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芒如粘稠的墨汁，將天地都染成了混沌的暗。
    林無鋒的斷刃在掌心滲出鮮血，卻仍死死攥著——這是他在宗門試煉時用三塊下品靈石換的凡鐵，此刻竟比任何法寶都握得穩當。
    "呼吸穩住。"他的聲音被黑芒絞得沙啞，卻像一根鋼釘釘進眾人耳膜。
    蘇月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顫，金瞳裏跳動的紫火忽然明亮幾分，那是神族血脈在共鳴；天女星的星隕殘劍嗡鳴，劍柄上的星紋亮起七盞微光，竟是將她天尊境的星力分出七道，分別纏上四人的手腕；鐵背熊的熊掌上裂著血口，可每一滴血落進黑芒都炸出火星，遠古獸血的灼熱正在融化這陰邪之力。
    "蘇月，神族淨世咒。"林無鋒突然開口。
    蘇月睫毛輕顫，腕間銀鈴驟響——那是她十二歲時他在山腳下的老銀匠鋪打的，當時他說"等我成了宗師，給你換金的"。
    此刻銀鈴震顫的頻率與她血脈共振，她屈指在虛空劃出古老符文，金紅相間的光雨從她指尖迸發，所過之處黑芒如沸油遇雪，滋滋作響著消散出丈許空間。
    "好機會！"青銅傀儡的戰靈虛影突然膨脹，原本半人高的青銅身軀拔高至兩丈，雙臂掄起時帶起破風之聲。
    這傀儡是林無鋒在極北冰原簽到所得，本是殘次品，卻因他每日用靈力溫養，此刻竟比尋常法寶更有靈智。
    它的青銅拳頭上流轉著幽藍電弧，轟然砸向邪物眉心那道豎眼——那是方才黑芒最盛之處。
    "吼！"鐵背熊的吼聲震得眾人耳膜發疼，它脖頸處的鬃毛根根倒豎，竟在黑芒中顯露出半透明的熊首虛影，正是遠古吞雷熊的血脈印記。
    熊爪拍在地麵的瞬間，大地裂開蛛網般的紋路，黑芒被這股蠻力掀得翻湧，露出邪物盤踞的本體——那是團裹在黑焰中的肉瘤，無數扭曲的人臉在表麵蠕動，每聲尖叫都像鋼針刺進識海。
    "空間要崩了！"天女星突然低喝。
    她指尖的星力化作鎖鏈，纏向四周裂開的虛空裂縫。
    作為天尊座下親傳，她最擅星軌定空之術，此刻額角滲出冷汗，卻仍咬著牙將裂縫一一縫合。
    黑芒中傳來邪物的尖嘯，肉瘤表麵的人臉突然全部轉向她，數道黑針破空而來。
    "小心！"林無鋒斷刃一橫，擋在天女星身前。
    黑針穿透他的左肩，劇痛讓他眼前發黑，卻在同時激發了胸口令牌的力量——那是他初入宗時簽到所得的"輪回令"，此刻紋路全部亮起金芒，竟將黑針的腐蝕之力反推回去，在邪物肉瘤上灼出焦黑的窟窿。
    "虛弱期！"一直沉默的幽冥鬼王突然開口。
    這被血煞宗主煉成傀儡的前幽冥教主，此刻眼瞳中閃過詭異的紫芒——方才蘇月用神族之力反控他時，竟意外喚醒了他殘存的靈智。"它每釋放一次黑芒，豎眼會有三息空門！"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。
    他反手攥住蘇月的手腕，另一隻手抓住天女星的星隕殘劍，斷刃抵住鐵背熊的爪心，青銅傀儡的戰靈虛影則將五人籠罩。
    這是他半年前在古戰場遺址悟得的"輪回戰陣"，需五人靈力同頻才能發動，此刻生死關頭，竟意外契合。
    "蘇月，神族之力引；天女，星力鎖；熊爺，獸血衝；傀儡，破甲擊。"林無鋒的聲音裏帶著瘋魔般的狠勁，"我...用係統今日簽到的力量。"
    他默念簽到的瞬間，輪回令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。
    這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中強製簽到，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湧進令牌，連經脈都在灼燒——但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，他看見令牌裏沉眠的輪回虛影睜開了眼。
    五人的力量順著戰陣匯聚，化作一道赤金洪流。
    蘇月的紫火在最前，燒穿黑芒；天女星的星鏈緊隨其後，鎖住邪物掙紮的肉瘤；鐵背熊的獸血之力如鋼錐，洞穿表麵的人臉；青銅傀儡的電弧劈在豎眼上，炸出刺耳鳴響；最後是林無鋒的斷刃，裹著輪回令的金光，直刺邪物最核心的肉瘤。
    "嗷——！"邪物的尖叫震得虛空亂顫。
    肉瘤被洞穿的瞬間，無數黑芒倒卷而回，竟在半空凝成一張巨大的鬼臉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胸口一甜，鮮血噴在斷刃上，卻見那鬼臉的眼睛正緩緩睜開——那是比之前更濃鬱的黑，像是要將天地都吞進去的深淵。
    "它...它在凝聚最後一擊！"天女星的星力幾乎耗盡，星隕殘劍"當啷"墜地。
    蘇月的金瞳黯淡下去，卻仍用身體護住林無鋒；鐵背熊的熊爪深深插進地麵，龐大的身軀在顫抖；青銅傀儡的戰靈虛影開始碎裂，卻依然擋在眾人前方。
    林無鋒抹了把嘴角的血，將輪回令按在斷刃上。
    金光與鮮血交融，在他眼中映出眾人的影子——那個總說"無鋒哥小心"的小藥童，那個總愛用星軌捉弄他的驕縱天女，那個被他用三壇烈酒換得信任的熊妖，還有這具陪他闖過七十二險地的青銅傀儡。
    "怕嗎？"他突然笑了。
    "怕個屁！"鐵背熊的吼聲裏帶著血沫。
    "若能護得你們周全，死又如何。"蘇月的聲音輕得像歎息，金瞳卻重新亮起。
    天女星彎腰拾起星隕殘劍，星紋在她周身流轉："我師尊說過，星修從無退字。"
    青銅傀儡的戰靈虛影突然重新凝實，比之前更龐大三分——那是它感應到主人的執念，燃燒了核心靈紋。
    黑芒中，鬼臉的瞳孔收縮成針尖。
    林無鋒將斷刃高高舉起，輪回令的金光、蘇月的紫火、天女星的星輝、鐵背熊的獸血、青銅傀儡的電弧，全部匯聚在刃尖。
    "來啊！"他吼道，聲音穿透黑芒，震得鬼臉表麵出現裂痕。
    眾人咬緊牙關，斷刃上的光芒越來越盛。
    邪物的最後一擊即將落下，而他們的反擊，也已蓄勢待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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