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穹頂的裂隙又寬了三寸。
    漆黑如墨的縫隙裏滲出一縷灰霧，所過之處，石壁上的靈紋瞬間焦黑龜裂，連空氣都發出刺啦的灼響。
    林無鋒的雙生神紋在額間跳動，他分明嗅到了腐爛的甜腥——那是比幽冥界最陰毒的屍氣更渾濁的氣息，像極了他在輪回秘境裏見過的，被無數執念絞碎的混沌本源。
    "小心！"蘇月突然拽著他後退半步。
    眾人視線齊聚在天機閣主身上。
    這位原本被他們壓製在角落的老者，此刻正緩緩直起佝僂的脊背。
    他蒼白的發絲根根倒豎，眼白完全被暗紅取代，脖頸處浮起猙獰的青黑色血管，像無數條小蛇在皮膚下遊走。
    "血獄魔君......"千機子的聲音發顫，"當年被天尊大人封在混沌海的老怪物，竟借閣主的身子還魂了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天機閣主突然發出一聲尖嘯。
    那聲音像鏽劍刮過金石，震得鐵背熊的獸耳都滲出了血珠。
    他抬手一抓，半空中的灰霧驟然凝結成柄血色長槍，槍尖直指林無鋒咽喉。
    "鋒哥！"蘇月指尖掐出法訣，周身騰起銀白光華。
    那是她覺醒神族血脈後才能施展的「星穹護」，淡銀色光罩瞬間將林無鋒籠罩。
    血色長槍刺穿光罩的刹那，林無鋒已旋身避開。
    他掌心凝聚的輪回之力化為兩道金紋，一道纏上長槍試圖絞碎，另一道直取天機閣主麵門——這是他融合雙生神紋後自創的「破妄指」，專破神魂類法術。
    "吼！"鐵背熊拍碎地麵衝來，青銅傀儡「戰靈蒼冥」的關節發出金鐵交鳴，兩隻青銅巨拳裹挾著風雷之勢砸向天機閣主左右肋。
    三股力量同時轟在目標身上。
    林無鋒卻瞳孔驟縮——那本該被轟成碎片的軀體，竟像一團爛泥般扭曲變形，血色長槍從另一個角度刺來，正紮在他左肩！
    "噗！"
    鮮血濺在蘇月臉上。
    她望著林無鋒肩頭翻卷的血肉，銀牙幾乎咬碎。
    指尖快速結印，背後浮現出九輪銀月虛影，每一輪都灑下淡銀色光雨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體內靈力竟比平時運轉得更快三分。
    "無鋒。"蘇月的聲音裹著靈力擴散，蓋過戰場轟鳴，"從你在青竹峰被人打斷腿還笑著給我摘野果那天起，我就沒想過要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裏。"
    林無鋒正揮拳擊退天機閣主的又一次突襲，聞言動作微滯。
    他側頭望去，蘇月的銀發在神族血脈光芒中飄飛，眼尾的淚痣被映得發亮："不管是混沌裂隙還是上古邪神，你往前衝，我就給你托著後背。要是真到了撐不住的時候......"
    她揚起手中那枚半塊的青銅鏡，那是兩人幼年在破廟避雨時撿到的信物，"我就用這鏡子換你一條命。"
    "傻丫頭。"林無鋒低笑，左肩的傷口已經結痂。
    他反手抽出腰間的「破穹劍」，劍身上流轉的輪回紋路與蘇月的銀月交相輝映，"該托著後背的是我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天機閣主的攻擊再次襲來。
    這次他的雙手化為血色利爪，每一道爪風都能撕裂空間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左臂被直接扯斷，鐵背熊的胸口被抓出深可見骨的傷痕，林無鋒的破穹劍與利爪相碰，竟發出金鐵崩裂的脆響。
    "這樣下去不行。"林無鋒咬著牙硬接一記爪擊，被震得連退七步。
    他望著天機閣主眉心那團翻湧的黑霧——那是邪神的意識核心。
    突然想起三日前簽到獲得的獎勵：輪回鏡。
    "蒼冥！護我！"
    林無鋒大喝一聲。
    青銅傀儡殘軀猛然膨脹，用僅剩的右臂和胸口的青銅甲盾組成防禦屏障。
    他趁機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麵青銅古鏡，鏡麵浮起暗金紋路，正是輪回鏡！
    "去！"
    輪回鏡脫手而出，懸浮在天機閣主頭頂。
    鏡麵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，竟形成一個旋轉的輪回漩渦。
    林無鋒分明看見，那團黑霧被漩渦扯動著向外翻湧，天機閣主的紅瞳中閃過一絲清明。
    "小鋒......"
