓低了聲音,“首先是一個偷獵的人,莫名其妙被人發現死在山溝裏,遺體被開膛破肚,內髒都丟了。”
    再有就是半個月前,有個藝校的攝影老師進山采風,也跟著失蹤了,三天後被人找到,當時人已經瘋了,表情癡呆什麽都不清楚。
    後來他被家人送去了醫院,打了兩天吊瓶才醒來,醒來後腦子依舊很迷糊,總是對著牆壁自言自語,嘀咕著“山神”、“見鬼”之類的話。
    因此廖所長懷疑,這兩件事可能和周叔存在一些聯係。
    聽完他的話,我心頭更沉重了。
    要真是這樣,問題可能就嚴重了,山魈真有這麽大的本事?
    送走廖所長,我再次走進病房,翻開周叔的眼皮看了看。
    他瞳孔渙散,幾乎沒有聚焦,我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,毫無反應。
    這種情況,有點像傳說中丟了魂。
    我那時候眼力還比較淺,沒辦法確定自己判斷,隻好對王剛說,自己打算做一場簡單的法事,看看能不能讓周叔變得清醒一點。
    王剛同意了,他對我的能力很信得過,“那就拜托你了,一定要治好我大舅。”
    “都是兄弟,客氣個毛!”
    我走出醫院做準備,一邊采購東西,一邊回想破書上的“喚魂”法門,感覺差不多了,直到入夜後才回到病房。
    周叔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,神情呆滯地靠在枕頭上,喃喃自語說著含糊的話。
    我聽不清,但明顯感覺周叔的神經處在緊繃狀態,有點神經質,一會兒瞪眼睛、一會兒轉脖子,尤其當我拿出檀香和黃紙的時候,他的瞳孔馬上就抽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