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巨爪撕裂虛空的聲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疼。
    林無鋒後背抵著蘇月逐漸冰涼的身軀，能清晰感覺到她肩頭傷口滲出的血正順著自己手臂往下淌，像一串燒紅的鐵珠，燙得他心口發悶。
    "哥！"林青鳶的驚呼混著光網碎裂的脆響炸在耳畔。
    他轉頭時正看見妹妹的神族之眼泛著幽藍光芒，可那張由幽冥鬼火編織的光網已被巨爪撕成碎片，火星子劈啪落在她腳邊，在她素白裙角燒出幾個焦洞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鎮神碑又裂開一道指寬的縫隙。
    老人枯瘦的手掌按在碑麵，青筋暴起如盤蛇，每道裂痕裏都滲出金紅兩色的光——那是他用自身神魂在硬扛混沌之力。
    林無鋒甚至聽見老者喉間溢出一聲悶哼，這讓他心尖狠狠一顫——要知道，這位上古守墓人可是連天尊境九重都能硬撼的存在。
    "混沌...混沌的力量不該這麽純粹！"血煞宗主的殘魂被巨爪捏在掌心，那張扭曲的臉卻溢出狂喜，"當年七頭凶獸被鎮壓時，混沌鼎吞了它們的精魄，現在時間到了，該是它們重見天日的時候了！"
    巨爪忽然收攏，血煞的殘魂發出刺耳的尖叫，卻在下一刻被揉成一團黑霧，重新融進爪心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——他分明看見，那青銅巨爪的指甲縫裏，原本卡著的半塊骨片正泛出幽綠光芒，像是活物般蠕動著。
    "蘇月！"他低頭喊了一聲。
    懷中的女子睫毛劇烈顫動，蒼白的臉上卻浮著奇異的潮紅。
    她的神族血脈在皮膚下翻湧，像是有無數條金紅相間的小蛇在遊走，"獻祭...還需要三息。"她的聲音輕得像遊絲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四周的靈氣正在瘋狂流逝——混沌之力在吞噬天地間的一切生機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鎮神碑裂痕已蔓延至半麵，林青鳶的鬼火光網徹底潰散，她正咬著牙結印，指尖滲出的血在虛空畫出血色符文；而蘇月的體溫，已經冷得像塊冰。
    "係統！"他在心底低喝。
    那個原本隻存在於意識中的機械音忽然有了溫度，甚至帶著幾分戲謔："宿主終於想起我了？現在兌換獎勵需要消耗當前修為的三成靈力，超額使用會反噬——要賭嗎？"
    林無鋒盯著掌心浮現的半透明麵板。
    積分欄裏跳動著醒目的"9999"，那是他在青冥秘境連簽三十天的成果。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兌換列表，最後停在最下方那個泛著幽藍光芒的條目上——「靈幻神珠上古幻道至寶，可扭曲混沌之力本源）」。
    "兌換！"他咬著牙，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灌入係統。
    胸口傳來灼燒般的劇痛，那是靈力被強行抽離的反噬，但他的眼神卻愈發清明。
    掌心忽然一沉，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落在手心裏。
    珠子表麵流轉著星河般的光芒，每道流光裏都藏著無數幻象：有上古戰場的廝殺，有神仙境的雲海翻湧，甚至有他幼年在破廟避雨時，蘇月給他遞來的那碗熱粥。
    "去！"林無鋒抬手一拋。
    靈幻神珠劃出一道銀弧，直衝向那青銅巨爪。
    異變突生。
    珠子在半空炸開，萬千道流光如蛛網般鋪展開來，竟將整個青銅巨爪籠罩其中。
    原本暴戾的混沌之力突然變得混沌——巨爪的動作慢了半拍，爪尖滴落的黑血在空中凝結成冰晶，連那股讓天尊境都要退避的壓迫感，都像是被放進了溫水中的棉絮，緩緩散了開去。
    "怎麽可能！"血煞的殘魂突然從爪心鑽出來，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，"這是...幻道？混沌之力最是駁雜，怎麽會被幻象克製？"
    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——剛才的靈力反噬讓他內髒都在翻湧，但他的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。
    他當然知道混沌之力的特性，可靈幻神珠的厲害之處，就在於它能將"混亂"本身變成幻象的溫床。
    那些流轉的光華中，每一道都是混沌之力曾經吞噬過的生靈殘念，此刻被神珠激發，反而成了困住混沌的枷鎖。
    "青鳶！"他大喊一聲。
    林青鳶立刻會意，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一道血線，那血線化作鎖鏈纏上巨爪；黑袍老者趁機拍碎鎮神碑，漫天金紅光芒如利箭般刺入光網，將巨爪的動作又拖慢幾分。
    蘇月的手指突然攥緊了林無鋒的衣角。
