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指尖在蘇月發間輕輕一拂，將她額角沾血的碎發別到耳後。
    少女睫毛輕顫，唇角還凝著血珠，卻仍強撐著扯出個極淡的笑：“無鋒，我撐得住。”他喉結滾動，到底沒說讓她退下的話——這局棋他們布了三個月，蘇月的神族秘法是破陣關鍵，誰也替代不得。
    “按計劃！”他轉身時眼底金芒暴漲，聲如驚雷炸響。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天際忽有清越鳳鳴。
    蘇月周身騰起淡紫色光霧，那是神族“星隕術”的前兆，她素手結印，指尖點在懸浮於半空的輪回鏡上。
    青銅古鏡嗡鳴震顫，鏡麵原本斑駁的紋路突然亮起鎏金光芒，竟在鏡前凝出半透明的星圖，二十八星宿的光影如活物般遊弋。
    “左側！”天女星的劍鳴緊隨其後。
    她手持的“寒霄劍”裹著三尺冰魄，自血煞宗主左側斜刺裏殺來，劍尖挑動的氣流在地麵犁出深溝。
    千機子的機關匣同時爆開，十二隻玄鐵機關鳥振翅而出，每隻鳥喙都銜著淬毒的龍須針，從右側呈扇形覆蓋過去。
    兩人一左一右，將血煞宗主的退路封得死死的。
    最震撼的是林青鳶。
    那道原本若有若無的殘魂此刻完全融入輪回鏡，鏡中突然漫出幽藍鬼火，鬼火裏浮現金色符文——竟是當年林無鋒為救妹妹，在幽冥教血池前跪了七天七夜簽到得來的“往生咒”。
    鬼火與金紋糾纏著凝成人形，林青鳶的麵容終於清晰起來，她望著林無鋒的眼神帶著十年前的依賴，卻開口時聲如洪鍾：“哥，我幫你！”
    輪回鏡驟然爆發出刺目強光。
    林無鋒雙手結印，掌心與鏡麵的血契被徹底點燃，太初金氣順著他的經脈如活龍般竄入鏡中。
    星圖、冰劍、機關針、往生鬼火，所有攻擊在半空交織成一張璀璨大網，朝著血煞宗主當頭罩下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終於變了臉色。
    他之前仗著古神血脈壓製全場，卻沒料到這些螻蟻竟能爆發出如此合力。
    他慌忙掐訣，周身黑霧凝成盾甲，可天女星的寒霄劍還是撕開了一道口子，龍須針趁隙刺入他左肩；林青鳶的往生鬼火更狠，直接燒穿了他的護體罡氣，在他胸口烙下個焦黑的咒印。
    “噗——”血煞宗主踉蹌後退三步，嘴角溢出黑血。
    他身後那座連接混沌之種的傳送陣突然劇烈震顫，幾縷金芒順著陣紋鑽進去，正是林無鋒用太初金氣切斷的因果線。
    “老東西，跑？”天女星的冷笑驚破戰局。
    赤炎老祖剛才趁亂往林子裏挪了兩步，卻被她的冰劍釘住衣角。
    千機子的機關鳥同時撲下，鐵喙啄住他的道袍：“當年你為求突破，把我徒弟扔進血池時，可曾想過今日？”他布滿皺紋的手按在機關匣上，匣中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，“今日我便用你教我的機關術，送你下地獄！”
    赤炎老祖的臉瞬間煞白。
    他想運功震開機關鳥，可天尊境四重的修為竟被兩個天師境修士死死纏住——天女星的冰魄順著劍刃往他體內鑽，凍得他經脈發僵；千機子的龍須針淬了蝕骨毒，每根都挑斷他一條隱脈。
    他這才驚覺，原來這二人早就在等他露出破綻。
    戰局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傾斜。
    林無鋒剛要乘勝追擊，卻見血煞宗主突然仰頭大笑。
    那笑聲像生鏽的銅鑼，震得眾人耳膜生疼。
    他猛地咬破舌尖，一口黑血噴在半空。
    黑血沒有落地，反而凝成一麵足有三丈高的黑幡，幡麵繡著九隻猙獰鬼頭，每隻鬼頭都張開黑洞洞的嘴，竟將眾人的攻擊全部吞了進去。
    “混沌噬天幡！”蘇月的聲音裏帶著驚惶，“這是古神座下血衛的護道法寶，當年神族與古神大戰時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話被血煞宗主的嘶吼截斷：“老子早說過，你們這些螻蟻根本不懂古神血脈的力量！”他的皮膚開始皸裂，露出下麵青灰色的鱗甲，雙眼變成豎瞳，額間竟長出一根漆黑的犄角，“之前不過是試招，現在——”他抬手抓住黑幡，幡上鬼頭同時發出尖嘯，“給老子死！”
    林無鋒隻覺一陣天旋地轉。
    黑幡釋放的黑霧像有生命般鑽入眾人識海，他眼前閃過無數幻象：蘇月被血池吞沒，林青鳶的殘魂徹底消散，千機子的機關匣被炸成廢鐵，天女星的寒霄劍斷成兩截……他咬破舌尖，腥甜的血味讓意識清醒幾分，卻見蘇月已經倒在地上，額角滲出鮮血——她的神族血脈雖強，到底境界太低，扛不住這等精神攻擊。
    “青鳶！”他大喊。
    林青鳶的殘魂正在快速變淡，往生咒的金紋開始碎裂。
    少女勉強朝他笑了笑：“哥，別管我……這具殘魂本就是借來的……能幫你擋住這一劫，夠了……”
    天女星和千機子也好不到哪去。
    天女星的冰劍劈在黑幡上，隻濺起幾點火星；千機子的機關鳥被黑霧腐蝕成廢鐵，他本人被黑霧纏住脖頸，漲得麵紅耳赤。
