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鞋跟碾過青石階梯時，台階下的血池突然翻湧起猩紅浪花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懷中女子的體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，紅衣女使的手指從他肩頸滑落，在他後背洇開一片濕熱的血漬。
    "堅持住。"他喉結滾動，星圖碎片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。
    這是他在青嵐宗禁地拚了半條命換來的東西，此刻卻遠不如懷中女子微弱的心跳重要。
    血瞳老妖的指甲在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響。
    那老妖半邊臉已經潰爛，露出白森森的顴骨，可紅瞳裏的凶光卻像淬了毒的針，紮得林無鋒後頸發疼。
    方才那記"血嬰爆"雖炸碎了老妖的半副內髒，卻也讓紅衣女使替他擋了七成餘波——她本就因替他解"蝕骨散"損耗了三成功底，如今更是連天師境的護體罡氣都快維持不住。
    "嗤——"
    一道血箭突然從血池竄起！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，抱著紅衣女使就地翻滾。
    青石台階被血箭洞穿，碎石砸在他後背上，疼得他悶哼。
    再抬頭時，血瞳老妖已跪坐在地，雙手結出詭異法印，胸前潰爛的傷口裏竟爬出幾條嬰兒手臂粗的血蟲，嘶嘶吐著信子。
    "小崽子......"老妖的聲音像鏽了的風箱，"你以為殺了老夫就能救你妹妹？這血月祭壇的封印......早就被你們踩碎了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腳下的階梯正在震顫，每一級都像活了過來，幽藍光芒順著石縫爬向他的腳踝，像是要將他拖入某種古老的儀式。
    妹妹林青鳶被幽冥教擄走時，他在她發間發現的半枚青銅印，此刻正沉在血池底部——那是啟動血祭的鑰匙，而他們，已經替幽冥教完成了最後一步。
    "當啷！"
    金屬交擊聲突然從祭壇入口炸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望去，隻見二十餘具青銅傀儡從陰影裏衝了出來！
    這些傀儡高約丈二，手持玄鐵重劍，關節處鑲嵌著幽綠的魂晶，每一步都震得地麵開裂。
    為首的灰衣漢子手持狼首短刀，正是蒼狼！
    "主人！"蒼狼的聲音像破鑼，但林無鋒卻覺得這是他聽過最動聽的聲音。
    蒼狼腰間還掛著個繈褓，裏麵裹著他那剛滿周歲的小兒子——當日林無鋒在亂葬崗替這孩子逼出屍毒時，蒼狼就跪在他麵前發過誓："隻要我蒼狼還有一口氣，就替主人把命擋在前麵！"
    二十具傀儡呈扇形散開，玄鐵劍劃出冷光，直接將血瞳老妖的血蟲絞成碎片。
    血瞳老妖驚吼一聲，拍出一掌，卻被三具傀儡同時架住手臂。
    其中一具傀儡的胸腔突然打開，噴出大片冰霧，凍得老妖半邊身子僵硬。
    "好手段！"林無鋒眼睛一亮。
    他記得蒼狼曾說過，他早年在萬機閣當過雜役，偷學過機關術，沒想到竟真讓他攢出了這批傀儡。
    這些傀儡雖隻是宗師境中階的實力，但勝在數量多、不怕死，一時間竟將血瞳老妖纏得脫不了身。
    林無鋒迅速將紅衣女使靠在階梯旁的石壁上。
    她的睫毛輕顫，左臉的淚痣泛著詭異的紅，與他懷中蘇月留下的血玉簪紋路完全重合——這個秘密他藏了三年，此刻卻隻能先壓在心底。
    "情況如何？"他抓住蒼狼的手腕，感知到對方體內翻湧的靈氣。
    蒼狼為了驅動這些傀儡，竟強行燃燒了自己的精血，宗師境七重的修為此刻隻剩個空殼。
    "那老東西在祭壇底下埋了血魂陣！"蒼狼抹了把臉上的血，指向血池中央正在下沉的青銅印，"我跟著幾個幽冥教雜役摸進來，聽見他們說，等青銅印完全沉下去，就要用林家那丫頭的血祭天。到時候幽冥教能憑空多出十位天師境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手指驟然收緊。
    他想起在破廟見到的妹妹，那丫頭被抽了靈脈，卻還笑著把最後半塊炊餅塞給他："哥，我不疼，等你救我出去......"
