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傀儡核心處的幽藍光芒忽明忽暗，將林無鋒的臉照得青白交疊。
    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，每一聲都撞在胸腔裏，震得掌心輪回天眼的印記愈發灼熱——那是他用三年時間，在極北冰原、南海火山、不周山巔一次次簽到，耗盡全身靈力才凝聚出的碎片，每一片都刻著他被宗門打壓時的屈辱，被追殺時的血痕，還有蘇月蹲在篝火旁為他包紮傷口時的溫度。
    "小友還在猶豫？"黑袍老者的聲音像生鏽的銅鈴，"再拖下去，這古墓的封印可撐不住了。"他枯瘦的手指劃過青銅傀儡的關節，金屬摩擦聲刺得人牙酸，"老夫要的不過是半片天眼碎片，你若應下，這具能硬抗天尊境九重的傀儡，便任你驅使三百年。"
    林無鋒喉結滾動。
    三百年...足夠他從天尊一重衝到更高境，足夠他查清當年滅門慘案的真相，足夠他護蘇月周全。
    可輪回天眼是係統覺醒時便與他神魂綁定的金手指，上回在不周山為救蘇月強行用掉半片，導致他三天三夜無法運轉靈力，被追得跳進寒潭差點凍死。
    若再割讓半片...
    "無鋒。"蘇月的手悄悄覆上他後腰的命門穴，指尖輕輕點了三下——這是他們在寒山村時就有的暗號，意思是"我在，別怕"。
    她另一隻手握著個青瓷小瓶，瓶身還帶著體溫，是方才趁亂從藥囊裏摸出的回靈丹。
    林無鋒能聞到瓶中溢出的藥香，那是她用半株千年雪參、三滴鳳凰淚熬製的，專門給重傷修士吊命用的。
    "前輩可知這輪回天眼的來曆？"林無鋒突然開口，聲音比以往更沉，"三個月前在葬仙淵，我用半片天眼照出了埋在冰層下的上古傳送陣；上個月在萬毒窟，天眼識破了毒宗設下的幻陣，救了三十七個被拐的孩童。"他指尖劃過眉心，那裏有一道淡金色的細紋，"它不是普通的法寶，是我和...和某位故人的聯係。"
    黑袍老者的殘魂突然劇烈波動，青銅傀儡的關節發出哢哢異響："你說...故人？"
    千機子一直倚在墓壁上，此時忽然直起身子。
    他腰間的算珠串無風自動，每一顆都泛著幽光——這是他推演天機時的征兆。
    作為能與林無鋒化敵為友的老狐狸，他太清楚這小子的"猶豫"裏藏著多少算計。
    方才林無鋒看蘇月的眼神，看青銅傀儡的眼神，甚至看地麵裂縫的眼神，都在傳遞同一個信號：他在等。
    等什麽？
    墓頂突然落下大塊石屑，砸在林無鋒腳邊，崩出火星。
    遠處傳來的嘶吼聲更近了，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正用爪子刮擦墓道的石壁，每一下都震得空氣嗡嗡作響。
    林無鋒的靈識掃過地麵，發現那些原本刻著鎮魔紋的青石板，此刻正滲出暗紅的血珠——那是封印鬆動的征兆。
    "係統！"林無鋒在心底低喝。
    眼前浮現出淡藍色的光幕，簽到係統的界麵上，"今日已簽到"的字樣泛著金光，下方是他這三個月攢下的獎勵：三枚破境丹宗師境可用）、一卷《九霄雷訣》天師境可修）、還有最後一個閃著紫色光芒的選項——【輪回鎖魂印】可封印神魂類寶物，消耗當前境界50靈力，反噬風險：30）”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這是他在極西沙漠簽到時獲得的獎勵，當時覺得用處不大，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。
    他迅速掃過說明：此印可將目標物與自身神魂的聯係暫時切斷，相當於給輪回天眼碎片套上一層"保護殼"。
    隻要控製好靈力輸出，既能讓黑袍老者拿到"碎片"，又能保留核心聯係。
    "前輩，我應下。"林無鋒突然抬頭，"
    黑袍老者顯然沒料到他會鬆口，殘魂波動了片刻："好！老夫以初代天尊分身的名義起誓，若違此誓，神魂永墜輪回！"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掌心按在青銅傀儡的核心上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有冰涼的力量順著指尖鑽進來，那是黑袍老者的殘魂在試探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他運轉《九霄雷訣》，將靈力順著經脈引向眉心，激活了輪回鎖魂印。
    淡紫色的光紋從他眉心蔓延至指尖，在接觸到輪回天眼碎片的瞬間，碎片表麵浮現出細小的鎖鏈，將其中關於身世的記憶部分牢牢鎖住。
    "剝離了。"林無鋒鬆開手，掌心躺著半片流轉著金芒的碎片，"前輩請查收。"
