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無鋒的後背滲出冷汗，歸墟之鑰在掌心燙得驚人。
    青銅巨手的陰影已經籠罩頭頂，而那漆黑漩渦裏湧出的氣息，像是遠古凶獸的吐息，將他渾身毛孔都凍得倒豎。
    "無鋒！那漩渦...和混沌鼎碎片的共鳴頻率！"蘇月的聲音帶著破音，她原本雪白的指尖已泛出青黑——方才強行逆轉靈力對抗混沌神殘魂，讓她神族血脈的反噬提前發作了。
    "嗤——"
    一道血線從蘇月唇角溢出，她卻突然頓住結印的手。
    眾人耳邊同時響起紅衣女使急促的喘息："等等！我想起來了！幽冥教古籍裏記過混沌鼎的"雙生渦"！"
    紅衣女使踉蹌著扶住青銅傀儡的臂甲，發間銀鈴亂響。
    她眼底翻湧著青灰色的幽光，那是強行調取被封印記憶的代價："當年初代教主在星隕穀見過混沌鼎殘片，說這鼎有兩重封印——一重鎖本體，一重鎖殘魂。若同時激活兩個漩渦，殘魂就會順著通道...回到本體裏！"
    "回到本體？"天機閣主的玄色道袍無風自動，他枯瘦的手掌按在胸前的青銅羅盤上，"那意味著混沌神殘魂要徹底複蘇？"
    "不！"紅衣女使急得指甲掐進掌心，"古籍裏還有半句！說雙生渦啟動時，若能讓殘魂氣息與本體氣息對衝...就能切斷通道！但需要...需要有人用本命精血引動殘魂的執念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在青冥淵底得到的殘卷，裏麵似乎提過"以念為引，以血為媒"的說法。
    而此刻蘇月正盯著他，眼底映著兩個交疊的漩渦，突然笑了："無鋒，我神族秘法能引動殘魂執念——但需要你用歸墟之鑰鎖定它的氣息！"
    "蘇月！"林無鋒剛要開口，就見她指尖咬破，在虛空畫出一道血芒。
    那血珠竟逆著漩渦的吸力飄向青銅巨手，在觸及巨手的刹那爆成萬千金紋，像一張金色的網鋪天蓋地罩下。
    "這是...神族"鎖魂引"！"天機閣主驚得羅盤差點落地，"當年神帝鎮壓上古魔主用過的！"
    林無鋒瞬間明白。
    他握緊歸墟之鑰，靈力如岩漿般灌入鑰身。
    那鑰匙本是暗青色，此刻卻泛起幽藍，表麵浮現出與蘇月血紋同頻的紋路——這是兩人在青丘秘境同修時，用血脈共鳴刻下的"同心印"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青銅巨手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，原本勢如破竹的下壓之勢竟緩了一緩。
    蘇月的金紋網趁機纏上巨手，每根金線都像燒紅的鐵鏈，在巨手上烙出滋滋作響的青煙。
    "好機會！"林無鋒低喝一聲，腳尖點地騰空而起。
    歸墟之鑰在他頭頂旋轉，帶起一道青色弧光，直劈向血煞所在的漆黑漩渦。
    幾乎同時，天機閣主的青銅羅盤爆射出十二道星光，分別鎖住漩渦的十二個方位；青銅傀儡則舉起雙臂，胸口的青銅燈台噴出幽綠火焰，將血煞的退路徹底封死。
    "老東西！你敢！"血煞的嘶吼夾雜著混沌神的低吟，他周身黑霧暴漲，竟硬接下林無鋒的鑰光。
    但這一次，黑霧不再是無堅不摧的屏障——歸墟之鑰的青芒如切豆腐般劃開黑霧，在他左肩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。
    "哥！"
    微弱卻清晰的呼喚從青銅傀儡體內傳來。
    林青鳶的殘魂浮現在傀儡肩頭，她的身影比之前更淡，卻強行凝聚出一道暗紅光刃，直刺血煞眉心。
    那是林家失傳的"噬心術"，專破修士心神。
    血煞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    他分明看到了林青鳶的臉——那是他當年為了血祭混沌鼎，親手捏碎的林家血脈！
    劇痛與恐懼同時襲來，他的法訣竟漏了一拍。
    "噗！"
    天機閣主的星光趁機穿透黑霧，在他右肋捅出個血洞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幽綠火焰緊隨其後，燒得他半邊身子焦黑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歸墟之鑰則徹底撕裂他的護體罡氣，將他整個人砸進下方的碎石堆裏。
    "這...這不可能！"血煞從廢墟裏爬起來，嘴角淌著黑血。
    他原本通紅的雙眼此刻泛著青灰，混沌神的殘魂似乎被剛才的攻擊震得有些不穩，"我吸收了這麽多靈力，怎麽會...被一群螻蟻壓著打？"
    "因為你從來都不是主角。"林無鋒落在他對麵，歸墟之鑰垂在身側，卻有青色流光不斷從鑰身溢出，在他腳下畫出複雜的陣圖，"你以為混沌鼎是你的助力？不，它隻是我們用來破局的工具。"
    蘇月的金紋網此時已完全纏住青銅巨手，那些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巨手內部鑽。
    巨手的動作越來越慢，甚至開始出現龜裂——這說明殘魂與本體的聯係正在被切斷。
    血煞突然笑了。
    他的笑聲起初很輕，後來越來越大，震得四周碎石亂跳："好！好！好個破局！那你們就看看，當我不要這具身體時..."
    他的雙手突然結出詭異的法印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一縮——那是他在幽冥教禁典裏見過的"血祭九幽冥"，需要獻祭自身三魂七魄，換取短暫的力量暴漲。
    更恐怖的是，這秘法會引動周圍十裏內所有生靈的魂魄，包括...
    "青鳶！"林無鋒猛地轉頭看向青銅傀儡。
    林青鳶的殘魂正在快速消散，她嘴角卻掛著釋然的笑："哥，我早該走了...幫我告訴爹娘，青鳶不疼了..."
    "不！"林無鋒嘶吼著衝向青銅傀儡，歸墟之鑰的青光幾乎要刺破蒼穹。
    但就在這時，血煞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邪惡到極點的氣息——那是比混沌神殘魂更扭曲、更瘋狂的力量，像一把無形的刀，將整片天地都割出了裂痕。
    蘇月的金紋網應聲而斷，青銅巨手趁機掙脫束縛，朝著眾人頭頂砸下。
    而血煞的身影，此刻正在那漆黑漩渦裏緩緩升起，他的麵容開始融化，與漩渦深處的某個影子重疊...
    林無鋒握緊歸墟之鑰，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陰影，突然想起蘇月常說的一句話："真正的破局，往往在絕境的最深處。"
    但這一次，絕境深處的東西，似乎比他們想象的...更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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