    "主人！"蒼狼突然拽了他一把。
    血瞳老妖不知何時掙脫了兩具傀儡，掌心凝聚起一團血球，正惡狠狠砸向他們！
    林無鋒旋身抽出背後的斷劍，星圖碎片的力量順著經脈湧來，劍身上頓時騰起金色火焰——這是他前日在"輪回簽到"裏兌換的"太初焚天訣"，雖隻練到第三層，卻正好克幽冥教的邪術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金焰與血球相撞，炸出刺目強光。
    林無鋒借勢撲到紅衣女使身邊，將她打橫抱起。
    此刻青銅印已完全沉入血池，祭壇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，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，滲出黑色的腐臭液體。
    "蒼狼，帶傀儡拖住老東西！"林無鋒咬著牙踏上第三級階梯，"我去祭壇最底層！青鳶一定在那裏！"
    "得嘞！"蒼狼揮刀砍碎一具撲上來的血屍，轉頭對傀儡們吼道，"狼騎！給老子往死裏砸！"
    二十具傀儡同時舉起重劍，在頭頂布成劍陣。
    血瞳老妖的血蟲剛爬出半條，就被劍陣絞成血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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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妖的紅瞳終於露出懼色，他嘶吼著咬破舌尖，噴出一口黑血——這是幽冥教禁術"血祭自身"，雖能短時間提升實力，卻會讓魂魄永遠困在血池裏。
    林無鋒的腳步頓了頓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懷中的紅衣女使在發抖，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肩膀。
    當他的腳尖即將踏上第四級階梯時，異變突生！
    血池裏突然竄起十根血色石柱，將蒼狼的傀儡陣撞得七零八落。
    血瞳老妖的身形暴漲三尺，臉上的潰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紅瞳裏甚至泛起了天尊境特有的法則之光！
    "小輩，你以為......"老妖的聲音變得雄厚，"憑這些破銅爛鐵就能攔得住我？"
    林無鋒的後背沁出冷汗。
    天尊境的威壓如大山般壓下，他的膝蓋幾乎要跪下去。
    懷中的紅衣女使突然發出一聲悶哼，她原本渙散的眼神裏，竟閃過一絲清明——那眼神像極了蘇月當年在藥廬裏看他時的模樣，清冽得能照見人心。
    林無鋒的呼吸一滯。
    他剛想仔細看，那抹清明便如流星般消失，紅衣女使的眼尾又滲出黑血，整個人重新癱軟在他懷裏。
    "走！"蒼狼的吼聲響徹祭壇，"主人，我撐不住半柱香！快去找小姐！"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用劇痛驅散眩暈。
    他握緊星圖碎片，感受著係統麵板在識海浮現——今日的簽到獎勵還沒用，若是現在兌換......
    血瞳老妖的血爪已經破空而至。
    林無鋒抱著紅衣女使猛地躍上階梯，背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，一道血痕從他左肩劃到右腰。
    他悶不吭聲地繼續往上衝，眼前的階梯卻突然泛起金光，像是某種古老的傳送陣被激活了。
    "林青鳶！"他對著祭壇深處吼道，"哥來接你回家！"
    階梯在腳下消失的瞬間，他瞥見蒼狼被血瞳老妖的血爪貫穿胸口，卻仍笑著對他比了個"快走"的手勢。
    而紅衣女使左臉的淚痣，正與血玉簪一同發出刺目的紅光，仿佛要將這血月祭壇的秘密，徹底照亮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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