    赤炎老祖趁機震開機關鎖，踉蹌著往林外跑，卻被林無鋒一道金氣釘在樹上——現在不是對付他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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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血煞宗主的氣息還在暴漲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清晰感覺到，對方的修為正在突破天尊境！
    他咬碎後槽牙，將最後一道太初金氣注入輪回鏡。
    鏡麵突然浮現出他這些年簽到的畫麵：在斷崖邊簽到得太初金氣，在藥廬簽到得九轉還魂丹，在血池邊簽到得往生咒……原來係統早就埋下伏筆，所有簽到獎勵都是為了今日！
    “給我破！”他暴喝一聲。
    輪回鏡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，鏡中突然衝出一條金色巨龍——那是太初金氣凝聚的龍形，龍首撞在黑幡上，竟將鬼頭撞碎了三個！
    黑幡劇烈搖晃，血煞宗主的鱗甲出現裂痕，他終於露出慌亂之色：“不可能！這不可能！”
    但眾人的攻擊還是弱了。
    黑幡剩下的六個鬼頭重新聚攏，金色巨龍被黑霧腐蝕，輪回鏡的光芒開始黯淡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經脈像被火烤，嘴角溢出鮮血——他透支了太多靈力，再這麽下去，係統反噬會要了他的命。
    “無鋒……”蘇月不知何時爬起來，她掌心托著一枚泛著銀光的丹藥，正是上古藥典裏記載的“星髓丹”，“吃下去，我替你護法。”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她蒼白的臉，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，她也是這樣，舉著一株救命草藥站在他麵前。
    那時他是被人踩在泥裏的廢柴，現在他是能與天尊境強者抗衡的修士——可有些東西從未變過，比如她看他的眼神。
    他接過丹藥吞了下去。
    清涼的藥力瞬間漫遍全身，靈力如潮水般湧回。
    輪回鏡再次爆發出刺目金光，林青鳶的殘魂竟在這金光中重新凝聚，往生咒的金紋變得比之前更亮。
    天女星和千機子對視一眼，同時爆發出全部修為：天女星的寒霄劍碎成七片，每片都裹著冰魄；千機子的機關匣炸成碎片，每片都帶著自爆的火焰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黑幡終於撐不住了。
    七片冰劍刺進幡麵，炸碎的機關片跟著鑽入，金色巨龍趁機貫穿幡體。
    黑幡發出刺耳的尖嘯，化為漫天黑霧消散。
    血煞宗主被餘波掀飛，撞在身後的岩石上，口中狂噴黑血，鱗甲片片脫落。
    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，卻見他突然抬起手。
    在他掌心，一顆散發著混沌氣息的種子正在緩緩轉動——那是他一直試圖召喚的混沌之種！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煞宗主抹去嘴角的血，眼神癲狂，“就算你們打碎我的幡，我還是拿到了混沌之種！這東西……能讓我重塑肉身，能讓我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話戛然而止。
    林無鋒的輪回鏡突然射出一道金芒，精準地釘在混沌之種上。
    太初金氣如螞蟥般吸附上去，開始吞噬種子表麵的混沌氣息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係統在瘋狂提示：“簽到獎勵觸發！太初金氣進化為太初聖氣！”
    血煞宗主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想抓住混沌之種，卻被林無鋒的金氣彈開。
    眾人趁機圍攏過來，天女星的冰劍抵住他咽喉，千機子的機關鎖扣住他手腕，林青鳶的殘魂懸浮在他頭頂，往生咒的金紋隨時可能落下。
    局勢暫時穩住了。
    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看向癱坐在地的蘇月。
    她衝他比了個“ok”的手勢，他這才鬆了口氣。
    轉頭看向血煞宗主時，眼神又冷了下來：“現在，該算總賬了。”
    但就在這時，他忽然注意到，被太初聖氣包裹的混沌之種表麵，浮現出一行極小的古文字。
    那文字他從未見過，卻莫名覺得熟悉，仿佛刻在靈魂深處。
    林無鋒眯起眼。
    他伸手觸碰那行文字，指尖剛碰到，混沌之種突然劇烈震顫，一道晦澀的信息湧入識海——那是關於上古神族、古神大戰，以及輪回鏡真正來曆的秘密。
    他的表情逐漸凝重。
    血煞宗主還在掙紮謾罵，天女星和千機子在押解赤炎老祖，林青鳶的殘魂又開始變淡……可這些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。
    他望著掌心的輪回鏡，鏡麵裏倒映著他的臉，而在他看不見的鏡背，一行古老的符文正在緩緩亮起。
    就在這時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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