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雲翻湧如沸騰的岩漿，鬼霧裏滲出的陰寒順著林無鋒的道靴直鑽骨髓。
    他站在青竹小築的斷牆前，輪回鏡在掌心發燙，鏡中"道"字的金光像活了般流轉，將三人籠罩在一片暖融融的光繭裏。
    "月丫頭的神族血脈是源。"林無鋒指尖輕點輪回鏡，鏡麵突然泛起漣漪，映出蘇月臂彎處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——那是前日為救他硬接血煞宗主一掌時留下的傷痕，此刻正泛著珍珠般的光澤，"神族血脈能引動天地原力，就像...引雷針。"
    蘇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，清冷的眉峰微動。
    她伸手按住林無鋒手背，掌心傳來的溫度帶著神族特有的灼意："前日我用《九曜神典》療傷時，發現血脈裏多了段殘章，像是專門為破陣而生。"
    "前輩的困仙陣是框。"林無鋒轉向千機子，後者道袍上的血漬已經凝結成暗褐色，卻掩不住腰間那枚半碎的陣盤——那是他前日以自身靈力獻祭，硬抗幽冥鬼王三記鬼爪時留下的痕跡，"困仙陣本就是上古用來困殺天機的，您當年改良時加的"鎖命紋"，正好能鎖死棋局的破綻。"
    千機子撫須的手頓了頓，渾濁的眼瞳突然清亮如星："當年我為了困殺一頭吞噬天機的混沌獸，確實在陣眼刻了鎖命紋...難道這棋局的核心，竟是用混沌獸的殘魂做的引？"
    "至於我。"林無鋒低笑一聲，輪回鏡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——那是係統簽到成功的提示音，他能清晰感覺到識海裏多出一道暖流，"這些年簽到得來的功法，《太初玄功》的剛、《九幽冥火訣》的狠、《萬劍歸宗》的銳...合起來正好是破陣的刃。"
    蘇月忽然握住他手腕，指腹蹭過他腕間那道淡粉色的疤——那是三年前在萬毒窟簽到時，為了拿《百毒不侵訣》硬接毒王蜂刺留下的："所以你要把我們三人的力量，順著輪回鏡的"道"字引進去？"
    "對。"林無鋒反手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兩人交疊的手指傳遞，"你的神族血脈引原力，前輩的困殺陣鎖破綻，我的功法做利刃。三股力量在輪回鏡裏交匯，就能撕開棋局的核心。"
    千機子突然咳了兩聲，袖中陣盤泛起幽藍光芒："老匹夫的靈力隻剩三成，但鎖命紋還能用。小友，你說個時辰。"
    "現在。"林無鋒將輪回鏡拋向空中，鏡麵在血雲中翻轉，"月丫頭，用《九曜神典》引動血脈；前輩，布困仙陣鎖死東南西北四個陣眼；我...用《太初玄功》做引。"
    蘇月後退兩步，指尖掐出神族法訣。
    她身後突然浮現出九輪金月，每輪月上都刻著古老的符文，原本蒼白的麵容因血脈沸騰而泛起緋色，臂上的傷痕竟開始滲出金色的光——那不是血，是神族源力。
    千機子的陣盤"嗡"地炸開，十二道青色光鏈破空而出，在四人周圍織成一張光網。
    他咬破舌尖，鮮血噴在鏈上，鎖命紋瞬間亮起："東南巽位鎖！西北乾位困！"光鏈如活物般竄入血雲，眨眼間將整片天空分成九宮格。
    林無鋒深吸一口氣，體內十二道靈脈同時運轉。
    《太初玄功》的暖流從丹田升起，《九幽冥火訣》的陰火在指尖躍動，《萬劍歸宗》的劍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——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體內碰撞，卻被輪回鏡的金光穩穩壓住，順著他高舉的右手，匯進空中的鏡麵。
    "合！"三人同時暴喝。
    蘇月的神族金月突然坍縮成一道金箭，穿透輪回鏡；千機子的困仙光鏈化作青色漩渦，裹著金箭往棋局核心鑽；林無鋒的三色靈力則如三條巨龍，推著金箭和漩渦瘋狂突進。
    血雲突然劇烈翻滾，鬼霧裏傳來刺耳的尖嘯——那是天機棋局在掙紮。
    輪回鏡的"道"字突然炸裂成千萬金芒，像一把開天辟地的劍，"轟"地插進棋局最深處。
    "哢嚓！"
