甬道石壁上的磷火在灰霧中明明滅滅，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前方那團仍在旋轉的黑紫色漩渦，喉結動了動——方才被吸力震出的血沫還黏在嘴角，卻被他用舌尖不動聲色地抿了下去。
    "這漩渦的吸力範圍在擴大。"千機子撚著胡須，目光掃過石壁上幾道新出現的裂痕，"方才退到甬道口時吸力減弱，但若繼續僵持，等它吞夠能量......"
    老修士沒說完，但眾人都懂——這鬼地方的能量本就駁雜，漩渦再這麽吸下去，怕是要把整座遺跡都掀翻。
    "繞過去。"蘇月突然開口，指尖輕輕劃過石壁上一道暗紋，"我剛才用神族感應探過，漩渦的核心在地下三層，但它的"觸須"隻延伸到這條甬道。隻要我們貼著右側石壁走，避開正前方的能量亂流區......"
    她話音未落，林無鋒已將林青鳶往背上一托，青銅傀儡的關節發出嗡鳴，自覺擋在隊伍最前方。
    眾人屏息挪步。
    林無鋒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——青鳶的小胳膊圈著他脖子，呼吸噴在耳後；蘇月的衣袖掃過他手背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；天女星的星辰之力在身側凝成淡藍光罩，像層會流動的水膜。
    變故發生在邁出第七步時。
    原本隻是緩緩旋轉的漩渦突然發出尖嘯，黑紫色光華中炸出萬千銀刺！
    林無鋒瞳孔驟縮，本能地將青鳶往懷裏一護，卻見那些銀刺並非攻向眾人，而是"叮"地紮進他們腳邊的地麵——數道暗紋被激活，泛著幽綠的光連成一張大網，瞬間籠罩了整段甬道。
    "反套路機關！"白無涯的聲音帶著驚惶，"我之前探過遺跡古籍，有些上古陣眼會識別"規避行為"，越躲它越瘋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漩渦的吸力陡然增強十倍！
    林無鋒感覺腰間像被巨手攥住，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飛去，青鳶的驚呼卡在喉嚨裏，發梢都被扯得筆直。
    蘇月的神紋在掌心炸亮，反手扣住他手腕，兩股神紋之力交融成金色光帶，卻隻能勉強延緩下墜之勢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金屬腳掌在地麵犁出深溝，天女星的星辰光罩"哢嚓"裂開蛛網紋，千機子捏碎三張定身符，卻隻讓眾人的滑行速度減慢了一瞬。
    "抓緊！"林無鋒咬著牙將青鳶塞進青銅傀儡的臂彎，傀儡立刻收攏雙臂，將小姑娘護成鐵繭。
    他反手抽出腰間的青鋒劍，劍脊重重磕在石壁上——火星四濺間，劍身竟嵌進石中三寸！
    借力一拽，總算讓眾人的滑行軌跡偏移了半尺。
    可這半尺，遠遠不夠。
    漩渦中心的猩紅眼睛徹底睜開了。
    那是兩團跳動的赤焰，仿佛活物般鎖定眾人，吸力如實質的鐵鏈，勒得林無鋒的手腕泛起青紫色。
    蘇月額角滲出冷汗，神族秘法運轉到極致，她的發絲根根豎立，周身騰起淡金霧氣，竟在漩渦的撕扯中硬是拉出一道能量逆流——黑紫色的亂流被她引著打了個轉，暫時偏離了眾人所在的位置。
    "無鋒！"蘇月的聲音帶著破音，"趁現在！"
    林無鋒瞬間明白。
    他咬開指尖，鮮血滴在眉心神紋上——這是啟動簽到係統的代價。
    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湧進識海，係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："檢測到宿主處於生死危機，觸發【絕境簽到】！本次獎勵：神紋牽引符可牽引任意能量流，持續時間三息）。"
    符紙出現在掌心時，整座甬道都震顫起來。
    那是張半透明的金箔，上麵的紋路與林無鋒眉心的神紋如出一轍，甚至能看見符中流轉的細小星芒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無視識海傳來的刺痛，將符紙按在蘇月引導出的能量逆流上。
    "去！"
    神紋牽引符瞬間化作千萬金蝶，鑽進黑紫色亂流。
    原本瘋狂撕扯眾人的能量突然改了方向，像條被抽了脊骨的蛇，蜿蜒著衝向甬道左側的暗門——那扇門半掩著，門後飄出腐臭的腥氣，白無涯之前提過，裏麵困著一群被封印的"蝕骨螈"，專吃修士的靈脈。
    "轟——！"
    能量漩渦與蝕骨螈的封印同時炸開。
    暗門被掀飛三十丈，腐綠色的黏液混著黑紫色光雨四濺，無數巴掌大的灰鱗怪物在爆炸中化作飛灰，連一聲嘶鳴都沒來得及發出。
    眾人被氣浪掀得撞在石壁上，卻顧不得疼痛，紛紛抬頭看向漩渦的方向。
    吸力......消失了？
    林無鋒抹了把臉上的黏液，抬頭望去。
    那團黑紫色漩渦仍在旋轉，卻比之前小了兩圈，中心的猩紅眼睛也黯淡了許多。
    但不等眾人鬆口氣，更詭異的事發生了——漩渦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，像塊被揉皺的絹帛，空氣裏響起玻璃碎裂般的脆響，原本清晰的石壁輪廓變得重疊模糊，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撕扯著這片空間。
    "空間亂流......"千機子的聲音發顫，"這漩渦......在撕開界麵！"
    蘇月的神紋突然劇烈發燙，她猛地抬頭，瞳孔裏映出漩渦中心新出現的紋路——那是比之前更複雜的神族密文，其中幾個符號，竟與她族譜中記載的"召喚陣"高度相似。
    林無鋒握緊青鋒劍，能感覺到劍刃在微微震顫，像在恐懼什麽。
    他看向蘇月，後者正盯著漩渦，眼神裏既有警惕，又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——那是探尋到上古秘辛時才會有的光。
    "無鋒。"蘇月突然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比平時高了幾分，"你覺不覺得，剛才那聲"來了"，好像......是在等我們？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空間扭曲的速度驟然加快。
    漩渦中心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，像隻緩緩睜開的眼睛，從中溢出的氣息讓所有人的靈識都在刺痛——那是比天尊境九重更浩瀚、更古老的力量，仿佛來自混沌初開時的深淵。
    林無鋒將蘇月往身後帶了半步，青銅傀儡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，天女星的星辰之力在指尖凝聚成劍，千機子摸出了壓箱底的保命符，白無涯的刀已經出鞘。
    而在那道漆黑縫隙中，一隻泛著幽藍光澤的手掌，正緩緩探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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