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掌心被蘇月指尖溢出的金流燙得發麻，那溫度卻不似尋常灼燒，反而像久旱逢甘霖般往他幹涸的經脈裏灌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，那些金色流光正順著手太陰肺經直衝天靈蓋，在識海深處與那枚發燙的光籽撞出萬千星芒。
    "無鋒，別怕疼。"蘇月的聲音像浸在溫泉裏的羽毛，輕輕掃過他耳畔。
    她頸間的神族圖騰已蔓延至全背，淡金紋路在混沌黑霧中織成一麵光盾，將兩人護在中央。
    可她的唇角仍不斷溢出黑血，那是混沌鼎的汙穢之力在侵蝕她的神格——方才為了幫他擋住血煞的致命一擊，她竟強行引動了神族獻祭禁術。
    林無鋒喉結滾動，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發顫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她的脈搏正在變弱，每一下跳動都像是在燃燒生命。"蘇月...我帶你走。"他咬著牙就要施展瞬移術，可剛運轉靈力就發現，識海中的光籽不知何時已裂開條細縫，有璀璨金光從中噴湧而出，將他原本停滯在天師境三重的修為壁壘撞得粉碎。
    "沒用的！"血煞的尖嘯混著風雷之聲炸響。
    他此刻已完全融合混沌鼎，周身黑霧凝成猙獰鬼麵，十二根由怨氣化成的鎖鏈正穿透虛空，朝著兩人的方向絞殺而來，"那小娘皮的血脈確實能暫時壓製混沌之力，可等她神格燃盡——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林無鋒突然仰頭發出一聲悶吼。
    他的發絲無風自動，原本有些佝僂的脊背瞬間挺直，周身氣息如火山噴發般暴漲。
    天師境的桎梏在金光中碎成齏粉，一重、二重...當第八重天尊境的威壓擴散開來時，連血煞的鎖鏈都在虛空中頓了頓。
    "這不可能！"血煞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分明記得三日前林無鋒還被混沌鼎反噬得隻剩天師境修為，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連跨大境界？
    "是光籽。"蘇月咳出一口黑血，卻笑得很輕，"那日在初代天尊陵寢，你說有光籽鑽進識海...那是天尊殘魂留下的傳承種子。我的血脈隻是引信。"
    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林無鋒的眉骨，金黑交織的瞳孔裏映著他重新變得清亮的眼底，"現在，你是真正的天尊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反手扣住她的後頸，將她額頭抵在自己心口。
    那裏，屬於天尊境的靈力正像活物般遊走，將蘇月體內殘餘的混沌毒霧一點點逼出。"等打完這仗，我帶你去忘川穀看雪。"他低低說完，轉身時周身已凝出一柄金色法劍——那是初代天尊傳承中記載的"破妄劍"，專克混沌類邪物。
    "青鳶！"他抬劍指向天空，"神族之眼，開！"
    "來了！"林青鳶的聲音從左側傳來。
    少女褪去了之前的蒼白，左眼金芒暴漲，右眼卻泛著幽冥特有的幽藍——這是她恢複本體後覺醒的雙瞳，既能看破虛妄，又能鎖住神魂。
    此刻她正掐著法訣，在空中畫出一道銀色光網，"混沌鼎的弱點在臍下三寸！那是當年初代天尊用滅神釘穿透的位置！"
    "老東西，禁術準備得如何？"林無鋒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身影從血雲裏踏空而出，他手中握著半塊殘碑，正是之前從神族古墓裏取出的"鎮神碑"。
    "封天鎖地陣已成。"他的聲音像古鍾轟鳴，"這混沌鼎雖能溝通幽冥，但在這方天地裏，它的力量要被壓製三成。"
    "好！"林無鋒的破妄劍突然暴漲十丈，劍身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古篆，"血煞，你不是想看看真正的天尊手段麽？今日我便用這柄劍，送你去該去的地方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三道攻擊同時而至：林青鳶的光網精準罩住混沌鼎弱點，黑袍老者的鎮神碑砸落時帶起滿天星鬥，而林無鋒的破妄劍則撕裂空間，直指血煞的咽喉。
    血煞終於露出慌亂之色。
    他瘋狂揮舞鎖鏈抵擋，可破妄劍的金芒卻像切豆腐般將鎖鏈斬斷；光網纏上混沌鼎時，黑霧竟發出殺豬般的尖嘯；鎮神碑的星鬥更是直接洞穿了他剛凝聚的防護結界。
    "哢嚓——"
    一聲脆響，混沌鼎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。
    血煞的胸口被破妄劍刺出個血洞，他踉蹌著後退，嘴角溢出的不再是黑血，而是泛著金斑的汙血——那是混沌之力被淨化的跡象。
    "不可能...我融合了古神殘魂，怎麽會..."他望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臂，突然發出歇斯底裏的狂笑，"你們以為贏了？混沌鼎裏鎮壓的，從來都不隻是我一個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震動，混沌鼎的裂縫中湧出比之前更濃鬱的黑霧，那黑霧裏竟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尖嘯，還有某種龐大生物的骨骼摩擦聲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突然撲過來，用身體替他擋住一道從黑霧中射出的黑箭。
    那箭簇穿透她左肩，在她皮膚上留下焦黑的痕跡，"這氣息...是上古凶獸饕餮的殘魂！混沌鼎當年鎮壓的，是七頭凶獸！"
    林無鋒反手將蘇月護在身後，破妄劍的金芒更盛。
    可他能感覺到，那從混沌鼎中湧出的力量遠比血煞之前的更強大——那是連天尊境九重都要退避三舍的壓迫感。
    黑霧中，隱約浮現出一隻青銅巨爪，指甲縫裏還卡著半塊染血的骨片。
    血煞的殘魂被那巨爪提在掌心，他的臉扭曲成詭異的弧度，對著眾人嘶聲笑道："嚐嚐看，真正的混沌...到底有多可怕！"
    林無鋒握緊蘇月的手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在下降，能聽到林青鳶的光網被巨爪撕裂的脆響，能看到黑袍老者的鎮神碑出現了細密的裂痕。
    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——因為他知道，真正的戰鬥，這才剛剛開始。
    遠處，混沌鼎的黑霧中，青銅巨爪正緩緩探出，爪尖滴落的黑血在地麵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大坑。
    而在更深處，似乎有一雙猩紅的眼睛，正穿過層層黑霧，盯上了站在最前方的林無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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