    所有人耳中都響起玻璃碎裂的脆響。
    血雲被撕開一道裂縫，露出後方灰蒙蒙的虛空，裏麵漂浮著無數光點——那是被棋局吞噬的寒門弟子的命魂！
    "成了！"蘇月眼睛發亮，指尖掐訣的速度更快，神族金月重新升起，將那些命魂往回拉。
    千機子的陣盤光芒大盛，困仙鏈化作巨手，幫著托住命魂。
    林無鋒的靈力如潮水般湧出，在命魂周圍織成防護網，防止它們被血雲重新吞噬。
    "該死！"
    一聲暴喝震得血雲搖晃。
    血煞宗主渾身浴血衝來，他背後的血煞旗已經破爛不堪，旗杆上還插著半把林無鋒的劍。
    幽冥鬼王更慘，半邊臉已經透明，露出下麵白森森的骨茬，鬼霧裏的鬼哭都弱了三分。
    "這局棋是我血煞宗用十萬生魂祭了三百年才成的！"血煞宗主指尖彈出九道血珠，每顆血珠都裹著嬰兒的哭嚎，"你們敢破？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獄！"
    "幽冥九泉，開！"幽冥鬼王的鬼霧突然凝成黑洞，裏麵伸出九隻白骨大手，每隻手上都抓著半截殘魂，"我用本命鬼丹做引，送你們去見閻王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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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相撞，血珠的腥甜混著鬼霧的腐臭，竟在兩人之間凝成一顆黑紅相間的球。
    那球表麵布滿裂痕，每道裂痕裏都滲出毀天滅地的波動——這是兩個天尊境強者燃燒全部靈力、甚至本命精元的最後一擊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的金月突然爆成金雨，擋在三人麵前。
    千機子的困仙鏈瘋狂收縮，將三人護在中央。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鮮血噴在輪回鏡上，鏡中"道"字重新凝聚，發出刺目金光。
    黑紅球的速度快得肉眼難追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擦過臉頰時帶起的風，像有千萬把刀在割他的皮膚。
    蘇月的金雨被撕開大半，千機子的困仙鏈斷了三根，輪回鏡的金光也暗了三分。
    "撐住！"林無鋒低吼，靈力不要命地往輪回鏡裏灌。
    蘇月的神族血脈幾乎要燒幹，她咬著唇將最後一道金月推向前方。
    千機子的陣盤"啪"地碎成齏粉，他噴出一口黑血，卻仍用身體擋住林無鋒後背。
    黑紅球在離三人三寸處停住。
    林無鋒能看見球裏翻湧的血霧和鬼氣，能聽見裏麵傳來的十萬生魂的哭嚎，能感覺到自己的靈脈在一寸寸斷裂——但他不能退，退了，那些寒門弟子的命魂就真的散了。
    "再...再撐半息！"他的聲音已經沙啞，額角的青筋暴起如小蛇。
    蘇月的金月隻剩最後一輪，卻仍在苦苦支撐。
    千機子的道袍已經被血浸透，可他的手還死死扣住林無鋒的肩膀。
    血雲在頭頂翻湧，鬼霧裏的尖嘯越來越響。
    林無鋒的視線開始模糊，卻看見輪回鏡裏的"道"字突然發出一聲清鳴——那是係統簽到的提示音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響亮。
    他不知道這聲清鳴意味著什麽，隻知道自己的靈力突然多了一股暖流，蘇月的金月重新亮了幾分，千機子的困仙鏈竟又凝出半根。
    黑紅球開始晃動，表麵的裂痕越來越大。
    林無鋒咬著牙，將最後一絲靈力送進輪回鏡。
    "破！"
    林無鋒三人的虎口同時崩裂，鮮血濺在輪回鏡上。
    黑紅球在他們麵前轟然炸成碎片，而天機棋局的核心，終於露出了一角——那是一枚漆黑的棋子，上麵刻著三個古字：混沌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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