    沙啞的聲音讓所有人一怔。
    那是天機閣主原本的嗓音，帶著長輩的溫和。
    他抬起顫抖的手，指尖輕輕碰了碰林無鋒的臉頰："當年你娘把你塞進我懷裏時，才這麽大......"
    林無鋒眼眶發燙。
    他記得典籍裏說天機閣主是殺母仇人，可此刻老人眼中的慈愛，分明是貨真價實的祖父看孫兒的目光。
    "老東西！你敢！"
    黑霧中傳來暴怒的嘶吼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身體突然劇烈震顫，他的指甲刺入自己掌心，鮮血滴在輪回鏡上，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："混......混沌海的契約......我不會......不會讓你......"
    "住口！"
    黑霧驟然膨脹，將輪回鏡的白光吞噬大半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的紅瞳重新占據眼眶，他仰天大笑，周身氣勢竟又拔高一截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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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原本天尊境三重的修為，此刻竟隱隱有突破到四重的跡象。
    "臭小子，你以為這破鏡子能困得住我？"血獄魔君的聲音從天機閣主口中傳出，帶著令人作嘔的黏膩，"當年被那老東西封進混沌海，如今借這具身子重見天日，正好拿你們的神魂當祭品！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他抬手按向地麵。
    整座密室劇烈搖晃，穹頂的裂隙徹底崩開，鋪天蓋地的混沌灰霧傾瀉而下。
    林無鋒隻覺靈力運轉受阻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。
    青銅傀儡的殘軀被灰霧腐蝕出無數孔洞，鐵背熊發出痛苦的嗚咽，蘇月的神族光罩也開始出現裂痕。
    "無鋒......"蘇月踉蹌著扶住他的胳膊，"我撐不住了......"
    林無鋒咬碎舌尖，腥甜的血味刺激得神紋大亮。
    他握緊輪回鏡，鏡麵的暗金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——這麵鏡子最多還能撐半柱香。
    而天機閣主身上的黑霧，卻在混沌灰霧的滋養下愈發濃烈。
    "看來得拚一把了......"林無鋒望著蘇月泛白的唇角，將她護在身後。
    破穹劍的劍柄被握得發燙，他能感覺到，體內那道來自輪回天尊的傳承之力正在蘇醒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，天機閣主突然抬起手。
    他的指尖凝聚著一團漆黑如墨的能量，那能量所過之處，連空間都像被揉皺的紙頁般扭曲。
    林無鋒瞳孔收縮——這一擊，足以轟碎他們所有人的神魂。
    "小心！"
    蘇月的驚呼混著鐵背熊的怒吼。
    青銅傀儡殘軀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，用最後一絲力量撞開林無鋒。
    漆黑能量擦著林無鋒的衣角轟在牆上，整麵石壁瞬間消失，露出後麵深不見底的黑洞。
    林無鋒被氣浪掀飛，撞在蘇月身上。
    兩人滾落在地，他能清晰聽見蘇月的悶哼，還有她懷中那半塊青銅鏡碎裂的脆響。
    天機閣主緩緩走來，每一步都踩碎一地碎石。
    黑霧在他周身形成漩渦，將混沌灰霧瘋狂吞噬。
    林無鋒望著他逐漸變得虛幻的身影——邪神正在徹底融合這具身體，而他們的靈力，已經不足以支撐下一輪攻擊。
    "結束了。"血獄魔君的笑聲回蕩在密室裏，"等我吞了你們的神魂，就能徹底掙脫這具凡軀......"
    林無鋒抹掉嘴角的血，將蘇月護得更緊些。
    他望著手中逐漸黯淡的輪回鏡，突然想起係統麵板上那個閃爍的「今日簽到」圖標——或許，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。
    可還沒等他點開，天機閣主的手掌已經按在兩人頭頂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劇烈的震動突然從地底傳來。
    林無鋒抬頭，看見裂隙深處伸出一隻青色巨手，正抓向天機閣主的後心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他的係統提示音終於響起：
    【今日簽到成功，獲得獎勵：混沌本源淨化符可淨化一方世界的混沌氣息，僅限使用一次）】
    但此刻的林無鋒，已經無暇查看獎勵。
    他望著那隻突然出現的巨手，還有天機閣主臉上首次浮現的驚恐，意識到這場戰鬥，才剛剛進入真正的高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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