    他低頭，正看見她眼底的星光愈發璀璨，原本蒼白的皮膚此刻泛著神聖的金芒，連肩頭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——那是神格獻祭開始起效了。
    "再撐半刻！"蘇月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神性的回響，"混沌鼎的封印...是上古神族布下的，我的血...能喚醒它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一股暖流順著交握的手湧進體內。
    他的靈力開始緩慢恢複，連剛才反噬造成的內傷都在減輕。
    這是蘇月用神族血脈在為眾人輸送力量——代價是她每輸送一分力量，神格獻祭的痛苦就會加劇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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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變故來得比想象中更快。
    被靈幻神珠壓製的青銅巨爪突然發出一聲悶吼，爪背上的青銅紋路泛起暗紅光芒。
    那些原本被幻象困住的混沌之力開始瘋狂撕扯光網，靈幻神珠的流光出現了細密的裂痕，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割出了無數道傷口。
    "它在適應！"黑袍老者的聲音裏帶著驚色，"這混沌之力...有靈智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看見巨爪的指尖突然彈出三寸長的鋒刃，直接刺穿了靈幻神珠的光網。
    那鋒刃上纏著黑色霧氣，所過之處，連空間都泛起了漣漪——這是要直接撕裂他們所在的小世界！
    "哥！"林青鳶的血線鎖鏈被崩斷，她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，撞在後麵的山壁上，咳出一口黑血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神魂之力幾乎耗盡，鎮神碑徹底碎裂，他踉蹌著後退兩步，扶著旁邊的巨石才勉強站穩。
    林無鋒將蘇月護在身後，破妄劍的金芒幾乎要刺破蒼穹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枯竭，但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。
    靈幻神珠的光芒雖然減弱，卻仍在勉強維持著壓製——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。
    "蘇月，"他輕聲說，"我能感覺到，你的獻祭快完成了。"
    蘇月抬頭看他，眼中有淚光閃爍，卻帶著比星辰更耀眼的光芒。
    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，金芒從她的毛孔中滲出，像是要將整個人都點燃。
    林無鋒能聽見她骨骼發出的輕響，那是神格在重塑她的肉身；能看見她發間的銀飾泛著微光，那是上古神族的血脈在覺醒。
    青銅巨爪的鋒刃離他們隻剩十丈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破妄劍，準備做最後一搏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，他聽見蘇月低低的呢喃："以我神格...祭混沌之鎖..."
    她的身體突然發出刺目的金光。
    那光芒比太陽更亮，比神雷更盛，連青銅巨爪都被照得泛起了金斑。
    林無鋒下意識閉眼，再睜眼時，正看見蘇月的神格虛影浮現在半空，那是一枚流轉著十二道金紋的菱形晶體，每道金紋都刻著上古神族的符文。
    青銅巨爪的動作徹底停滯了。
    它的鋒刃停在離林無鋒三尺的地方，爪背上的暗紅光芒開始消退，連那股壓迫感都像是被抽幹了似的，迅速減弱。
    血煞宗主的殘魂發出絕望的尖叫："不可能！神族早就滅絕了...你怎麽可能..."
    但沒人再理他。
    林無鋒看著蘇月，她的神格虛影正在緩緩融入混沌鼎的黑霧中，而她的身體，正在劇烈顫抖。
    那金芒越來越耀眼，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進去，隻留下一張帶著微笑的臉，在光芒中若隱若現。
    林無鋒突然想起很多年前，在青竹鎮的破廟裏，小蘇月把最後半塊烤紅薯塞給他時，也是這樣的眼神——帶著點倔強，又帶著點溫柔，仿佛全世界的風雨，都不值得她皺一下眉。
    而現在，她正在用自己的神格，為他們撐起一片晴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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