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傀儡體表的暗紅紋路如活物般遊走，每一寸金屬都在滲出粘稠的黑血。
    空氣裏的漣漪突然劇烈翻湧，像是被無形巨手揉成了一團亂麻，林無鋒的道袍被扯得獵獵作響，眼角餘光瞥見蘇月的藥鼎在扭曲空間中搖搖欲墜——她正以神族血脈維持著三人的護體光罩，指尖掐著的上古法訣已滲出鮮血。
    "小心！"千機子的玉骨扇突然炸成漫天星芒，卻在觸及傀儡的刹那被絞成碎片。
    這位向來從容的宿敵此刻額角青筋暴起，左手結印按在地麵，竟生生從虛空中拽出一座星穹屏障。
    可那屏障才剛成型，便被傀儡揮出的右錘砸出蛛網裂痕，"這傀儡的力量...在吸收空間亂流！"
    林無鋒的神識如被針尖猛刺，他能清晰感知到周圍靈氣正以恐怖的速度被抽幹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胸腔裏，那團黑焰愈發熾烈，竟隱隱透出幾分熟悉的波動——像是當初在遺跡深處，那尊刻著輪回紋路的古碑所散發的氣息。
    "蘇月，你的神族血脈還能撐多久？"他聲音沉穩，掌心卻已滲出冷汗。
    這具天尊境的軀體看似強悍，可麵對超越境界的壓迫，每一寸骨骼都在發出哀鳴。
    "最多三息。"蘇月的聲音染了冰碴，她素白的手腕上浮現出金色鱗片，那是神族血脈覺醒的征兆，"但空間亂流會先撕碎你的神識。"
    三息。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    他想起係統麵板上閃爍的警告——輪回天眼開啟需消耗當前修為的三成靈力，若強行開啟超過三次，必遭反噬。
    可此刻青銅傀儡的攻擊頻率已提升至眨眼七次，千機子的星穹屏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，蘇月的護體光罩邊緣開始泛起細碎的空間刃。
    "拚了。"他低喝一聲，指尖迅速在眉心點出三道血印。
    這是開啟輪回天眼的禁忌之法，需以自身精血為引。
    刹那間，眉心處的輪回印記突然灼燒起來，像是有團活火在皮膚下翻湧。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腥甜漫入喉間，視野卻在這劇痛中驟然清晰——
    他看見的不再是眼前的戰場，而是無數條重疊的時間線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每一拳每一錘都在不同的時間線上延伸，有的擊碎星穹屏障，有的洞穿蘇月的光罩，有的甚至直接穿透他的胸膛。
    但在這些混亂的時間線裏，有一條最清晰的軌跡：當傀儡揮出第七次右錘時，其胸腔處的青銅甲片會因為空間亂流的擠壓，裂開一道僅存0.3秒的縫隙。
    "就是那裏！"林無鋒的呼吸驟然急促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體內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流逝，可此刻的他顧不上這些——他看見在那條最清晰的時間線裏，自己的右手正握著那根從未動用過的定海神針，那是他在極北冰原簽到三百天換來的終極法寶。
    "蘇月！"他反手抓住身後女子的手腕，將一道精純的靈力渡入她體內，"撐過這一擊，我要它的核心！"
    蘇月抬眼望他，眼底的冰碴突然融化成星子。
    她知道林無鋒要做什麽，當下也不廢話，咬破指尖在光罩上畫出九道金色符籙。
    那些符籙如活物般鑽入空間亂流，竟生生將扭曲的空氣扯出一條狹窄的通道。
    "千機子前輩！"林無鋒又吼一聲，"鎖它的下盤！"
    千機子顯然也察覺到了變化，他的左手突然結出一個古老的鎖魂印。
    地麵瞬間裂開，十二根由星力凝結的鎖鏈破地而出，纏上青銅傀儡的腳踝。
    傀儡吃痛，右錘狠狠砸向地麵，卻不想這一擊正合了林無鋒的算計——在時間線裏，這正是它第七次下盤攻擊。
    "開！"林無鋒暴喝，輪回天眼的金光從眉心噴湧而出。
    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已多了根三寸長的小針，表麵流轉著星輝，正是那根可化千丈的定海神針。
    此刻他的神識完全融入時間線，精準捕捉到傀儡胸腔縫隙出現的瞬間，指尖輕彈——
    "嗡！"
    定海神針如一道金色閃電，瞬間穿透扭曲的空間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胸腔處突然爆出刺目的火花，那道僅存0.3秒的縫隙裏，一根黑黢黢的核心正瘋狂旋轉。
    神針貫穿核心的刹那，整個空間突然安靜下來，連空氣裏的亂流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    "好...好強的鎮壓之力！"千機子的聲音帶著顫抖。
    他看見那根神針正發出萬千道金芒，將青銅傀儡的核心死死釘在原地。
    黑焰在神針周圍瘋狂翻湧，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金色光膜。
    就在眾人以為危機解除時，青銅傀儡的核心突然發出沙啞的笑聲。
