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裏的血腥味還未散去，林無鋒的意識卻在那道溫暖光芒中逐漸抽離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碎裂的骨骼在哢哢作響，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重新拚接；停滯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，血液如沸騰的岩漿般衝刷全身。
    原本黯淡如螢火的雙生神紋突然亮起，金紅兩色的紋路從掌心蔓延至脖頸，在皮膚上烙出流動的星圖。
    "這是......輪回玉牌的力量？"他的意識飄離肉體，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。
    破碎的石牆、焦黑的地麵、昏迷的眾人，通通像被揉皺的絹帛般折疊。
    當視野重新清晰時，林無鋒站在一片混沌虛空裏，腳下是無數光繭在漂浮——每個光繭中都蜷縮著熟悉的身影：有他曾見過的天尊大能，有古籍裏記載的上古戰神，甚至還有他自己。
    "這些是......"他伸出手，指尖剛觸到最近的光繭，裏麵的身影突然睜開眼。
    那是個穿著玄色戰衣的老者，眼角有暗紅血紋，眼神卻空洞得像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。
    "執念投影。"
    清越的聲音在虛空中炸響。
    林無鋒猛地轉身，隻見半透明的身影從混沌中走出——那是個穿著銀白神袍的女子，發間纏著星鏈，額心的神紋與他的雙生紋有幾分相似。
    "我是天機閣主。"女子抬手，光繭突然裂開，老者的身影化作黑霧消散，"你們看到的天尊境，不過是上古神戰留下的殘念牢籠。那些所謂的突破，不過是殘念在尋找新的宿主。"
    林無鋒的瞳孔劇烈收縮。
    他想起自己突破天尊境時，曾在識海見過的血色戰場；想起千機子說過"越強大的天尊，記憶越模糊"的怪象。
    原來他們窮盡一生追求的巔峰，竟是困在別人執念裏的幻夢？
    "那蘇月......"他喉結滾動，"她也是？"
    "她是神族後裔，血脈自帶破妄之力，所以能保留清醒。"天機閣主指尖劃過虛空，露出另一幅畫麵：蘇月在藥廬裏熬藥的模樣，在秘境裏為他擋刀的身影，還有剛才護著他時後背焦黑的傷口。"但即便如此，每一次輪回重啟，她的記憶也會被衝刷三成。"
    林無鋒隻覺心口發悶。
    原來他們從小到大的羈絆，每分每秒都在與輪回規則對抗；原來蘇月每次說"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"時，都是在拚命挽留被抹去的記憶。
    "所以這一切，都是考驗？"他突然想起係統提示裏"輪回簽到"的說明，"我的係統，也是你們安排的？"
    "係統是鑰匙，不是操控者。"天機閣主的身影逐漸凝實，"你能堅持到現在，靠的從來不是玉牌，而是每次瀕死時都不肯鬆開的手——"
    她的目光落在林無鋒手中的輪回玉牌上，"你攥著的不是獎勵，是打破輪回的契機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虛空突然震顫。
    無數道黑色鎖鏈從混沌深處竄出，纏向林無鋒的四肢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鎖鏈上刻著上古咒文，每一寸都在啃噬他的神紋力量。
    "這是最後一重考驗。"天機閣主後退半步，"打破執念牢籠的人，必須先承受住執念的反噬。撐過去，你將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；撐不過......"
    她沒有說完，但林無鋒已經咬碎了舌尖。
    腥甜的血味刺激著神經，他雙掌猛然拍出，金紅神紋如活物般竄出，將鎖鏈灼出一個個焦洞。
    "蘇月說過，我這條命是她從鬼門關搶回來的。"他的聲音因為疼痛而發顫，"青鳶還沒學會禦劍，天女星的輪回錨點需要修複，白無涯的血煞咒還沒解——"
    神紋突然暴漲三寸，鎖鏈在炸響中寸寸斷裂。
    林無鋒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破碎，像是壓了千年的巨石突然移開。
    他看見自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：第一次在藥廬偷喝蘇月的補湯，第一次被長老踹下懸崖時蘇月扔給他的止血丹，還有每次他想放棄時，蘇月說"再撐一撐，我陪你"的眼神。
    "這些，才是我的力量。"他抬頭看向天機閣主，眼中有火焰在燃燒，"所謂上古神戰的枷鎖，憑什麽能困得住我？"
    虛空突然安靜下來。
    所有鎖鏈化作飛灰，天機閣主的她抬手召出一麵青銅鏡，鏡麵映出密室裏的景象——蘇月已經醒了，正跪在他的肉體旁，顫抖著摸他的脈搏；林青鳶用衣角給他擦臉上的血，眼淚滴在他手背上；千機子正掐訣修複天女星的靈脈，白無涯的血紋竟在緩緩變淺。
    "他們在等你。"天機閣主的聲音放軟，"去告訴他們，你們贏了。"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林無鋒的意識如離弦之箭般紮回肉體。
    他猛地睜開眼，正撞進蘇月泛紅的眼底。
    她的手指還按在他頸側，感受到跳動的脈搏時，整個人突然癱軟下來，額頭抵著他的肩，聲音帶著哭腔："你醒了......你終於醒了......"
    "疼。"林無鋒扯了扯嘴角，伸手摸她後頸被灼傷的皮膚，"我護著你不好嗎？偏要當什麽盾牌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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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蘇月抬頭瞪他，眼角還掛著淚："你心髒都要停了，我不護著誰護著？"
    旁邊突然傳來抽鼻子的聲音。
    林青鳶蹲在地上，把他的手攥得死緊："哥哥騙人，說這次突破很安全......"
    "是哥哥不好。"林無鋒揉了揉她的發頂，抬頭看向千機子。
    老修士正把天女星抱到石凳上，聞言笑道："林小友這一睡，倒讓老朽看出些門道——你身上的神紋，似乎比之前更凝實了。"
    白無涯突然發出一聲悶哼。
    眾人轉頭，見他正捂著心口，血紋竟泛起淡金光澤："我......我能控製這力量了。"
    林無鋒目光微閃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體內有一股更磅礴的力量在蟄伏，像是隨時能衝破天際的困獸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向掌心的輪回玉牌，上麵的紋路突然流轉起星芒，仿佛在回應他的感應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密室的穹頂突然裂開一道細縫。
    那是一道漆黑如墨的裂隙，沒有靈氣波動，沒有光影折射，卻讓在場所有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    蘇月猛地將林無鋒護在身後，千機子的道袍無風自動，白無涯的金紅血紋在皮膚下翻湧，就連昏迷的天女星都皺起了眉。
    "這是......"林無鋒站起身，雙生神紋自動亮起，"混沌裂隙？"
    "比之前更強大。"千機子的聲音罕見地凝重，"裏麵的氣息......像是活著的詛咒。"
    裂隙深處傳來細碎的聲響，像是某種古老鎖鏈被掙斷的脆響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那道裂隙，突然想起天機閣主說過的話——打破一個牢籠，往往意味著進入另一個更大的局。
    蘇月握住他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神紋傳來："不管是什麽，我們一起麵對。"
    林無鋒回握她的手，目光堅定如刃："好。一起。"
    裂隙裏的動靜突然消失，像是某種存在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。
    但眾人都知道，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。
    一場新的風暴，正在混沌深處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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