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站在青鳶閣的窗前，指尖深深掐進掌心。
    柳殘陽消失處的蛇形血印還泛著幽光，像條吐信的毒蛇，正往他心口鑽。
    "那老匹夫，竟用十年壽元換命。"他低低冷笑，喉結滾動。
    半月前為了引柳殘陽入套，他故意在黑市放出"林氏遺孤持有上古聚靈陣圖"的風聲，又買通三個散修在幽冥教分壇外鬧事，這才將這老東西騙到青鳶閣。
    誰承想臨門一腳，對方竟玩起同歸於盡的狠招。
    懷中的蛇紋令牌突然發燙，他猛地攥緊。
    那是從柳殘陽衣襟裏扯下的半塊，斷口處還沾著對方的血——三天前妹妹小竹被幽冥教擄走時，對方留下的正是同樣紋路的令牌。
    "林公子？"古玉閣主的聲音帶著顫，"可要老奴調些護衛？柳殘陽那廝......"
    "不必。"林無鋒轉身，眼底的陰鷙壓得古玉閣主倒退半步。
    他伸手按住對方肩膀，力道卻輕得反常："古叔，勞您把青鳶閣後巷的暗門鑰匙借我。"
    古玉閣主一怔，隨即明白過來——林無鋒要走密道追去亂葬崗。
    他剛要應下，識海中突然響起係統提示音，清越如晨鍾：
    【叮——檢測到輪回鏡與輪回天眼共鳴，共鳴度17。】
    林無鋒腳步一頓。
    輪回鏡是他三個月前在忘川瀑布簽到獲得的法寶，巴掌大的青銅鏡，平時收在儲物戒最裏層；輪回天眼則是他突破宗師境四重那晚，在雷劫中意外覺醒的能力，能看破尋常幻術，卻也會在使用過度時讓他頭痛欲裂。
    這兩樣東西，他從未同時動用過。
    "共鳴？"他喃喃自語，指尖不自覺摸向左手腕。
    那裏戴著係統贈送的青銅護腕，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。
    "嗡——"
    一聲輕響從牆角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轉頭，正看見那尊青銅傀儡緩緩直起腰。
    這傀儡是他在極北冰原簽到時激活的上古戰靈，高約丈二，渾身鑄滿晦澀符文，此前雖有靈智，卻總像被一層迷霧裹著，此刻眼眶裏的幽藍火焰卻突然明滅不定，竟透出幾分人的情緒。
    "你......"林無鋒剛開口，青銅傀儡已邁出一步。
    它的腳掌碾過青石板，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，卻在離林無鋒三步遠的地方停住。
    幽藍火焰在眼眶裏轉了兩圈，忽然抬起右臂，青銅指尖輕輕點在自己心口。
    那裏有一道極淺的裂痕，是前日對抗幽冥教七煞陣時留下的。
    林無鋒記得清楚，當時傀儡為替他擋下致命一擊，胸口被玄鐵矛捅穿，可修複後這道裂痕卻再沒消失過。
    "你想說什麽？"他上前半步，聲音放軟，"是關於輪回鏡和天眼的事？"
    青銅傀儡的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轟鳴，像古鍾在深潭底震動。
    林無鋒屏息細聽，竟聽出幾個破碎的音節："...輪...回...劫...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傀儡突然劇烈震顫起來。
    它的青銅手臂抱頭，身上的符文泛起刺目紅光，仿佛有什麽力量正從內部撕扯它的靈識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，正要注入靈力安撫，傀儡卻猛地抬頭，幽藍火焰裏映出他震驚的臉："主...小心......"
    話未說完，傀儡"轟"地砸在地上，震得整座青鳶閣都晃了晃。
    林無鋒蹲下身，指尖觸到傀儡後背的符文，隻覺一陣冰寒透骨——這是他從未在傀儡身上感知過的氣息，像極了小竹被擄走那晚，他在院牆上聞到的腐葉味。
    "它在隱瞞什麽。"林無鋒站起身，目光掃過窗外陰雲。
    亂葬崗方向的烏雲越壓越低，連風聲裏都裹著腥氣。
    他摸出輪回鏡，鏡麵原本渾濁的青銅色此刻竟泛起漣漪，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臉，而是一片血色荒原，荒原盡頭有座青銅巨門，門上刻著與傀儡胸口裂痕相同的紋路。
    "係統，解釋共鳴。"他在識海默念。
    係統卻罕見地沉默。
    以往無論他問什麽，係統都會給出隻言片語的提示，此刻識海卻像被一團棉絮堵住，連簽到界麵都模糊起來。
    林無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小竹被擄時，自己抱著昏迷的妹妹衝進藥廬，蘇月掀開妹妹衣袖的瞬間，他看見的不是蛇鱗蠱的紅斑，而是一道極淡的青銅紋路——和傀儡胸口的裂痕，和輪回鏡裏的巨門，竟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咚！"
    一聲悶響從樓下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瞬間繃緊神經，破魔刃已出鞘三寸。
    他走到窗邊往下望，正看見青鳶閣外的街道突然空了——方才還在擺攤的小販、挑擔的腳夫，此刻全像被無形的手抹去，連討錢的小乞丐都不見了蹤影。
    風卷著枯葉打旋，停在街道中央。
    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，裹著件墨綠大氅，連麵容都隱在帽簷下。
    但林無鋒能清晰感知到，對方身上的氣息——宗師境九重巔峰，離天師境隻差一層窗戶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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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，那道身影的腳邊，盤著條黑色小蛇。
    蛇信子吐著，鱗片泛著幽光，和柳殘陽逃走時地上的蛇形血印，一模一樣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突然在身後發出低鳴。
    林無鋒轉頭，正看見它搖搖晃晃站起身，胸口的裂痕裏滲出點點金芒。
    傀儡抬起手臂，青銅手指指向樓下的身影，喉嚨裏發出低吼："幽...冥...使..."
    幽冥使！
    林無鋒倒吸一口涼氣。
    他曾在古籍裏見過記載，幽冥教中最神秘的存在，專司清理門戶、追殺叛逃者，每個幽冥使都握著教中最高秘辛，實力至少天師境一重。
    柳殘陽不過是分壇壇主，何德何能請來幽冥使？
    "林無鋒。"樓下的聲音響起，像兩塊磨盤在互相碾壓，"交出蛇紋令牌，本使饒你全屍。"
    林無鋒握緊破魔刃。
    刀身嗡鳴，映出他泛紅的眼——小竹還在幽冥教總壇，蘇月為查上古藥典下落去了海外，此刻青鳶閣裏隻有他和青銅傀儡。
    可他不怕。
    "係統。"他在識海低喚，"今日簽到獎勵。"
    【叮——今日常規簽到獎勵已發放：破魔刃·雷紋淬體可引動九霄雷火淬煉刀身，持續三刻）】
    雷紋在刀身騰起，劈啪作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樓下的幽冥使，又看了眼懷中的布包——那裏裝著小竹最愛的桂花糖，他答應過要帶回去的。
    "想拿令牌？"他躍上窗台，破魔刃直指幽冥使，"先過我這關。"
    烏雲終於遮住太陽。
    青鳶閣的陰影裏，青銅傀儡的幽藍火焰燒得更旺了。
    林無鋒能聽見自己的心跳，像擂鼓，像戰號。
    有些賬，該算清楚了；有些秘密，也該揭開了。
    他腳尖點地躍下，破魔刃帶起的雷火，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金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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