    那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，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滄桑："不錯，能破我的傀儡核心，你這小友倒是有些手段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看見核心深處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，那是個穿著黑袍的老者，雙眼泛著幽綠的光："我是初代天尊的分身，這具青銅傀儡，不過是我殘魂的容器罷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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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你想怎樣？"蘇月的藥鼎突然懸浮在身前，鼎口冒出縷縷紫煙——那是她準備的劇毒，專門針對殘魂的"腐魂散"。
    黑袍老者卻仿佛沒看見，他的目光死死鎖在林無鋒的眉心："你有輪回天眼...不，是輪回天眼的碎片。"他舔了舔幹枯的嘴唇，"我可以讓你完全掌控這具青銅傀儡，甚至繼承初代天尊的部分傳承。但作為交換..."
    "我要你眉心的輪回天眼碎片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後背一涼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知到，自己的輪回印記此刻正不受控製地發燙，像是在回應黑袍老者的話。
    係統麵板突然彈出警告：【檢測到外來神魂窺探，輪回天眼碎片有被剝離風險，是否開啟防護？】
    "這是交易，小友。"黑袍老者的聲音變得蠱惑起來，"你現在不過天尊境一重，有了這具傀儡，你能抗衡九重強者；有了初代傳承，你能踏足那傳說中的...超脫之境。而你隻需付出一片碎片——那不過是你天眼的邊角料罷了。"
    "如果我拒絕？"林無鋒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    "那這具傀儡會在三息後自爆。"黑袍老者的笑容更盛，"天尊境巔峰的自爆，足夠將這方圓百裏化為齏粉。你的小女友，你的老盟友，都會死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腳下的青銅地磚裂開蛛網狀的縫隙，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，像是有什麽沉睡的存在正在蘇醒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核心突然劇烈震顫，連定海神針的金芒都開始搖晃。
    "如何？小友。"黑袍老者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急切，"我的時間不多了，這古墓裏的東西...比我想象的更棘手。"
    林無鋒望著蘇月蒼白的臉，又看了眼千機子緊抿的嘴角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枯竭，輪回天眼的反噬已經開始——太陽穴突突直跳，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紮。
    可此刻他的目光卻愈發清明，像是看透了什麽。
    "我需要時間考慮。"他緩緩開口，右手卻悄悄按在腰間的儲物袋上——那裏還收著他在忘川河簽到得到的"忘川水"，專門用來對付神魂類威脅。
    黑袍老者的眼神暗了暗，但很快又恢複笑意："好，我給你半柱香。不過..."他的目光掃過震動的地麵，"最好快些，有些東西，可等不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望著核心裏的黑袍老者，又望向不斷震動的地麵，心中的算盤轉得飛快。
    輪回天眼碎片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，他比誰都清楚——那是他破局的關鍵，是揭開自己身世之謎的鑰匙。
    可如果不答應...
    蘇月突然握住他的手。
    她的手很涼，卻帶著幾分堅定："無論你選什麽，我都信你。"
    林無鋒轉頭看她，突然笑了。
    他想起最初在寒山村，這個總愛捧著藥經的姑娘，會偷偷把最後一個烤紅薯塞給他。
    想起在宗門被打壓時，她總是默默替他熬製修複經脈的藥湯。
    想起在遺跡裏，她為了救他，不惜燃燒半條神族血脈。
    "我林無鋒，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。"他輕聲說，目光重新鎖定青銅傀儡的核心。
    地麵的震動愈發劇烈，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嘶吼，像是某種遠古凶獸的蘇醒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感覺到，有一道比青銅傀儡更恐怖的氣息，正在朝著這裏逼近。
    而他的掌心，輪回天眼的印記仍在發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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