    黑袍老者的殘魂瞬間裹住碎片，青銅傀儡的雙眼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感覺到傀儡體內的力量在瘋狂湧動，那是遠超天尊三重的威壓，連千機子都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，算珠串上的幽光幾乎要熄滅。
    "好！好！"黑袍老者的聲音裏帶著狂喜，"從今日起，這具傀儡的認主印記歸你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青銅傀儡的膝蓋突然彎曲，朝著林無鋒行了個古禮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清晰感知到，一道帶著遠古氣息的契約之力融入識海——他現在隻要心念一動，就能讓這具傀儡揮出足以崩山裂海的一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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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無鋒，小心！"蘇月突然拽住他的胳膊。
    林無鋒這才發現，自己的額頭正滲出黑血。
    方才使用輪回鎖魂印消耗了他五成靈力，而係統提示的反噬正在發作——那30的風險，到底還是應驗了。
    他感覺神魂像是被火烤過的棉絮，又幹又疼，但嘴角卻揚起笑意："無妨，有月妹的回靈丹在。"
    蘇月立刻將青瓷瓶塞進他嘴裏，三粒丹藥入口即化，清涼的藥力順著喉嚨往下，瞬間撫平了神魂的灼痛。
    千機子這時也走過來，算珠串輕敲林無鋒的肩膀："好手段，用鎖魂印瞞過殘魂，既交了碎片又留了後手。不過..."他眯起眼看向青銅傀儡，"你就不怕這老東西發現不對？"
    "他的殘魂隻剩一成，現在又忙著煉化碎片，哪有精力細查？"林無鋒抹了把臉上的黑血，"等他反應過來...我早帶著傀儡離開這鬼地方了。"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整座古墓突然劇烈震動。
    林無鋒踉蹌著扶住蘇月，就見他們腳下的青石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，裂縫裏滲出的血珠越來越多，甚至匯聚成細小的血河。
    遠處的嘶吼聲已經清晰可聞，像是某種野獸在憤怒地咆哮，每一聲都震得人耳鼓生疼。
    "那東西要出來了。"千機子的算珠串突然崩斷，十八顆算珠掉在地上，滾進不同的裂縫裏，"這古墓的封印，是用來鎮它的。"
    林無鋒握緊青銅傀儡的認主印記，能感覺到傀儡體內的力量正在沸騰。
    他轉頭看向蘇月，後者已經取出了藥囊裏最鋒利的銀針，指尖泛著淡金色的光芒——那是神族血脈蘇醒的征兆。
    "月妹，等下你躲在我身後。"林無鋒摸了摸她的發頂，又看向千機子，"老千，你護好左邊。"
    千機子扯了扯嘴角，掌心浮現出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："我倒要看看，能讓初代天尊設下封印的，到底是何方神聖。"
    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，林無鋒甚至能聽見頭頂墓頂的石塊在斷裂的聲音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一聲比之前更響亮的嘶吼從墓道深處傳來，震得三人耳膜出血。
    林無鋒的靈識掃過去，就見黑暗中浮現出兩個燈籠大小的紅點，像是某種巨獸的眼睛，正緩緩朝著他們逼近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突然自動運轉，一拳轟向地麵。
    沉悶的轟鳴中，裂開的青石板被震得飛起，卻在觸及那兩個紅點前突然碎裂，仿佛撞在了無形的屏障上。
    "準備好。"林無鋒將蘇月護在身後，輪回天眼的印記再次發燙，"它要出來了。"
    遠處，那兩個紅點越來越近。
    地麵的裂縫裏，隱約露出一截漆黑的爪尖，比青銅傀儡的手臂還要粗壯三倍，爪尖上還掛著已經風化的鎖鏈殘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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